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嘉怡從來沒有在一個病人面前這麼卑微過，或許只因爲李靖宇在她面前也算不什麼病人，每次只是到這裡到睡個覺，然後讓孫嘉怡說些李姨愛聽的話。
李靖宇之間孫嘉怡在自己面前蹲下，幫自己脫掉鞋子，然後站起來，扶着自己躺在牀上，這樣的工作已經超過了一個醫生該做的，在他眼裡更像是一個和奇怪的人。
他笑着，沒有想到自己會允許李姨意外的女人這“照顧”自己。
“今天心情不錯！”孫嘉怡站在牀邊，看着躺在牀上的李靖宇，比平時多了點表情，自己真正的治療還沒有開始，這樣的效果未免來得太快了些。
“可能吧。”李靖宇回答，並沒有像往常一樣閉上眼睛，而是見孫嘉怡想要像往常一樣離開的時候，突然拽住了她的手。
孫嘉怡此刻的震撼難以用語言來形容，這個病人還真是奇怪，在自己這裡從來不看病，睡覺，現在居然拉着自己的手。
不太好的預感。行醫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病人對自己這樣做過。
“呃……你的”孫嘉怡微笑着，指了指李靖宇的手，但是依舊不見他有放開的意思。
危險！
這是孫嘉怡的本能反應，上次從楊雨涵的不太完整的敘述中，她憑着一個心理醫生和神經科醫生都混得不錯的直覺來判斷，李靖宇絕對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簡單。
“只是一隻手，不是其他什麼東西。”李靖宇難得按照自己的理解，耐心地給孫嘉怡解釋。
孫嘉怡見他沒有要放開的意思，正打算用另一隻手，以一種強硬的方式讓李靖宇放手，然而剛有這樣的 跡象，哪裡會想得到李靖宇會說：
“要是不喜歡，躲掉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損失。”
孫嘉怡只好選擇了放棄，保持着自己一貫的高冷，微笑着站在牀邊。
不知道今天這個人，想要玩什麼花樣，她孫嘉怡也不是等閒之備，能和他和平相處這麼幾次，就已經說明了她在李靖宇面前存活的能力還是有的。
“一個人異常的行爲通常會顯示出一些東西。”孫霽沒有必要在李靖宇面前說的太明顯，作爲一個醫生，最起碼的高傲還是要保持的，這個病人不想讓她知道的東西，說出來只會破壞她的名聲。
“專業的判斷？”
李靖宇手握緊孫嘉怡的手，感覺很久沒有遇見這麼溫暖的手，想要保存下來，砍掉之後，只會變冷，真是件麻煩的事情。
“不是。”孫嘉怡搖頭：“我承認，我很想用我的專業知識對你做些什麼，但是，沒有你的允許，我們之間的醫患關係還沒有成立之前，我只會憑着自己的感覺，說點無關痛癢的話。”
孫嘉怡說完，臉不紅，心不跳，作爲一個專業素質過硬的心理醫生，撒謊簡直是家常便飯。
怎麼可能全憑感覺，她的感覺早就被自己的專業只是深深浸染過。
“我也只會憑着自己的心情，做點什麼無關痛癢的事情，比如
說現在。”
李靖宇望着兩個人的手，由於他的用力，已經讓孫嘉怡有些難受。
但是孫嘉怡是誰，知名高冷繫心理醫生，能因爲這點小事面露難色？簡直在在砸自己招牌。
“還真是奇特呢？”孫嘉怡用自己另外的一隻撩了下一頭長髮，然後扶正因爲笑容而外歪掉的眼鏡。
這樣有挑戰的病人，的確很合她的胃口，即便是前路危險叢叢，她孫嘉怡也能一路高冷向前，這世界就沒有她治理不好的心理疾病。
連晉庭輝那樣的，只要不復發，基本上就已經痊癒。畢竟孫嘉怡深知，他當初的病，和自己也脫不了干係。
“孫醫生有沒有想過嫁人？”李靖宇仔細觀察着孫嘉怡眉宇間的表情，在驚訝之後，立馬保持冷靜，中間有幾秒的時間，一定是在理智分析自己說這句話的動機和可行性。
“我相信我的女性特徵已經很明顯。”孫嘉怡在他面前提胸、擡頭、提臀，S型曲線和一頭黑色大破浪，女性化的特徵已經在他身上一展無餘。
“孫醫生的意思是，所有的女性都會想過嫁人這見事情嗎？”
李靖宇放開她的手，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人，想象不出世間哪一個男人能配得上她。、
這樣的不食人家煙火。
