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厲家，你的一言一行都關乎着我們厲家的顏面。”
厲景煜放下手中動作，擡眸凝視着她，目光淺淡而深邃，厲綺雲被看得有些沒底氣，強撐着瞪了他一眼。
厲先生彎起脣角，目光冷厲，“有句老話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大姐結婚快三十年，卻一直住在厲家，是不是忘了自己可是江家人，厲家的事，不勞大姐操心，厲家的顏面，我也自會護着，但若是有人想無端生惹是非，我也不會顧念什麼情面。”
厲綺雲被他這番話震得說不出一個字，臉色漲得通紅，心裡恨不得將這個女表子生的賤種大卸八塊兒，面上卻不得不努力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瞧着厲老爺子，“爸，我可是爲了咱厲家呀——”
“都閉嘴！”
老爺子沒心思聽她胡扯，直接打斷了她的話，冷着臉掃視了一圈，最後頂着厲景煜的臉，扔下一句，“你給我注意好分寸。”就起身離開了。
老爺子一走，厲綺雲就沒那麼客氣了，冷笑着看着厲景煜，“你可真是把你母親的本領學得十成十。”
厲先生手指一頓，一記刀眼飛了過去，厲綺雲嚇得一哆嗦，咬着牙不再說話。
他現在是厲氏的當家人，惹怒他對她沒有好處，想到此，她又瞪了一眼旁邊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江凱，要不是他這麼窩囊，她至於受這個氣嗎？
“我吃好了，你們慢用。”
一直緘默不語的簡萱寧突然放下筷子，淡淡的說了一句，起身就離開了。
厲先生也不打算多留，跟着就要起身，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一下，他拿出一看，是莫煙來的信息，“謝謝你的花。”
他脣角的弧度瞬間就柔和了幾分拿着手機就出去了。
他一走，餐廳只剩下厲綺雲一家三口，她的脾氣就不再壓抑了，直接將筷子摔到地上，罵道，“什麼玩意兒，不就是個賤種，神氣什麼！”
“綺雲，你小點兒聲，別被人聽見了。”江凱皺着眉，小聲提醒她。
他不說還好，一開口，厲綺雲直接將滿身的怒氣發泄到了他身上，一下子拔高了嗓音，“你要是不這麼窩囊，我會死皮賴臉的纏在厲家嗎？我這麼做都是爲了誰，結果你呢，連個屁也不敢放，我怎麼就看上你這個窩囊廢！”
江凱臉色有些難看，捏着筷子的手握成拳，即便是個毫無所成的男人，也接受不了自己被人罵成窩囊廢，更何況曾經的他也是江家得寵的孩子。
但他的憤怒只持續了片刻，便一聲不吭的扒着碗裡的飯。
江雲帆對這幅場景絲毫不陌生，他只是略微皺了下眉，並未將此放在心上，而是對厲綺雲道，“媽，大舅家的孩子找的怎麼樣了？”
“據說回國了，但我沒見過。”厲綺雲提起這個就恨得牙癢癢，“簡萱寧嘴裡沒一句實話，誰知掉她說的真的假的？”
“我想這件事，她倒不至於騙我們，”江雲帆皺着眉思索了一番，道，“她無兒無女，等老爺子去世了，她就是個跟厲家沒半點兒關係的外人，大舅那個孩子，是她唯一的籌碼，她需要我們的幫助，這一點應該不會騙我們。”
“可我就不明白，她既然一早就找到了，爲什麼不趕在那個賤種回國前將人弄回來，現在審視眼看都要易主了，這回來還頂個什麼用？”
“老爺子前腳接兒子，後腳孫子就冒出來，你說他會怎麼想？”
江雲帆慢慢眯起眸子，“媽，以後有事你多跟大舅媽商量一下，她比你拿得穩。”
厲綺雲雖然面色不愉，卻也沒有反駁，簡萱寧確實比她想得長遠。
“還有，”厲雲帆思索了一陣，眸中閃過一道亮光，彎起脣角說，“以後遇見今天這種事，你別在爺爺面前嚼舌根兒了，哪怕小舅真將那個女人娶回家，你也別反對，比起一個難以管教的兒子，我想爺爺會更喜歡那個未曾謀面的孫子。”
*
厲先生拿着手機，慢慢輸入一行字，“家裡沒地兒放，先擱你那兒。”
打完又看了半天，皺着眉又一個字一個字消掉，重新打，“喜歡嗎，我花了一晚上時間親手包的。”
不行，太矯情，再刪！
來來回回換了好幾條，厲先生終於煩躁的將手機扔到一邊，隨即又輕聲嗤笑，他幹嘛這麼囉嗦。
*
跳完一套操，莫煙身上出了一層薄汗，關了音樂，拿着睡衣去浴室衝了衝身子，出來的時候簡單準備了點兒晚餐，正要用餐的時候，手機響了。
她起身將手機充電器拔下來，拿起一看，來電顯示是厲先生。
落在屏幕上的指尖微微一頓，莫名的就想起那天龐佳一的話。
“你是因爲對顧奕辰死心，還是因爲對厲景煜動了心？”
她突然亂了心緒，有點兒不想見他，沉默幾秒，她按了拒接，將手機丟到了一邊兒。
但她還沒回到餐桌前，手機又響了，莫煙腳步頓住，神色變得有點兒複雜，下午的時候，她其實很後悔自己發的那條短信。
明明那天之後，他們就該斷乾淨關係的，可是她卻又因爲他一束花，莫名其妙亂了心緒，還鬼使神差的發短信感謝，簡直造孽！
她想裝作沒聽見，但是手機卻固執的一次又一次響起，莫煙咬了咬脣，走過去重新拿起，指尖顫了顫，按了接聽。
“下樓。”
電/話一接通，男人暗沉的嗓音便從那邊傳了過來，帶着絕對的命令，讓人無法抗拒。
她怔了一秒，突然跑到落地窗前，一把撩起窗簾。
剛下過雪的屋外，一片蒼茫，皚皚白雪堆積的構築物間，一輛炫黑色的阿斯頓馬丁在期間顯得格外的扎眼，車外站着一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子，他一手拿着手機貼在耳邊，另一隻手插在口袋，微微仰頭，望向她所在方向。
莫煙的心猛地一跳，快速放下窗簾，隔得這麼遠，他應該沒看見吧。
她壓下心底的忐忑，故作鎮定道，“我不在家。”
“是嗎？”厲先生聲音淡了幾分，然後就一直沒再說話。
莫煙掛也不是，說也不是，正在糾結說什麼的時候，手機那邊有傳來了他的聲音，比起剛纔略微有些急促，“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