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他覺得我有精神病。
我也是一夜沒能睡好,早晨頂着濃重的很眼圈起牀,洗漱完之後下樓才發現整棟別墅裡面靜悄悄的一點聲音都沒有,桌子上面留着徐墨軒留下的字條跟早餐,旁邊還放着一把鑰匙:我去上班,晚上見。
我知道這把鑰匙代表着徐墨軒終於肯妥協讓步,讓我出去,可是我突然就沒有出去的必要,我出去做什麼?我是繼續去學校上班還是怎麼着?
我還是像以前一樣,除了家裡,無處可去。
我喝光了桌子上面的牛奶,然後回到了樓上的臥室,一個人坐在飄窗上面看着紀伯倫的散文集,我突然愛上了這個作者,我發現我心裡那些悲涼的往事,在他的句子裡面都有了完美的體現。
下午,我靠在陽臺上昏昏欲睡,看見徐墨軒的車子進了院子裡面,他拿着公文包下來,我看着他流暢的動作,竟然沒有一絲的好感。
他回來,是想看我走沒走嗎?
若是放到之前,我是多了雀躍的要下樓跑到他的面前,親親他的臉,然後跟他膩味一會兒,可是現在我不想。
徐墨軒進門看見我在看書,取了一塊兒毯子放到我的身上,“這裡有些涼,去牀上看,好不好。”
我搖了搖頭,“我喜歡這裡。”
徐墨軒的手悻悻的放下,一言不發的出了房間。
看他最近忙忙碌碌的樣子我就知道他又回到了事業的頂峰,就像韓星說的,這個男人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男人,他之前有本事套牢韓潮的資產,自然是有本事在創事業的高峰,我從來都不否認徐墨軒的頭腦跟手腕,要不然他也不會靠着賣電子產品發家到這個地步。
徐墨軒這時候端着一杯牛奶跟三明治進來,他把東西放到我面前,仔細的端詳着我的臉問道,“餓不餓?”
我搖了搖頭,“不餓。”
“我看你早晨就喝了牛奶,來,把三明治吃掉,乖乖的。”
我擡起雙眸看着他,他的眼神寵溺的近乎讓我喘不過氣來,我接過三明治咬了一口,然後如同嚼蠟一般的吃完了它,徐墨軒在一邊看着十分滿意,他在我喝完牛奶的時候還吻了吻我的脣角,很是高興。
但是在他吻完我之後,我馬上就有了噁心反胃的感覺,我一把的推開他,徑直的跑向了衛生間對着馬桶一陣子的吐。
我感覺我的胃都要被吐出來了。
“嘔”
看着剛剛吃下去的東西被我吐了出來,我的心頭竟然揚起了一絲的快感,我看着跟在我身後跑進來的徐墨軒,無奈的笑着,“看,我的胃都消化不了你對我的好。”
“你”徐墨軒的手無力的捶在身邊,“非得這樣折磨我嗎?”
“我們以前也是這樣的生活模式,但是以前我很幸福,現在不一樣了。”我站起身對着徐墨軒的眼睛,“我突然不喜歡這一切了,徐墨軒,我覺得這是一個監牢。”
“小穎,這是我能給你的所有,如果你不喜歡在這個地方,你說你想去哪裡,我帶你去。”
“我以前最想待的地方是這裡。”我指了指徐墨軒的心口,在上面寫下了我的名字,“現在我沒有任何想去的地方,因爲我沒有地方可以去。”
徐墨軒沉默了,趁着他沉默的功夫,我繞過他,剛剛走到浴室門口,他說道,“我給了你鑰匙,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
鑰匙。
那把可以打開這房子的鑰匙嗎?
那我心裡的枷鎖怎麼辦?
“你還是不明白,我想要的那些東西,你從來都不懂。”我嘆了口氣,“鑰匙對於我來說沒用,徐墨軒,我丟了我自己,丟了整個世界,我也丟了你。”
說完我就下樓到了客廳裡面,靠陽臺的位置有一塊羊毛地毯,我躺在上面曬着陽光,像是一個瀕臨死亡的人一樣蜷縮着,我想這樣是離天堂最近的方式,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了韓潮,我夢見了十三歲他們離開的那年,我哭的稀里嘩啦的,韓潮說,小穎,別怕,哥哥在呢
然後就是我眼前全是血的畫面,韓潮說的每一句話都從我耳邊閃過,我閉着眼睛喊他不要走,我想抓住他,但是他說,小穎,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傷害你的
我拼命的挽留他,我大喊着我早就原諒他了,我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而韓潮卻是在我眼前飄散了
我渾身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一眼就看見了在我面前看着我的徐墨軒。
我在恍惚中還沒回過神來,他就抓着我的手,低聲說道,“你一直在喊着韓潮的名字。”
這大概就是我在夢裡喊他時候的囈語吧,徐墨軒的手突然用力,質問我:“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反問道:“你覺得我們之間會發生什麼事情?”