“基本上，是的。”孫嘉怡點頭，天知道她就是剛纔短短60秒的心理經歷了多少變化，從最開始的震驚，到疑惑，……到現在的平靜，估計得花上她幾個小時來好好分析分析。
“那麼……”李靖宇眼神稍顯猶豫，問道：“孫醫生呢？”
問題又繞了回去，讓孫嘉怡不得不回答，果然是遇見高手了！
“沒有。”孫嘉怡冷冷地回答，沒有高傲在裡面，她的高冷之身下冷漠，對世界上的一切，包括眼前這個人。
她發現躺在牀上這個人在試探她，用着一種讓她無比熟悉的聲音。
“孫醫生真是個奇怪的……的……”李靖宇突然不知道該把孫嘉怡歸結是到人的那一類，還是歸結到不是人的那一類。
“永遠不要試圖瞭解一個心理醫生，因爲這會暴露你自己。”
孫嘉怡說完，低頭直視李靖宇的眼睛，她不會因爲別人對這個人的恐懼，而對這個人定義什麼，她從來只相信自己看見的。
“我很喜歡和孫醫生交流。”
“我不喜歡。”孫嘉怡回答得很乾脆，讓李靖宇震驚了一下。
李靖宇很清楚，能和自己交流的人除了仇人，就是對自己有用的人，但是他從來不會考慮這些人對自己的感受。
不是恐懼，就是仇恨，從來沒點新鮮的。
“你的聲音會讓我想起一個消失在世界上的人。”孫嘉怡回頭，望着李靖宇那張臉：“我從來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大概是時間太久遠，連聲音也不太記得住了。”
“我很抱歉讓一個心理醫生回憶過去，在一個不算是病人的我面前暴露得太多。”
挑釁！這是嚴重挑釁！
孫嘉怡的心裡即便亮起了越界的警告，也能背對着李靖宇，說起當場對那那個瘋子一樣的話。
“不和一個瘋子過多地計較，這是一個心理醫生的基本素質。”
說完，孫嘉怡還不忘對自己微笑，估計她喜歡和瘋子打交道的毛病，就是因爲那個從來見不到臉的人。
凌瓏那邊 ，在李靖宇走後沒有多久，晉家就派人過來，凌瓏問起晉庭輝的情況，他們看見晉奶奶已經斷氣，對晉庭輝的情況不願意多說。
不！他不會就那麼容易就死的！
凌瓏就是帶着這樣的信念，衝到醫院，沒有過多的詢問，直衝醫院的太平間，裡面空空如也，偌大的醫院，沒有一具屍體。
不可能？怎麼會這麼快，她還記得自己在車裡上聽新聞上播報的是，晉庭輝、老李、周厲深還處在失蹤狀態，就算爆炸的地點找出來，他們也不會把人處理得這麼快。
她可是打電話問劉冬雨，才知道晉庭輝在這個醫院。
現在，人不在是怎麼回事。
凌瓏徹底奔潰了！身體一下子癱軟到地上，嚶嚶地哭起來。都還沒有來得及看最後一面，怎麼能這麼着急着火化，醫院的人道主義精神在哪裡？
“凌瓏。”
是晉庭輝的聲音。
凌瓏擡頭，看見晉庭輝站在自己面前，生活不能這麼戲劇化，剛死沒多久的人，怎麼就站在自己面前了？
“你沒死？”
凌瓏判斷道，不顧一切地撲倒晉庭輝懷裡。
“真沒死？”
“真的。”
晉庭輝把凌瓏緊緊抱在懷裡，還好她沒有出什麼事情。
“我……我”凌瓏現在沒有資格在晉庭輝面前哭泣，奶奶的死和她拖不了干係，就算是李靖宇開的槍，她也是那個讓李靖宇找到奶奶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凌瓏在晉庭輝懷裡一個勁地哭泣，雖然對不起是最沒有用的話，事情發生已經成了無可扭轉的結局，她知道對不起不會讓任何人好過。
“那不是你的錯，就算沒有你他也會找到奶奶。”
晉庭輝安慰道，李靖宇已經正式和他們晉家開戰，今後的日子，他絕對不會讓這個人好過。
“不……不是這樣的，就是我，是我告訴他，奶奶住在什麼地方，都是我的錯！”
“他總會有辦法讓你告訴他的，沒有人能改變他想要的結果。”但是現在，晉庭輝不會讓事情總是像李靖宇預想的那樣，一帆風順。
凌瓏無法反駁晉庭輝的話，他或許比自己更理解李靖宇，要是當時她沒有告訴李靖宇奶奶的住址，即便是她知道李靖宇會對奶奶怎麼樣，在奶奶和晉庭輝之間，李靖宇會讓她選擇晉庭輝。
這個人的殘忍之處，或許到了凌瓏這裡，只發揮了一點點而已。表面上看着給了凌瓏選擇，一步一步，卻看着凌瓏走進他設定的陷阱裡面無法自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