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清晨,一抹碎亂的陽光歡快的撒入甄宓房內。有多久沒有這麼輕鬆舒暢的醒來了,甄宓不覺微笑起,升起玉璧將青絲綰起,翠玉鐲子便在她眼前跳躍開,子恆愛她,有若櫻、有卞夫人又如何,她的子恆依然愛她。
婉兒端了洗漱用具輕巧而入,眼前煥發出燦爛的甄宓讓她爲之一驚,原本沉悶的心情也隨之揮散開來。可眼裡一閃即逝的鬱郁還是沒能逃過甄宓的眼睛,
“婉兒,還在爲三弟的事擔憂嗎?放心吧,子恆不會由着他胡來,我更不會讓你受了委屈。”甄宓想起昨晚滿月宴上曹彰對婉兒的無禮舉動。
本來消散的憂愁又再次被甄宓提及,不過婉兒心憂的卻是若櫻,
“宓夫人,你該問問二公子纔是,總不能這麼任由着若櫻如此猖狂下去!”
先前的明媚便至此消散全無,甄宓煩悶道,
“只要不過分,就由着她吧,免得子恆爲難,也傷了卞夫人的心。”
婉兒一邊幫着甄宓洗漱,一邊道,
“就怕她得寸進尺!今個一早,卞夫人派人送了錦緞布料給她,瞧把她忙活的,還真不當自己是下人呢!”
“婉兒!怎麼說話呢!”
這些煩亂,她不想管,最好能不見不聞。
近來,曹丕來陪甄宓的時間越來越少,每每見着面時,眉頭還總鎖着煩亂,欲言又止的無奈,讓甄宓瞧着心也不忍,於是不問亦不怨。
若櫻自打得了卞夫人的賞,更是伺寵驕橫,整日滿園的操持管理,竟全不把甄宓放在眼裡,原先的每日請安,如今也免了去,倒還說,
“姐姐身子弱,日後若櫻就少來打擾了,院裡的事,姐姐也可放心,若櫻定當盡心管理。”
甄宓初時,也並無太在意,只要子恆不允,一切就皆是惘然,她總是這麼安慰着自己,沒料曹丕卻說,
“也好。一來,你可放下心來調養身子,二來,睿兒也需要你來照顧。宓兒,沒事的,你就放寬心做我的夫人,一切有我。”
他懂,他知曉,卻不阻攔,卻要放縱她。爲何?難道日日書房相伴,竟也生了情份。
又是一日,曹丕遣人來甄宓處傳了話,說晚膳不過來用了。這已是三回了,甄宓覺着這些日子以來,曹丕總刻意躲着自個,見着面了,又感覺欲言又止,難免鬱郁。膳後,甄宓讓婉兒陪着去園裡散散,許久未出來,沒想園裡已是另一番景象,花殘葉落,該是深秋了,
不覺,已來到曹丕書房外,雖是夜幕,可那書房處卻是比白日裡還要光鮮。房門緊閉,門外守着一名女婢,窗前的人影再熟悉不過,依舊俊朗、不勒,看在甄宓眼裡,早已是滿含思戀。
正欲靠近,窗前的人影旁突添了一抹倩影,柔柔細碎,纏靜在曹丕身旁,那是若櫻,一滴淚便碎在甄宓身前。於是轉身,便急急的走去,腳下是碎亂的一片相思。
難以入眠,任婉兒如何勸慰,都緩不了甄宓心頭的鬱痛,當年袁熙棄她而逃時,也不曾讓她如此絕望痛心過,撫摸着手腕上的玉鐲,甄宓恍然若失,難道這不是愛戀嗎。
“婉兒,是我太奢求了嗎,其實子恆已經很好了,不是嗎!”
“宓夫人,別多想了,一定是有誤會,二公子待您向來很好。”
又是一聲哀嘆,
“女人真不能、也不該忘了自己是誰,不忘便就不會奢望,亦不會生痛!”
