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榕天立刻又被了一句:“我馬上來。”
夏語掛了電話,手掀起窗簾的一角,朝下頭看了看,哪有什麼金浩的影子。
聽小萱說,今天在星巴克遇到了程曉小和金浩在一起喝咖,兩人還親親熱熱的說着話。
夏語嘴角浮上一抹冷笑,絕美的臉龐微微有些變形。
程曉小,當年我受的罪,很快就要落在你的頭上,到時候……
“媽媽,是爸爸要來嗎?”念念從玩具堆裡擡起頭。
夏語上前在兒子臉上親了一口。
“是啊,念念,爸爸一會來看我們。念念要乖乖的,把爸爸留下來。”
“念念一定乖乖的,等出了院,念念就把爸爸帶回家!”念念清澈的眼睛眨了兩眨。
夏語拍拍兒子的頭,笑着說:“好兒子,真是媽媽的小心肝。”
……
程曉小從浴室裡出來,江榕天已穿戴好衣裳等在門口,見她出來,伸出手覆蓋在她額頭。
“曉小,我出去一下,你好好休息。”
程曉小神情淡漠,也不開口,只將他的手從額頭拿開。一時間屋裡氣氛僵持。
江榕天怕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因爲她的胡思亂想回到原點,咬了咬牙解釋道:“小宇找我有些事,這兩天他接了個大工程,搞不定,總要拉上我。”
明明是夏語的聲音,他居然睜着眼睛說瞎話。
程曉小心中一痛,故意走上前,把頭埋進他懷裡撒嬌:“能不去嗎,我不想你去?”
女人難得的親密,讓江榕天喉嚨像被堵住了似的,有些難受。
他把她緊緊攬在懷裡,低頭吻着她的臉頰,低低的嘆了口氣:“我很快就回來,等我!”
曉小的心陡然變冷。她原來不過是他的閒來無事時逗弄的玩偶,一旦夏語召喚,他隨時能抽身離去。
江榕天,你可知道,心被一次次的傷透了,就無所謂傷心了。程曉小擡起頭,悽然一笑。
“你去吧!”
……
男人絕然而然的離開,寬大的屋子一片寂靜,程曉小站在玄關門口,靜靜站了會,轉身上樓。
門鈴忽然響起,程曉小臉色一喜,跑過去開門,預想中男人去而復返的場景並未看見,而是葉風啓拎着兩大包東西站在了門外。
“曉小,給你送了些粥來。江榕天呢,我也給他帶了一份。”
程曉小眼眶一熱,迅速彎下腰,裝着給他拿拖鞋的樣子,將眼淚逼回眼眶。
從小到大,只有他纔不會棄她而去,才永遠站在她的身後,給她鼓勵,給她力量。
程曉小直起身,笑了笑:“他有事出去了。你怎麼來了?”
葉風啓臉一青:“你這樣的情況他還……”
“我怎麼了?”程曉小直覺感到不對。
葉風啓放下手裡的東西,把大衣脫下掛在衣架上,伸手撫了撫曉小蓬着的頭髮。67.356
“你不記得了?”
程曉小搖了搖頭,一臉茫然。
葉風啓想了想,笑說:“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你在車上睡着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令程曉小心神一凜,她忽然記起,自己被江榕天拽上了車,然後便聽到了油門的轟鳴聲,然後她就不記得了。
葉風啓自己替自己倒了溫水,一口氣飲下,隱去了眼中的擔憂。
他其實沒有跟江榕天說實話。那場車禍留下的後遺症,不光是那兩個,還有一個最嚴重的,那就是間斷失憶症。而且這症狀,只會在受到傷害時發作,是她對外界刺激本能的一種保護。
“曉小,等過完年,我陪你到徐醫生那裡瞧一瞧,再複查一下。”
震驚過後,程曉小很快就坦然了下來,她開玩笑說:“真要失憶就好了,什麼傷害啊,背叛啊,統統見鬼去。沒心沒肺的多好。”
“胡說什麼?”葉風啓呵斥。
程曉小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像小時候一樣搖晃了兩下。
“我不想喝粥,我們把思雨叫出來,涮羊肉怎麼樣?”
“真想吃?”
“真想吃!”程曉小撒嬌。
葉風啓摸了摸她的額頭,感覺到沒什麼溫度,無可奈何的指了指地上一堆。
“真是會浪費。趕緊穿衣服去,穿暖和點。我來給思雨打電話。”
程曉小像只快樂的小鳥一樣,飛奔着上了樓。一進房,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她重重的咬了下嘴脣,拍了兩下臉龐,自言自語說:“程曉小,不過是短暫的失憶,沒什麼可怕的!”
……
“小天,你來了,我害怕!”
夏語含淚撲倒在江榕天的懷裡,寬闊的胸膛帶着淡淡的菸草味,那曾經是她的專屬。
江榕天拍打着她的後背,輕聲安撫。幾分鐘後,夏語纔在他懷裡停止了抽泣。
“你從哪裡看到他的?”
