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已經出事了，難道他再因爲這個原因，跟相交了十幾年的兄弟斷絕關係？更何況，誰能預料到事件的後續發展？
而且裴嫣然所謂的往厲凝玉頭上查，他只覺得荒誕不已，蕭潛跟厲凝玉根本都算不上認識，怎麼會跟她有關，所以裴嫣然的話，除了讓他覺得煩躁之外，就是不可理喻。
當然，對於一個剛剛失去兩個孩子的女人來說，情緒失控，也是情理之中，他深呼吸了一口氣，低聲對厲凝玉道，“她這幾天精神不太好，你別往心裡去。”
厲凝玉搖了搖頭道，“怎麼會，我也是女人，非常能夠感同身受，如果今天換做不能生育的是我，我可能會比顧太太更衝動。”
裴嫣然一怔，擡頭視着厲凝玉，咬着牙，一字一字道，“你說的什麼意思？”
厲凝玉愣了愣，下意識的看向顧奕辰，見對方臉色陰沉，頓時反應過來，忙道，“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那天別墅裡發生的事，還是需要跟您講清楚——”
“我說的不是這個！”
裴嫣然尖聲打斷她的話，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顫聲道，“你剛剛說誰不能生育？你說誰不能生育！”
她喊着就上前想去抓厲凝玉，顧奕辰抓着她的手脖子，按在懷裡，沉着臉扭頭衝厲凝玉吼道，“走！”
厲凝玉像是被嚇着了，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她匆匆說了句抱歉，戴上墨鏡，轉身離開。
裴嫣然抓着顧奕辰的手，急切的想從他這裡尋求一個結果，“奕辰，她說的不是真的對嗎，我怎麼會不能生育？假的，你告訴我假的是不是！”
她一邊說，一邊掉眼淚，本來就沒什麼肉的臉，現在瘦的顴骨凸顯，兩隻眼睛看起來也是大得嚇人，顧奕辰看着她這幅狼狽的樣子，突然有些於心不忍，她撇過頭，沒說話，扶着裴嫣然，低聲道，“我送你回家。”
“啊——”
這種默認式的回答，令裴嫣然瞬間崩潰，她抓着頭髮，撕心裂肺的吼叫出聲。
她坐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不止爲兩個孩子，她不能生育的身體，還有她陪葬了五年的青春，跟愛情。
顧奕辰喉嚨像是被哽着什麼東西，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從墓園回來，顧奕辰開着車，將裴嫣然送往童家，一路上，她一言不發，安靜的坐在副駕駛座上，表情空洞而漠然。
車內的空氣，沉悶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顧奕辰伸手將旁邊的玻璃搖了下來。
“你要跟我離婚是嗎？”
裴嫣然冷不丁的突然問了這麼一句話，顧奕辰心口一縮，握着方向盤，目視前方，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道，“醫生說你要再想懷孕，需要好好修養，並不是一定懷不上。”
裴嫣然扯了扯嘴角，心裡卻已經明白了八/九分，即便顧奕辰沒這個意思，顧家也不會要一個不能生養的兒媳，也難怪，前幾天在醫院，顧佔軒那邊那麼好說話，一個即將下堂的兒媳，說兩句話安慰一下，換得對方的信賴，只賺不賠。
她眼中閃過一絲嘲諷，抿起脣角，之後就再也沒說話。
快到童家的時候，顧奕辰的手機突然響起來，他一隻手扶着方向盤，另一隻手，拿着手機按了接聽。
“明天把手頭上的工作推一下，帶着嫣然來百萃閣，厲家訂了桌位，明天想正式跟嫣然道個歉，你讓她務必到場。”
顧佔軒的話，完全是命令的口吻，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說完就直接掛了，顧奕辰沉着臉將手機丟到一邊，扶着方向盤，好半天才把情緒沉澱下來。
他扭頭望着裴嫣然，低聲問道，“你都聽到了？”
裴嫣然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顧奕辰敲了敲方向盤，沉默了一會兒，說，“如果不想去，就不去，爸那邊兒我去交代。”
“爲什麼不去？”
裴嫣然神色淡淡，“爸不是說了，讓我務必到場。”
顧奕辰皺了皺眉，他自己也不太拿捏的準裴嫣然打得是什麼心思，自從車禍過後，她的脾氣就陰晴不定的。
她來開車門，扭頭瞧了一眼顧奕辰，什麼都沒說，朝着童家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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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諾飯沒吃完，中途接了個電/話，就離開了，莫煙伺候厲先生用完餐，將人扶到沙發上，收拾了一下餐桌，去了廚房。
沒一會兒，裡面就傳來嘩嘩的水聲。
厲先生朝着廚房的方向看了兩眼，眼中閃過一絲暖意，從茶几下拿出梳子，衝着毛團招了招手。
小傢伙立馬丟了嘴裡的玩具球，縱身一躍，跳到了厲先生的膝蓋上，挪動着肉呼呼的身子，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四肢一伸，眯着眸子趴了下來。
厲先生先是伸手順了順它的毛，然後拿着梳子，輕輕地，順着毛髮生長的方向，往下梳，小傢伙定期都會送到寵物店保養毛髮，一身白毛，無論什麼時候看到，都十分的有光澤。
不過厲先生也察覺到小傢伙瘦了，自個兒養的寵物，缺斤短兩，一眼就能看出來。
之前，他覺得小傢伙體重有些超標，結果現在瘦了點兒，他反而覺得不好看了，還是以前肉墩墩的好摸。
莫煙洗完碗筷，出來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溫馨的場景，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剛認識厲先生的日子。
那時候，他也是這樣，對別的漠不關心，唯獨對自己的寵物，格外用心，她那時候，就覺得，如果這樣一個男人，肯拿出對毛團十分之一的心思去對一個女人，那麼這個女人，絕對在劫難逃。
她望着厲先生的側臉，突然想起今天見到的那個女人，眉頭輕輕皺了皺，真的是太像了。
厲先生瞧着自家媳婦兒站在原地發呆，抿脣道，“把陽臺上的貓草給我拿過來。”
莫煙一怔，一頭霧水道，“什麼草？”
厲先生……
“白色塑料盒，裡面是小麥苗。”
莫煙跑到陽臺上，沒一會兒就端着盒子進來了。
她將盒子放到茶几上，A4紙那麼大的盒子裡，鬱鬱蔥蔥的長着細長的小麥苗，特別嫩，一根一根，都能掐出水來。
莫煙還在疑惑他要這麼幹什麼，就瞧見厲先生拿着剪刀，剪了一把小麥苗，遞到毛團嘴邊，小傢伙嘬這鼻子嗅了嗅，不太情願的咬了一口，慢吞吞的嚼着。
莫煙驚奇的瞪大眼睛，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問道，“它還吃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