一個決定已生在甄宓心中。
朝霞初綻的時候,甄宓已恢復如常,婉兒也覺欣慰。只是甄宓不停歇的抱着睿兒,哪怕熟睡中,甄宓也將他抱在懷裡。
“宓夫人歇歇吧,我來抱小公子。”
“不累。”甄宓隨意又道,
“婉兒,上回你說卞夫人賞給若櫻的錦緞,都是些什麼花色?”
“紅豔豔的,華麗的緊,花樣都是金絲秀的。。。”婉兒突然就住了口,這分明就是用來做喜袍的,怎麼自己原先就沒想到呢。
甄宓只淺淺一笑,又道,
“快用晚膳了,去問問子恆今晚可否過來用。”
婉兒嗯了聲,便去辦差。
很快,甄宓便見到返回的婉兒,
“怎麼樣了?”
“二公子今晚去卞夫人那用膳了。”
又入了夜,如今的氣候比以往涼了許多,甄宓讓婉兒將曹睿的搖牀搬至自己牀邊,又讓人生了爐火,總算暖和了些,火炭是曹丕早讓人備了的,厚衣棉被也早已備下,
“婉兒,瞧瞧,咱們該是沾了這小傢伙的光呢。”甄宓是笑着的,可婉兒還是聽出了幽怨。
曹睿正被甄宓逗的咯咯笑時,曹丕進了屋,眼前的一片祥和暖意,竟讓他的眼裡升了霧色,這纔是他心裡最嚮往,也最在乎的親人,
“子恆,快瞧,睿兒都會頑皮了!”很愉悅的口吻,聽不出一絲近來的冷淡,她是曹丕的夫人不是嗎,那她就做該做的、想該想的,愛就從此藏於心底,默默的,子恆和睿兒好便是了。
“宓兒,睿兒越發生的像你了。”
曹丕走至甄宓身邊,伸手愛撫睿兒的小臉蛋,愛意綿綿。突然想起卞夫人的話,曹丕眉頭不覺一緊,愛撫的手也是一僵,再不能拖延了,可若如此便會傷着宓兒,他的宓兒會理解,會原諒他嗎!如果可能,他願意代替宓兒承擔一切痛苦。
“宓兒,我。。。”
“子恆,我。。。”
那突然緊鎖的眉心,甄宓當然瞧見了,她再也不能讓子恆如此爲難下去。
婉兒上前靈巧的將曹睿抱過,然後輕巧的出了門。
曹丕抱住甄宓,緊緊的,這些日子他都刻意避着甄宓,不是不想念,他太怕他的宓兒瞧見了自己的無助,他不是說要保護她嗎,如今卻不得不娶妾來傷害她,他要如何面對宓兒呢!
“宓兒,你先說。”語氣輕柔,如微微嘆息,卻透着絲絲無奈與疼惜。
甄宓宛而一笑如往常般,儘管曹丕那嘆息的無奈讓她的心一顫,
“子恆,如今有了睿兒,我伺候你的時間便少了許多。我瞧着若櫻心惠手巧,伺候你更是無微不至,不如就收了她,讓她伺候你我也放心。”
甄宓說的溫柔誠懇,可心卻如絞般痛。
曹丕雙手突將甄宓環的更緊,如此的蕙質蘭心,讓他如何點頭,可又萬萬不能不娶若櫻,他痛恨自己的無能無力。
“宓兒,我決不會負你,無論何時!”
甄宓粲然,無論如何她都要將痛傷的心掩埋好。
“雖說是納妾,可也不能含糊了,總得讓孃親的面子過得去。子恆,這事我來操辦吧,你就不要煩心了。”
“不用!宓兒,叫下人們辦就是了。”他怎麼能忍心讓宓兒來操辦呢,決不能再傷害她了。
甄宓沒再堅持,她卻也擔心自己無法心平氣和的操辦此事。
“子恆,聽說曹丞相要出征了,娶親該不會有影響吧?”
“不會,宓兒,除了你,誰也不能影響我!”
甄宓想是自己多慮了,是卞夫人的意思,該不會對子恆的前途有影響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