夏語指了指走廊盡頭的落地窗戶,顫着聲說:“從那兒,他穿着黑色的大衣。”
“會不會是看錯了?”
“我不知道……小天,我怕!”夏語重新環住男人腰,把頭深埋進去。
江榕天慢慢把她推開,拉開了兩人的距離:“我馬上派兩個人守着你們。”
“嗯!”夏語心中失落,臉上卻溫柔的點點頭。
江榕天看着這張曾經癡迷過的臉,放柔了聲音:“念念什麼時候出院?”
“大夫說三天後就能出院。”
“伯父,伯母知道嗎?”
“嗯!”
“到時候,我來接你們。走,看看念念去。”
“小天!”
夏語一把拉住:“除夕夜,咱們一家一起過吧!”
江榕天眸色有些發冷,卻溫和的說:“不了,我和小小要陪老爺子守夜。”
……
沙思雨如約而至,來的不光是她一人,還有那天把程曉小攔下的帥哥交警劉子興。
這兩人自打那晚遇見後,不知怎的就聯繫上了,沒幾日就處成了好朋友。
兩人乾的都是體力活,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胸,一坐下,很不客氣的開吃。
程曉小平常都是一個人吃飯。人一多,見大家都是用搶的,也添了興致。
劉子興雖然是新人,卻一點也不拘謹,三下兩下就跟曉小他們打成一片。四人一邊吃,一邊聊些趣事,很快十盆羊肉就見了底。
程曉小忽然感覺有道視線落在她身上,環視一圈後,始終沒有找到視線的來源。
旁邊的沙思雨覺察到程曉小的不安,湊過去問:“怎麼了?”
“沒什麼!”沙思雨掩飾。
正說話間,一個身形修長,理着平頭的青年男子走到他們桌前,目光對準了程曉小。
程曉小一見來人,渾身一顫,總算明白那道灼人的視線來自哪裡。她淡淡一笑,替沙思雨夾了一筷子羊肉。
沙思雨迅速和對面的葉風啓交換了個眼神,把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擱,冷笑道:“真他孃的影響姑奶奶的食慾,李朝峰,你來做什麼?”
李朝峰扶了扶眼鏡,十分紳士的向曉小伸出手:“好久不見,曉小,最近好嗎?”
程曉小沉默片刻,終是伸出手握了握,笑着說:“好久不見,朝峰!”
她的手還是那麼柔軟無骨,李朝峰心頭一漾,笑意有些索然。
這雙手,曾經握在他手裡很多數,他曾以爲,會握着這手直到白頭。然而……眼前的曉小,再也不會是他的女孩,他也只有在不經意的遇見時,厚着臉皮伸出手,感觸一下這份曾經的柔軟。
程曉小見他握着自己的手不放,猛的抽了出來。
李朝峰手中一空,尷尬的僵持在半空中。
沙思雨眼角瞧得分明,把啤酒瓶重重往桌上一放,正要出言諷刺幾句,卻見一個豔麗的女子走過來,伸手挽住了李朝峰的手。
“親愛的,怎麼去了半天,喲,是曉小啊,真巧!”
果然是冤家路窄。程曉小一聽聲音,心裡忽然涌上這樣一句話。
當年她和李朝峰是師大最被人看好的一對,兩人相戀三年,臨了卻被人撬了牆角。
撬牆角的正是眼前明豔動人的女子,她的身份是金家二房的的長女金妮婭,也是江榕天名義上的堂妹。
所以,當程曉小得知江榕天和金家的關係時,她頓時覺得世界真是小。
沙思雨一看來人是金妮婭,一張俏臉頓時拉得長長。
“我當是誰,原來是雙賤合壁到了。”
金妮婭嘲弄一笑,輕描淡寫的看了程曉小一眼,把頭輕輕的依偎在李朝峰的肩上,溫柔的說:“沙思雨,你今年也該有25歲了吧,再過兩年,可就是奔三的老姑娘了,嘴這樣賤,怪不得找不到男朋友。”
沙思雨鼻子裡呼出冷氣:“老孃找不找得到男朋友,就不勞你費心,你還是把身邊的狗牽牽好,省得跑出來禍害別人。”
“你……”
金妮婭推了一把李朝峰,衝着程曉小冷笑道:“我說堂嫂,你好歹也是金家的媳婦,你交這樣沒素質的朋友,太丟金家的臉面了。”
沙思雨正要反脣相譏,程曉小一把按住,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我的朋友再沒素質,也不會被人捉姦在牀!”
這話一出,金妮婭和李朝峰的臉色大變。當年大學時兩人偷偷開房,正在嘿咻時,被沙思雨逮了個正着。這女人二話不說,衝上來就是一頓拳頭。
李朝峰相着當年的恥辱,臉色鐵青,目光陰狠的看向沙思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