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之後我們就離開了餐廳，夜已經深了，外面雖然還熱鬧着，但我已經有些困了。
霍南澤將我送到樓下，替我解開安全帶之後便挑着眉說了句:“送你上去？”
我看着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接着毫不留情地說道:“做夢吧你。”
霍南澤嘆了一聲就下車替我開了車門，等我下車之後，他就在我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然後他說:“回去早點睡。”
“嗯，你也是。”我都能看見他眼裡的紅絲了。
“還有，這條圍巾我留下了。”他聲音有些啞。
我聞言頓了一下，而後答道:“好。”反正以後應該也沒有機會還給行洲了。
等我轉身上樓之後，我連忙走到客廳的窗前向下望去。
霍南澤的車還停在原處，車燈也還亮着。
我找出手機給他撥了電話:“怎麼還不走啊？”
“這就走了。”他低低沉沉的笑了聲。
我咬了下嘴脣，有句話猶豫許久終究還是說了出來:“今天我表現不太好，但以後我會盡力做好一個女朋友的。”
霍南澤聞言頓了頓，之後答道:“好，我相信。”
“這樣的話……晚安啦，你回去也早點休息。”
收線之後，我看到他的車終於是走了，我靠在窗邊怔愣一會兒後便打算去洗漱睡覺。
後悔什麼的只有一次就好，我從來都是那種一旦下定決心就會做下去的人。
剛纔我跟霍南澤說的那些也都是真的，我會做好一個女朋友的角色，哪怕我現在並不愛他。
愛不愛這種事情，除了緣分，還是有日久生情存在的。
日久生情啊，總比一頭扎進一場漩渦裡要靠譜的多。
……
年後初八，各家公司都陸續上班。
我不知道顧衍希用了什麼辦法，但我確實是當上了顧氏的代理總裁。
開董事會的時候我瞧見方其周的臉色不太好，看向我的目光當中也有幾分陰沉。
只是我不怕他，依照我現在的身份，就算他對我再不滿，也不可能對我產生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而我既然走到這一步，一定程度上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不會因爲這種程度的仇視就放棄我現在所要做的一切。
董事會上我在張放的協助下說明了接下來的經營計劃，期間方其周眼帶不屑，似乎很不以爲然。
會議結束後，我開口讓他留下來。
“方叔叔，這麼久不見，您的模樣沒怎麼改變。”我先淡笑着開口說了句。
方其周聽完不鹹不淡道:“我沒變，你倒是變了很多。”
“當然，我這幾年過得大起大落的，跟以前相比自然會不同些。”
“有什麼話就直說，別在這跟我繞圈子。”方其周的耐性很快被磨盡，語氣也有些不善。
站在我身邊的張放朝我示意了一下，意思是讓他趕緊走。
趕緊走嗎？
他走了的話，我要怎麼把接下來的話說完。
我起身去幫方其周添上杯中的水，而後手撐在桌子上，看着他說道:“方叔叔，顧衍希入院之後，不管誰來接任他的位子，早晚還是要還回去。跟從沒得到相比，擁有了又失去一次好像更難受些，對嗎？”
方其週一聽臉色變了變，連不遠處的張放也輕咳了一聲。
我不顧他們的反應，只繼續說道:“您放心，我沒有別的意思。以後我還得仰仗方叔叔，在顧氏，您的地位崇高，連顧衍希在這都得尊稱您一聲。我作爲一個沒有多少實權的代理總裁，要在位子上坐得穩，也得需要您的支持。”
方其周的臉色這下終於轉好了些，說話的時候也不似方纔那樣沉肅。
“希涼啊，你跟衍希都是我看着長大的，你們發展的好了，我也替你們高興。方叔叔人脾氣直，有時候說話不好聽，你也別放在心上。”
“方叔叔說的哪裡話，我做事跟我哥哥一樣，都是黑白分明說一不二，誰對我好，我都會記在心裡。”
方其周走後，張放走過來悄悄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我朝他淡淡笑了一聲，順帶解釋一句：“方其周這樣的人不能避着他，不然會以爲怕了他。但是同樣也不能把他給得罪，他整人的手段可不會少。”
“大小姐，您做事跟董事長真的很像，他看到也會很欣慰的。”
跟顧衍希很像嗎？
我想了想他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裡搖了搖頭，我跟他纔沒什麼相似之處呢，他向來都是一副眼高於頂的清冷模樣，跟欠了他二五八萬似的。
