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顧奕辰幾乎想抓住莫煙的手質問。
可是他一個字也問不出口，當年那些事，無論提起哪一件，都是對莫煙的羞辱跟踐踏。
以前他做的時候，沒有感覺，可當他真正在乎這個人的時候，恨不得當初那些事都沒有發生過，又怎麼肯再去提。
“是嗎，可我總覺得我們見過。”
凝玉卻不準備放過她，笑了笑，又道，“我以前朋友的妻子跟你長得很像，不過那女人可沒你這麼好的修養，三天兩頭跟他大吵大鬧，時時刻刻揪着他不放，你說男人嗎，年輕時候誰不愛玩，她總那麼讓男人下不來臺，誰能受得了她。”
莫煙怔了怔，緩緩擡起頭，仔細的打量着眼前這個女人，她烏黑濃密的長髮，肆意的散落在肩頭，身材纖長火辣，穿着一件白色的小洋裝，肩上披着一件棕紅色皮草，細長纖白的手指塗着大紅色的指甲油，妝容精緻美豔，脣角的笑容大方得體，如果不是莫煙聽出一些端倪，都會誤以爲這個人真的再跟自己閒聊。
莫煙眼神微微閃了閃，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脣角微微勾了勾，反問道，“這位小姐應該沒結過婚吧？”
凝玉一怔，蹙起好看的秀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莫煙跟兩年前她印象裡的那個女人相差太遠了，她印象裡，莫煙眼裡容不得沙子，眼裡都是對顧奕辰的癡迷，她也是清楚顧奕辰對這個太太的態度，纔會說這麼一番話，不過現在看來，她似乎弄錯了什麼……
沒等凝玉回答，莫煙就繼續道，“如果你結婚了，你丈夫在外花天酒地，你會把你丈夫年輕當做自己必須容忍他犯錯的藉口嗎？”
凝玉臉色微微變了變，抿着脣沒說話。
莫煙扭頭對厲先生道，“這邊兒有些擁擠，我做後面透透氣。”
“莫煙！”
顧奕辰沒忍住，站起身叫出了她的名字。
莫煙連看都沒有看他，起身朝着後排的座位走去。
顧奕辰起身想追過去，厲先生突然伸手攔在他身前，似有若無的看了一眼凝玉，嘴角掠過一絲嘲諷，伸手將莫煙落到椅子上的大衣拿起來，經過顧奕辰的時候，淡淡道，“顧先生，這世上沒有兩全其美的事。”
顧奕辰臉色一變，還想說什麼時候，厲景煜已經越過他追着莫煙到了後排。
顧奕辰捏着拳頭，好久，才憋着悶氣坐了下來。
凝玉打量着他的表情，淡淡笑了笑，沒說話。
上次開庭的時候，不允許他們旁觀，莫煙很久都沒有見到莫諾了。
看着莫諾被人押到被告席的上的時候，她的鼻子一酸，險些掉下眼淚。
莫諾精神還好，可能是因爲戒毒的的日子太過煎熬，整個人暴瘦，一八五的身高看起來跟個竹竿一樣，整個人看起來還算乾淨清爽，他一出來，目光就一直在臺下逡巡，看到莫煙的時候，脣角微微勾了勾，給了她一個安定的笑，隨即掃過厲景煜，淡淡的收了回去。
莫煙捂着心口，好一會兒，才平靜情緒，她扭頭衝着身邊的男人輕聲道，“謝謝。”
她知道，如果不是厲景煜，莫諾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想象。
厲先生看了她一眼，將她的手拿過來，放在掌心輕輕握住，莫煙指尖兒輕輕顫了一下，沒有拒絕，厲先生的脣角輕輕往上挑了挑。
這場官司比莫煙想象的要激烈的多，也是她第一次見到時宴在法庭上的風範，剛開庭不到十分鐘，蕭志國就被堵得啞口無言。
上次法庭對戰，蕭志國已經見識過時宴的實力，對方雖然比他年輕，但無論是經驗，還是臨場反應，都不遜色於他所見過的任何人，他第一次遇見這麼強勁的對手，按理說，律師混到他這種境界，根本就不需要自己親自出戰，只是他年輕時候欠顧佔軒一個人情，就想趁着這次，一次性還清，可他怎麼都沒想到，這官司能把自己二十多在雲安市打下的名聲給搭進去。
這代價，太大了。
蕭志國額上已經起了一層薄汗，眼鏡片的下層，也被蒸騰出的水汽覆上了薄薄的一層，反觀時宴，卻絲毫沒有壓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淡淡道，“既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委託人參與販毒，那這項罪名就純屬污衊，子虛烏有！蕭律師，我是不是可以指控你捏造事實呢？”
蕭志國沉着臉盯着眼前咄咄人的時宴，沉默了幾秒，沉聲道，“時律師，證人前後證詞不一，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心知肚明。”
時宴裝傻道，“抱歉，證人是你提供的，我怎麼會知道？”
說完對法官道，“綜上，被告所羅列的關於我委託人販毒的事實完全不成立，請請法官大人裁決。”
蕭志國恨得牙癢癢，在法官開口前，大聲道，“法官大人，我方還有新的證人，懇請法官大人允以傳喚。”
顧奕辰皺了皺眉，怎麼跟他想的不太一樣，他正想問凝玉怎麼回事，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是顧佔軒，他蹙了蹙眉，猶豫了幾秒，出去接了電/話。
顧奕辰一出去，凝玉輕輕整理了一下衣裙，扭頭衝着莫煙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起身朝着證人席走去。
莫煙盯着凝玉的身影，慢慢蹙起了眉。
“那女的是國際超模，我哥最不喜歡跟明星打交道，他們不可能有交集，她來證明什麼？”
厲先生面色平靜，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低聲道，“沉住氣。”
莫煙深吸了口氣，穩定住情緒，但是她瞧見莫諾有些難看的臉色後，心又提了起來。
凝玉上去後，低聲對蕭志國說了兩句，然後將手裡的東西交給蕭志國，蕭志國勾了勾脣角，扭頭對旁邊的人說了兩句。
不一會兒，就有人過來拿走u盤，緊接着前方的銀幕暗了暗，出現一幅混亂的畫面。
那是莫諾當時在拉斯維加斯跟尼亞家族的小少爺發生爭執時候的視頻，非常短，只有十幾秒，掐頭去尾，裡面只有莫諾拿着刀往別人身上扎的畫面，然後屏幕就暗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