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之後,我還跟行洲提起過這件事,他聞言倒沒什麼反應,只問我認不認識陸行熠那個女朋友。
我又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搖搖頭,表示自己真不知道。
行洲也不再多問,只閉上眼睛重新靠在枕頭上,他的燒纔剛退下去,還得多休息。
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還沒到公司,我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我看了眼,是陌生的本地號碼,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接起來。
“請問是何小姐嗎?”那邊是個男聲,聲線溫和,也很有禮貌地問我。
我聞言有些意外,因爲我實在想不出是誰會給我打這樣一個電話,而且對方好像還認識我,但頓了頓還是答道:“我是,請問您是?”
“我是上次尾號89的車主,想問問何小姐什麼時候有時間,我們能夠商量一下事故處理方案?”
事故?
很快我也想起來了,上次我故意跟霍南澤的車追尾,還留下了自己的聯繫方式,他那輛車的尾號,好像就是9來着。
心裡說不出是驚還是喜,說實話之前等了好幾天,我以爲那邊不會再聯繫我了,沒什麼希望了,誰知道到了現在居然又峰迴路轉。
我連忙清了清嗓音答道:“我隨時都可以,時間您來定就好。”
“好的,那今天下午六點,還在四季酒店門前見。”
“嗯,我會準時到的。”
“好的,何小姐再見。”
收了線之後,我還覺得稍稍有些不可思議。
驚喜之餘,我也忍不住想,這霍南澤和身邊的人也真是夠沉得住氣啊,拖了這麼多天才聯繫,也不怕我賴賬。只不過協商個事故而已,也不需要調查別人的身家背景什麼的。
不過不管過程怎麼樣,結果總算是達到我所預期的。
接下來我要做的事,就是想辦法見到霍南澤,再跟他同坐下來談一談。
到了辦公室之後,很快我就接到了陸行熠的電話。
他的聲音聽上去很認真嚴肅,我也明白這是要說正事了。
“顧氏那邊還是堅持要提告,我已經派公司的律師團去接洽了,這件事你知道就好,其他的什麼都不需要做。另外,跟新銳那邊的合作基本上可以敲定了,合同我也儘快讓人擬出來,你最近去跟跟這個案子。”
他說的話信息量有點大,我一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明明昨天還是一副什麼都敲不準的樣子,怎麼儘早一來就都塵埃落定了呢?
不過陸行熠現在應該是很忙,也沒空來解答我的疑惑。
除此之外,在掛斷之前,他又說了句:“過幾天是林氏的創立紀念日,拋去兩家的交情不說,最近兩家公司也有合作,到時候你也需要出席,可以提前準備一下。”
“好,知道了。”我知道這是我這個位子應該做的事,因而也責無旁貸。
掛斷電話之後,我平白覺得有些氣悶,也不知道爲什麼。
也許是最近的事情真的太多了吧,還有家裡的事,也沒怎麼休息過。
我想等到過了這陣子,我得跟行洲說一說,讓他給我放個假了。
說到底他纔是我真正的老闆啊,我是他手底下勤勤懇懇工作的小工,到時候還可以跟他討要點福利。
嗯,就這麼定了,我家的陸老闆可不是個小氣的人。
這麼想着心情忽而也輕鬆了不少,我對着桌子上行洲的照片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老闆請放心,在放假之前,小工會繼續努力工作滴。
下午下班的時候,我提前早走了一會兒,然後開車徑直趕往四季酒店。
冬季的天兒黑的很快,快到六點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沉了。
我到了酒店門口,停車四處張望着看了一圈,卻並未發現上次那輛奔馳車。
就在我猶豫着要不要給那人打個電話的時候,放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拿過一看,還是霍南澤那邊的人。
“何小姐,您現在到了嗎?”那男人的聲音照例還是溫和有禮。
我回答說:“我已經在酒店門口了,您什麼時候能到?”
“很抱歉,我們這邊有點事耽擱了,沒辦法按時下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可以到酒店十八層,我們有一個專門的會客室,不過在協商之前,可能需要您再多等半個小時的時間。”
……
坐着電梯去十八層的時候,我的心跳還稍稍有些快。
據我所知,四季酒店十五層以上的住房都是貴賓級別的,入住的人要不是身份顯貴,要不就是富商名流,也無怪乎剛纔我要上樓的時候,還做了詳盡的登記,拿到一張磁卡之後才進到樓梯口旁鑲着金色暗紋的電梯裡。
“叮!”
