“貴妃娘娘……”一個小太監捧着一個黃金盅走到程纖面前, “這東西喚做黃金湯,極補的,您瞧瞧。”
小太監把盅蓋掀開了, 盅中黃湯碧亮散發着一股子騷臭, 倒的確襯得上‘黃金湯’這三個字。
“嘔……”
“貴妃娘娘這就難受了?”小太監笑嘻嘻的看着她, “彆着急, 好戲還在後頭呢。”
壓着程纖的人取下了塞在她嘴裡的布, 程纖剛能張嘴就猛的朝前面一撲跪在了錢雲來腳下。
“麗嬪……不,賢妃求你放過安坤……只要你放過她本宮什麼都願意做,你放過她!”
安坤被兩個太監壓在屋內, 看着她尊貴的母親如此低聲下氣忍不住淚水直流。
“貴妃說得真動聽,”錢雲來朝後退了兩步, 似乎生怕程纖弄髒了她的衣裙, “若不是方纔撲過來時恰好撞翻了貴圓手裡的‘黃金湯’本宮差一點就要相信了。”
貴圓就是方纔那個小太監, 也是蕭賢的乾兒子,此次要懲戒貴妃, 貴圓爲了在主子那兒留個名兒特意自請了這差事。
程纖剛纔一撲正好撞在貴圓手上,頓時將那一盅上好的‘湯’灑得到處都是。
“主子,”貴圓冷笑一聲,“看來貴妃娘娘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了。”
錢雲來神色自若的看着程纖,程纖環顧四周又看了一眼她女兒, 然後擡起頭來盯着錢雲來。
“我只問你一句, 陛下呢?”
錢雲來嗤笑一聲:“好着呢, 如今正陪着寧妃顛鸞倒鳳好不快活。”
“絕無可能!”程纖氣得渾身發抖, 她是個極聰敏的人, 既然錢雲能有底氣處置她們母女,宮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事到如今求饒也是徒勞, 程纖憑着一腔血氣撞開了身後的太監猛的朝門外跑去。
陳寧雲就現在門邊,程纖是直接朝他來的,那猙獰的面容和眼中的恨意讓陳寧雲嚇得後退兩步一屁股坐倒在地。
可惜程纖一個嬌生慣養的女人,拼盡了全力還沒能碰到陳寧雲,門外守着的太監一把就將她按住了。
“放開本宮……你們該死……該死啊!”
陳寧雲身後的大太監把他扶起來,輕聲道:“這叫困獸猶鬥,十五殿下記住了。”
陳寧雲惶惶不安的看着他,大太監將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似乎是安撫又彷彿只是爲了掌控他的行動。
錢雲來連臉色都沒變一下,她冷冷的看着在太監壓制下掙扎怒罵的程纖。
“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貴圓咬咬牙,這差事竟然在他手裡給辦砸了,他可絕計受不了。
“還不把她提進來!”貴圓大喊。
於是程纖又被壓回了沁芳閣的園子裡。
“賤蹄子……自討苦吃的玩意兒,”貴圓一邊罵一邊窺着錢雲來的臉色,“那黃金湯你給弄灑了沒關係,咱們這兒多得是,還是新鮮的,就是委屈貴妃娘娘了。”
貴圓給幾個太監使了使眼色,那幾個太監略有猶豫,統統向錢雲來看去,卻看不出他們的主子有什麼意思。
貴圓挨個打過去低聲罵道:“愣着幹什麼,背過身去,不準髒了主子的眼。”
“錢雲你不是個東西……你不得好死……”程纖劇烈的掙扎着,“你敢……本宮不會放過你的,唔……放開本宮,你們想被殺頭嗎?!”
幾個太監圍成一圈,撩開衣襬開始解褲腰帶。
“母妃……”陳寧雲向前一步,“別這樣。”
沒人聽他的,皇子固然不能得罪,可眼前能拿主意的並不是他。
腥臭的尿液灑下,程纖瘋狂的掙扎想低下頭去卻被身後的太監死死抓着頭髮。
“母妃……母妃求您住手,”陳寧方心頭噁心又難受,“士……士可殺不可辱啊!”
身後的大太監搭在他肩上的手收緊了:“殿下,您可說錯話了,誰是‘士’啊?”
安坤終於忍不住開始痛哭起來,她暫時放棄了對陳寧雲的仇恨,不停用哀求的目光看着他,可惜她所求的人註定無能爲力。
錢雲來閉上了雙眼,程纖的每一聲不甘的慘叫,安坤每一聲悽慘的痛哭都化爲了治癒仇恨的良藥,讓她感到無比暢快。
“主子,”貴圓隔着一段距離回話,“黃金湯貴妃娘娘已經喝下了,接下來該如何處置還請您發話。”
錢雲來睜開眼,看了一下狼狽不堪渾身惡臭的程纖。這個女人決絕惡毒,視人如玩物,輕而易舉就能毀了別人的一生卻只當一場遊戲。她如此厚顏無恥又如此冥頑不靈,錢雲來看着她燃燒着仇恨的雙眼只覺得快意難言。
“你後悔了嗎?”錢雲來微笑着問她。
“呸,”程纖啐了一口,受此侮辱已經讓她多年的驕傲搖搖欲墜可她仍不肯低頭,“殺了我吧,只要本宮不死定然百倍奉還!”