徐墨軒不說話,我將我的手從他的手裡面抽出來之後說,“如果我說我跟韓潮之間什麼都沒發生你信嗎?如果我說韓潮爲了保護我而被活生生的摔死,你信嗎?”
徐墨軒沉默了。
“你不信。”我冷笑着看着面前的男人,“你不說話的時候,我每次都能猜中答案。”
徐墨軒的手突然掐住了我的下巴,他的手在不斷的用力,我在他的眼裡看見了一抹狠色,就像是那天他開着車追韓軍我們一樣,那種狠,是從骨子裡面透出來的狠,“小穎,他跟韓軍是來複仇的,我們不過是當了他們的棋子,而你現在卻爲他們說話,你知不知道因爲親子鑑定這件事,我活在痛苦裡面兩年之久,你又知不知道,要是沒有他們從中間作梗,我們應該是多幸福的一對兒!”
“可是這些事情已經發生了,而且你處理的不是也很好嗎?我們沒有血緣關係,而他們父子也在車禍中遇難,我猜你打死韓軍的這件事,也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吧。”我的手輕輕的抓着他的手腕,將整個臉都貼近他,笑着輕聲說道:“你輕一點,我的下巴很疼。”
徐墨軒憤恨的鬆開了手,“我做着一切都是爲了我們的未來,我現在重新從韓潮手裡拿回了屬於我的東西,我這樣有錯嗎?”
“你們都沒錯,錯的是我。”我笑着喊着徐墨軒,手指輕輕的覆上了他的眉梢,“一直都是我的錯,所以現在上天開始懲罰我了,我被剝奪了一切,你看,我沒有親人,沒有依靠,沒有未來,我只能在這裡陪着你。”
“你”徐墨軒是被我的話氣得不輕,他的手狠狠的抓着我的胳膊,我疼的受不了了,但是還是努力的對他笑着,“你看,我很疼,但是我還能笑的出來。”
徐墨軒鬆開自己的手往後退了一步,他想都不想就拉着我出了門,完全不顧我腳上還穿着拖鞋。
車子跑在市區的路上,我側目看着城市的燈火霓虹,覺得世界真是很美好,而我,卻真的是很可憐。
徐墨軒將車子開到了一家醫院的停車場內,直接把我領到了精神科的心理諮詢室。
他以爲我有病。
有精神病。
那個醫生跟在我面前擺着戲法,很快我就進入了睡眠之中,我還是做了那個夢,那個關於韓潮的夢。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候診室了,徐墨軒在一邊看着我,他似乎很是焦躁,那一絲不苟的領帶都鬆散了一些。
“我們回家。”
我起身跟在徐墨軒的身後出了醫院,大概是徐墨軒開車的車太過於高調,高調的讓人無法忽略,在醫院的停車場遇見了徐墨晨跟思源,他們看見我們的時候沒有了往日的嘻嘻哈哈,每個人都一臉愁容,思源到底是個快性人,見我們還是親熱的喊着,“小穎姐,墨軒大哥。”
我擠出一抹笑看着他們,“思源。墨晨。”
“小穎姐,你不舒服嗎?也來看病?”
思源的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一邊的徐墨軒摟住了我的肩膀說道,“有些別的事情。”
“小穎姐,爺爺就在上面的特需病房裡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徐墨晨開了口,我發現這個大男孩沒有了往日的鬧騰,現在的他,眉宇間都是淡淡的無奈,“爺爺很想你。”
我問道:“他身體怎麼樣了?”
“在靜養。”
徐墨晨看着我,嘆了口氣,“都說樹倒猢猻散,現在徐家的大勢已去,爸爸最近也沒有心思理會這些瑣事,剩下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向前邁了一步,輕輕的拍了拍徐墨晨的肩膀,安慰他,“總會好的。”
其實我很想上去看看徐老爺子,在我的眼裡,他比徐朗有人情味多了。
但是現在我卻沒有了我的自由,徐墨軒之前是那樣的身份,後來跟徐家撇清楚了關係,他一定不會同意我去的。
“哥,你們去看看爺爺好嗎/?他看見你們去的話,一定會很高興的。”徐墨晨這時候拉住了徐墨軒的衣袖,半帶懇求的說,“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才十八歲的徐墨晨要扛起來這一切,不得不讓我心疼,我看了一眼徐墨軒,他想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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