電梯門打開之後,我首先看到的便是鋪設着暗紅色地毯的寬敞的走廊,走廊內裝飾的也算是奢華,不出幾步就有一盞小巧的水晶吊燈,牆壁上用的也是上好的材質。
踏出去之後,我對照着門牌號,慢慢地向前走去。
打電話的時候那人告訴我是1809房間,找到之後,我站定住,深呼吸一口才摁下門鈴。
很快就有人過來開門。
待房門打開之後,我見到來人不禁稍稍怔了一下。
原本我以爲見到的會是霍南澤的助理或司機,誰知道、誰知道……
“何小姐。”眼前的男人朝我禮貌地伸出手。
我怔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也伸出手跟他回握:“你、你好。”
此時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人,竟然就是霍南澤。
……
坐在寬敞又低調奢華的會客室裡,我還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居然會這麼輕易就見到了傳說中霍家唯一的繼承人。
霍南澤穿着灰色的休閒服,坐在米色的沙發上,胳膊隨意搭在扶手上,雙腿優雅地交疊在一起,若是靜止來看,真像是一副貴族的畫。
更何況他原本面容清俊,棱角分明,身形高大又精瘦,真人遠比那時候夏侯春給我看的照片更顯清貴。
我心裡確實是有些緊張的,在氣場這麼強大的一個人面前,應該沒幾個人會真正做到不動如山。
可是不管心裡怎麼想,表面我總得裝作沉定,況且我今天來還有其他的目的。
見霍南澤一直不說話,我深呼吸一口之後說道:“霍先生,關於追尾造成的損失……”
“何小姐,”還沒等我說完,霍南澤已經打斷了我,“或者,我是否應該叫你陸太太。”
霍南澤說話的口音還夾雜着幾分英倫腔調,一聽就是在國外生活很長時間的。
可他說的話,卻着實讓我驚呆了。
他說叫我陸太太。
這樣看來,早在他手下的人聯繫我之前,他就已經將我的底細調查得清清楚楚了,而我還自以爲聰明地想不動聲色地接近他,到頭看來,只不過是一場笑話。
不過短暫的驚詫過後,我倒是有些釋然了,反正早晚都瞞不住,一開始這樣開誠佈公的談,或許纔是最好的選擇。
我搖頭失笑了一下,繼續說道:“是,霍先生,之前有所隱瞞,我很抱歉。”
霍南澤聞言也笑了笑,讓周身清淡的氣場也變得稍稍溫和了些,語氣也放緩:“陸太太說的嚴重了,是我的助理太過謹慎,纔去簡單瞭解了一些信息,如果有冒犯的地方,也請多多包涵。”
我知道他這是在客套,同時也從他的話裡捕捉了些許細微之處。
霍南澤雖然纔剛剛回國,但是在南城的勢力肯定一直是有的,不然的話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查到我的頭上,而且看樣子知道的事情也不少。除此之外,他好像是有其他的事情想跟我談,不然的話,以他的身家,不會對一次簡單的交通事故斤斤計較。
我的心裡突然冒出一個看似荒唐,細想起來卻極有可能的想法。
那便是,在我想方設法謀求跟霍家合作的同時,霍南澤也有着同樣的打算。
這麼想着,我直直看向他,謹慎地說道:“霍先生今天讓我過來,應該不只是爲了商量上次的交通事故吧?”
霍南澤一聽眼睛稍微眯起,淡淡開口問道:“不爲了這件事,你覺得是什麼?”
方纔我只是猜測,此刻真的要說了,我反而有些猶豫了。
而且我想,霍南澤這樣的人,一看就是城府極深的,若是我把話說的太直白,把自己的目的暴露的太明顯,不知道會不會反而引起他的懷疑。
這樣的風險,我也有考慮。
“沒有,我來就是爲了解決追尾的賠償問題。賠款我已經帶來了,您可以查收一下,如果數目不對,你可以讓助理通知我,我隨時再補。霍先生,今天就到此爲止吧,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說着,我已經站起身,也拿起自己的包。
霍南澤應該是沒想到我會這麼痛快地就離開,我看到他眼中露出的點點詫異,突然覺得自己這一步好像賭對了。
很快他也隨着我一同站起來,臉上也沒了方纔的淡漠和清冷,帶着幾分沉肅:“賠款的問題就到此爲止。何小姐,陸太太,你說的對,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一件,我想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