“太好了,”錢雲來真心實意的感慨道,“要是你這就軟了骨頭低頭認錯,倒會讓本宮失望至極呢。來人,”錢雲來喝道,“扒了她的衣服!”
太監們聽令行事如狼似虎的撲上去,不管地上的這位貴妃娘娘如何怒罵踢打很快將她扒得一乾二淨。
“好美的一身肉,”錢雲來冷笑,“還記得這句話嗎……怪不得能勾得陛下日日寵幸。”
程纖徒勞無功的遮擋着自己,口中卻冷笑連連。
“呵呵……這些手段,不過都是本宮用剩下的,你以爲本宮會怕你?!”
可惜不過是色厲內荏罷了。
“拉開她的手,”錢雲來的聲音冷得沒有一點波動,“將她拖起來,到外面去走一圈。”
“不……不……放開我母妃,十五……母妃!”
赤身裸體的羞辱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攻破自尊最好最省力的方式。
手中人命無數的人未嘗不怕死,同理,哪怕程纖常用這手段羞辱他人,卻不代表她能夠忍受被如此羞辱。
她被太監反剪雙手壓着朝外走去,所有人的目光都鎖定在她身上,宮女……太監……她的仇人……她的女兒……
她的女兒啊!
安坤不知道什麼時候不哭了,程纖回頭望去,她最疼愛的女兒臉憋得通紅,那種難以形容的目光深深刺痛了程纖,她低下頭不敢再看。
“啐她!”貴圓大喊一聲,帶頭朝程纖面上吐了一口。
“啐她……”
“啐她!”
“妖妃……害人不淺!”
“貴妃,你可記得翊坤宮的苑娘,她是被你下令打死的!”
“妖婦,還記得銀鴿嗎,他才十三歲剛入宮就被你害死了!”
“打她!”
“用石頭扔她!”
“我昔日閨中姐妹眼看就要出嫁,不料得罪了這妖妃,竟然全家被殺,自己也被充入教坊司……”
“王家家破人亡……”
“左先生可是文曲星君,竟被害得妻離子散……”
“去死吧……”
“去死!”
“我……我不要看下去了。”陳寧雲顫抖着說。
“您必須得看,”他身邊的太監道,“這是娘娘吩咐的。”
僅僅是在沁芳閣周圍遊了一圈,再被帶回來的程纖已經如同鬥敗的野狗,垂頭夾尾神情驚慌。
錢雲來看着她,心中的傷痕又被撫平了一層。
“本宮終於確信,仇果然是要報,而且要十倍百倍的償還,若稍微委屈了那麼一點點都不足以慰藉自己。至於吊個幾天幾夜的便算了,接下來我們來算算我爹的仇。”
程纖渾身一震。
錢雲來走到安坤身邊,伸手撫摸了一下這女孩的頭髮。她的聲音很低,但程纖卻聽得極清楚。
“殺父殺子之仇,不共戴天。今日,就要用你的女兒來償還了。”
“錢雲……”程纖哆嗦着,“你不能……她是我的命啊,我只有這一個孩子,你放過她……你放過她,我給你磕頭,給你磕頭好不好?!”
錢雲來勾起一邊嘴角:“自然是不行的,一命還兩命,你已經賺了。”
話音落,一個孔武的太監抽出了長刀,那刀又厚又利。
一刀揮下——人頭落地!
“啊!”
程纖發出一聲非人的慘叫,錢雲來一腳將安坤的頭顱踢到她面前,程纖竟然恐懼得往後躲了一下。
“痛嗎?”錢雲來歡喜的挑眉,“這有什麼,寧中去時折磨了本宮好久啊,疫病反反覆覆,他沒日沒夜的叫疼。娘……孃親……每叫一聲都是在往本宮心裡捅刀子,千刀萬剮凌遲之刑,本宮早就嘗過了。
你看你的女兒,她死得多痛快,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這位公公可是本宮特地找的,一刀下去絕不會藕斷絲連,乾脆利落得很……”
陳寧雲猛地吐了出來,他身後的太監幫忙拍着他的背,又叫人端來了水。
陳寧雲推開了,他擦嘴時摸到了自己的臉,這才發現面上早已佈滿淚水。
程纖癱軟在地,呆呆的看着不遠處那顆血肉模糊的人頭。
錢雲來長長的出了口氣:“一命換兩命,本宮說到做到,你的命保住了。”
程纖的眼珠僵硬的朝她看去。
錢雲來對小賢子使了個眼色,問:“人都找齊了嗎?”
“回主子,”小賢子上前一步,“人手都齊了。”
“那便開始吧。”
古有人彘一說,即挖眼、薰耳、割舌、剁肢後,棄於茅廁腐爛而死,謂之人彘。
接下來的戲份錢雲來已經沒興趣去看,她緩步走出沁芳閣擡頭看了看陰沉的天。
“多久沒出太陽了。”錢雲來感嘆。
小賢子跟在她身後:“天冷了,是這樣的。”
錢雲來可有可無的應了一聲,又轉頭看向縮在門邊的陳寧雲。
“這是周軒,以後就跟着你了。以他的本事,足夠當你的師傅,可以教你很多夫子們不會教的東西。”
陳寧雲呆呆的看着她:“你……爲什麼……爲什麼要讓我來……來看?”
錢雲來收回目光:“你打算恨本宮?沒關係,兒子本宮隨時都能生。”
錢雲來走遠了,陳寧雲卻久久回不了神。
周軒的聲音適時響起:“殿下莫多心,娘娘逗您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