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會議室內,近千人的目光同時轉向,全都集中到柏憐花身上,唯獨被點名的本人,對此毫無反應。
表面上,柏憐花目不轉睛地注視李青衫,裝出一幅癡迷模樣。但在她內心,卻在演繹一場大戲。
什麼戲?千年皇族王家嫡系少奶奶回訪母校,數萬師生熱烈歡迎的大戲。
“王少奶奶,歡迎這次回校視察,您看,這是您當年上過課的舞蹈室,還保留着您獲獎的照片。”
“王少奶奶,您看上去,和當年入校時,幾乎沒有改變,真是天生麗質,光彩照人啊。”
“王少奶奶,以您的名字命名的新媒體大樓,就要完工了,您這次來,不如爲牌匾留個墨寶?”
一大羣學校領導、老師,如羣星拱月,把柏憐花圍在中間,不斷獻殷勤,只把她奉承得飄飄欲仙。就在這時,忽然一道幾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柏憐花?柏憐花?柏憐花!”
今時今日,竟然還不知死活的賤民敢喊我本名?柏憐花勃然大怒,騰地站起來,喝道,“誰?到底是誰?竟敢直呼姑奶奶本名?”
……
周圍一片寂靜,那些原本滿臉諂媚的領導和老師,在這一聲呵斥之下,瞬間消失無蹤,周圍光影一晃,立即變了個模樣,把柏憐花從幻想大戲裡拉回現實。
震驚!震驚!震驚!
糟糕!糟糕!糟糕!
柏憐花的第一個念頭,就被這些字眼塞滿了。然後她順着周圍同學的目光,向前一望,果然看到講臺上,一位皺着眉頭的老師。
壞了,剛纔的話,不知道會不會引起這位……等等,這是尚中正副校長?這下糟糕透了……
柏憐花心中咯噔一下,暗叫“壞了、壞了”,臉上卻綻放出極爲動人的微笑。
她也不說話,只是衝尚中正點頭,希望能用這個巔峰演技,來挽回印象分。
然而,這純屬妄想!尚中正早就注意到柏憐花,眼下又抓了個現行,怎麼會輕易放過?
不過,尚中正畢竟是名恪守師德的教師。課堂上的事情,就該用課堂規矩來擺平。
他淡淡道,“柏憐花,我這門《聲律發展簡史》,已經開課一個多星期。現在我們來回溫習一下前面的內容。”
什麼前面的內容?我根本不知道啊?柏憐花一下懵了。
但尚中正根本不給柏憐花時間反應,已經問道,“之前我曾經見過,三分損益律、純律、十二平均律,在中國同時存在。因此,也就出現異律並用的情況。在我國曆史上,曾經有一幅畫,完美體現了這一情況。這幅畫叫什麼?展現了哪些內容?”
……
什麼鬼畫?什麼內容?我根本不知道啊!柏憐花二臉懵逼,根本回答不上。
而且被尚中正的凌厲的目光盯着,她就想跟附近的同學拋個媚眼,救助一下都做不到。
無奈之下,柏憐花只好說道,“老師,我今天第一次來聽課,還沒複習以前的知識。”
“哦,是這樣啊。”
尚中正點點頭,就在柏憐花以爲能過關時,忽然又道,“那麼,我剛纔講過,歷史上,第一次完美解決十二律自由旋宮轉調的人是誰?他是怎麼解決的?”
我怎麼知道!我又沒聽課!你個老不死的,偏偏要爲難我?難道長得美麗,就這樣吸引人,藏不住嗎?
柏憐花三臉懵逼,又是怨又是羞惱,根本不敢開聲。
“怎麼?剛剛講過的內容也回答不出來?或者說,你沒聽課?”
尚中正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學習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我希望,會議室內每位同學,都能專心專注,不要浪費時間!尤其是——”
話說到這裡,尚中正聲調陡然拔高,喝道,“不要影響別人學習!不要影響別人努力!不要影響別人的未來!”
一連三個“不要影響”鏗鏘有力,宛如三柄利劍,狠狠刺在柏憐花心上,一下就讓她臉色劇變。
這話已經很明顯,簡直是指着臉罵人。柏憐花羞惱難當,臉色一會兒白,一會兒紅,變來變去,簡直像在表演川劇的變臉絕技。
如果一般學生被這樣當面呵斥,肯定受不了,自動走人了。
但柏憐花的選擇和一般人不一樣。她忽然閉上眼睛,心中默默唸叨起來。
“一切爲了任務!一切爲了任務!一切爲了任務……”
連續十幾遍後,柏憐花的臉色終於穩定下來,雙眼一睜,猛地衝尚中正一個鞠躬,大聲道,“老師,我知道錯了,請原諒我這一次。”
譁……
會議室內的學生,全都沸騰了。那可是柏憐花,大學生最有名、最漂亮、最仙氣的女孩子,竟然在課堂上道歉?
“哇,不愧是我喜歡的人,敢於直面錯誤,太令人喜歡了……”
“知錯能改,當場認錯,怪不得那麼多老師喜歡。這性格,率直、率真,我喜歡!”
“嗚嗚嗚,柏憐花眼睛都紅了,楚楚可憐的樣子,令人惻隱啊……”
千百個學生,千百種想法,毫無例外,都是爲柏憐花點讚的。就連尚中正,也被這種勇氣感動到。
不過,正因爲如此,身爲教師的尚中正,才覺得不能輕易放過柏憐花,至少要給個教訓,以免對方日後懈怠,上進之心變成頹廢之心。
尚中正便道,“很好,你這個態度很端正,我很讚賞……”
柏憐花聽得暗喜之時,心想果然這些老不死,都吃這一套。哼,想影響我的任務?不可能!
就在此時,尚中正又道,“但是,爲了讓你記住這個教訓,下面的課程,你去門外聽!”
“好的,老師,我會記住這次教訓,努力學習的。”
柏憐花本以爲過關了,下意識說完話,才發現不對,腦袋嗡一下炸了。
門外聽課是什麼鬼?這個老不死瘋了嗎?竟然叫本小姐,堂堂大學城校花,未來千年皇族王家少奶奶,去門外聽課?
柏憐花霍地站直身子,一對眼睛再次變得通紅。這次不是裝的,而是被氣的。
“真以爲長得老,就能爲所欲爲?這什麼垃圾聲律課,本小姐還不愛聽了!”
柏憐花心裡一股火,轟轟轟直冒,推動她的身體,騰騰騰往教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