我就不一樣了，我多和善啊。
回到辦公室之後，我剛想看看業務部送來的文件，結果就接到了霍南澤的電話。
“在幹什麼？”他估計也是偷閒找的我。
我看着桌上一堆的文件犯了愁：“好多事情要做，不知道要做到什麼時候。”
“中午一塊吃個飯？”他提議一句。
我其實也挺想找個環境幽靜的餐廳好好吃頓飯休息休息的，但是又一想還是算了，在其位謀其事，這麼整日亂跑出去也不是回事。
“算了，我還是先看完這些文件再說吧。你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方便的話給我拍張照片，我望梅止渴。”
收線之後我先深呼吸了一口，然後很快投入到我“熱愛”的工作中去，連午飯都是張放點了外賣給我送進來的。
其實我對具體的業務流程並不是很熟悉，但因爲之前在陸氏接觸過相關的信息，所以也不算兩眼一抹黑。
晚上六點鐘，張放進來告訴我該下班了。
我瞧着還剩下的兩份文件，便對他說道：“還有兩份，我待會兒再走。”
“大小姐別太晚了，還要去醫院看董事長呢。”
他這一提醒我纔想起來，今天一早我確實說過要去趟醫院，顧衍希過幾天就要做手術了，趁這之前一些事情還需要他拿最後的主意，只不過也不會讓他操勞就是了。
這麼想通之後，我便扣上筆帽，拿起大衣就跟着張放走了出去。
張放在前面開車的時候，我就在後座看手機，看近兩天的新聞。
“陸氏和林氏達成深度合作，業界翹楚共創行業新巔峰！”
唔，這新聞名起的可夠有噱頭的。
我饒有興致地向下滑動，發現內容其實也夠勁爆，南城商界的兩大巨頭決定聯合，真的稱得上爆炸性的消息。
將新聞滑到底部之後我就將手機收起，然後靠在車背上，眼睛慢慢有些失神。
陸氏和林氏達成深度合作，那兩家合作的第一步，是不是就要對顧氏下手了。
如果說之前的所有都還是捕風捉影的話，那這次基本上算是可以確認了。
距離顧氏危機的那一天，好像又靠近了些，幾乎近在眼前。
到達醫院之後張放替我打開車門，我彎身走了下去。
一陣寒風吹來，我裹了裹身上的大衣，埋着臉走了住院大樓。
這段時間一直是陳嫂在醫院照顧顧衍希，見我去了老人家還特別高興，非得拉着我一起吃過年時別人送的點心特產。
我不忍心拂逆她的好意，只好聽她的話吃了一些，正好我也有些餓了。
閒聊的時候陳嫂還有些地遺憾地說起來，說我過年那晚沒來醫院跟他們一起吃年夜飯，當時氣氛可好呢。
我聞言看了看顧衍希，後者正靠在牀邊看着報紙，根本沒朝我瞧過來。
輕笑了下之後，我對陳嫂說：“那天真的有事，下次一定過來。”
“總說下次下次，下次就是再過一年嘍。我這老東西也不知道還能再過幾個年頭。”陳嫂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我見狀連忙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嬌似的說道：“最少活到八十歲呢，肯定比我活得時間都長。”
“哎喲哎喲，大過年的別胡說。”陳嫂低斥了我一聲，“還想吃什麼，我去給你拿。”
我歪着頭想了一下：“想吃柚子，特別甜特別甜的柚子。”
陳嫂一聽就笑了：“這有什麼，隔壁就存着呢，稍等一會兒。”
陳嫂出去之後，我臉上的笑意立馬斂了下來，或許變臉的速度太快，連張放都有些訝異地看了看我。
我纔不顧他的看法，示意他把帶來的文件遞給顧衍希之後，我開口道：“最近顧氏的股價有暫時上漲的趨勢，我覺得有些異常。”
“嗯。”顧衍希邊翻看文件邊不走心地應了聲。
我也不在意，只繼續道：“還有，我剛纔看到消息，說陸氏已經明確跟林氏達成了合作。看來前段時間傳得惡意收購，並不是空穴來風。”
“的確是有理有據，那你想好怎麼解決了嗎？”顧衍希的聲音依舊很淡。
我想了想回答：“暫時還沒想好，所以想來聽聽你的意見。”
“呵。”他聞言低笑了聲，大概是在嘲笑我。
我也在心裡呵呵了他一句，心想着我替你頂着這麼大一個爛攤子，你還好意思嘲笑我。
張放在一旁臉色有些糾結，大概是不知道怎麼開口，畢竟一個是他的前上司，一個是現管事，都不好得罪的。
我也不讓他爲難，等到顧衍希看得差不多了之後，我才繼續試探道：“能不能去找霍南澤，他現在……會幫忙的。”
顧衍希聞言臉色頓時一沉，然後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大手一揮，牀上的文件便噼裡啪啦都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