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深夜了。趙綿綿抱着被子往臥室裡走,說:“蘇臻,秦楚,我們都睡覺吧。”
“好。”秦楚點頭,並走過來幫她抱被子,趙綿綿也不拒絕的把被子遞給他。
“要我陪你睡嗎?一個人睡可以嗎?”蘇臻善解人意的問。
“謝謝你,蘇臻,你對我的好我會永遠銘記於心,但是我想一個人睡。”趙綿綿突然變得客氣禮貌,讓蘇臻有些驚訝,但是她也只是以爲趙綿綿因爲自己的胡鬧感到抱歉而已,並沒有過多的懷疑別的。
秦楚在臥室裡幫趙綿綿把被子在牀上鋪好,並檢查了窗戶有沒有關好,還將窗簾拉上不留縫隙。
“秦楚,謝謝你,謝謝你對我這麼好。以前是我太任性了,希望你不要介懷纔好。真的。”趙綿綿站在他身後說的這番話讓秦楚聽了找不到北,他想她終歸是清醒了,終於被自己感動了。
於是轉過身愉悅的一笑,說着:“哈哈,我倆之間不說什麼謝不謝的,應該的。我願意爲你做任何事,希望你好,看到你好,我心情就好了,也就放心了,所以你要堅強點好嗎?你一定會找到幸福的。”他不敢輕許承諾,不敢說我會給你幸福,他害怕現實會太殘酷,會背道而馳,所以說你會找到幸福的話。
“秦楚——”趙綿綿說着環腰將秦楚抱住,把臉貼在他的胸口。她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去擁抱他,她只是覺得自己對他是愧疚之情,這個擁抱無法洗刷她的內疚之心。
秦楚被她猛然的一抱驚得措手不及,他想用手摟着她的肩膀,可是他不敢,於是將手舉在空中,任由她用力的抱着自己。
無數次他幻想着這樣的擁抱,無數次他沉醉於這樣的擁抱,沒有想到還真的美夢成真了。難道真的是“磁鐵效應”嗎,人就是一顆磁鐵,散發着自己的磁場,然後喜歡的東西都會被自己的磁力吸引過來。
他內心狂亂,心跳加速,卻表面顯得鎮定自如。良久,趙綿綿擡起了頭,鬆開了手,對他說道:“原來抱着你的感覺和抱着OPPA的感覺是一樣的,很有安全感。”
“呃,嗯——嗯——”秦楚不好意思的輕咳,不知道要怎麼回答纔好,卻下意識的嚥了咽口水。
“好了,我要睡覺了,晚安。明天見。”趙綿綿說着鑽進被窩裡。
“晚安,做個好夢。明天見。希望明天看見神采飛揚,臉上寫着驕傲的你。”秦楚說着退身出來,輕輕帶關上門。
蘇臻站在門口從門縫裡看到了倆人剛纔擁抱的那一幕,然後對着秦楚坐了一個勝利的手勢。秦楚羞的臉都紅了,說道:“好了,我們也睡覺吧,你不是也要給我一個擁抱吧?”
“我和你?哈哈,姐姐抱弟弟,來,要不要姐姐抱抱你?”蘇臻好不情怯的大方笑答。
“我怕怕,你好邪惡啊。好了,晚安。”秦楚裝作害怕般逃也似的跑到客房裡去了。
蘇臻躺在牀上,想着趙綿綿挺堅強的,那麼快就從悲傷裡走出來了,看來愛情讓人成長啊。她想或許這是每個人都要有的成長經歷吧。她又想到鍾煜,她忍不住打電話過去,依然是關機,於是想發信息,可是發信息能說什麼呢?自作多情加自討沒趣。既然他要和趙綿綿分手,自己又何必去勸和呢,而且趙綿綿好不容易從困境中走出來,又何必再把她拖進去,於是她將手機放於枕下,專心醞釀睡眠。她也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見到鍾煜,如果見不到也許從此自己也會將他淡忘吧。想到這她不由有些失落,生命真的充滿百般奇妙啊,那麼多人那麼多事是因爲什麼交錯在一起,這奇妙的體會也許等到她生命終結的那天她也想不明瞭吧。
秦楚躺在牀上,還久久回味着剛纔趙綿綿給自己的那個緊緊的擁抱,他好喜歡被擁抱着的感覺,感覺心靈似乎找到了歸宿般的寧靜和愉悅,於是就什麼都不想了,只想這樣被她抱着,直到兩個人身心合一的交融化爲一體。被她抱着的那一霎那,所有的落葉都是蝴蝶,所有的眼淚都是珍珠,所有的微笑都是麪包,所有的寒冷也變成了陽光了。
趙綿綿躺在牀上,腦袋昏沉,眼睛刺痛,鼻子阻塞,喉嚨發乾,全身無力,心如死灰。她在黑暗中望着窗簾背後的夜幕,忍不住從被窩裡爬起來,赤腳走到窗戶邊,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寒冷的風似冰刀朝她劈來,她冷得瑟瑟發抖,卻倚着窗臺一動不動。“阿嚏——”她忍不住打了個鼻音很重的噴嚏,她只穿着單薄的睡衣。她心思沉重的望着有防護窗包圍的窗外,滿世界被白雪覆蓋着,映照着夜空泛着淡淡的青色的光。她依然沉浸在痛苦中,之所以對蘇臻和秦楚笑,是不想讓他們擔心,她爲自己的荒誕和誇張的胡鬧感到懊惱,很想對他們說對不起,但是她說出來的是謝謝,不過說了心裡還是微微舒坦。寒風凍得她渾身都僵掉了,於是她爬上.了牀,鑽進被窩。
她傻傻的望着夜風吹得窗簾翩躚飛舞,冷風在房間裡肆意遊蕩着。她用手捂着胸口,感覺每一次心跳都令她痛苦,她輕數着心跳,然後突然憋氣,可是即使是憋氣,心依然跳動着。她實在憋不住了,就猛然放鬆,開始深吸氣。她不知道要怎麼辦才能入睡,亦不知道要怎麼辦才能從悲傷裡走出來,她感覺萬念俱灰,生無可戀,雖然有好友相陪,可是根本開導不了觀念愛情至上的她。她是沒有愛情就活不下去的人,更何況她還愛着他,全心全意的愛着他啊。
驀地她似幽靈般又爬起來,悄悄走到廚房裡找了一把水果刀,賊也似的躲到自己房間,然後屏住呼吸,把門反鎖上。
她擰開一盞小夜燈,靠在牀頭,望着手裡鋒利的水果刀,她右手握着刀,將刀放在自己脖子上,她這樣舉着刀,卻不敢用力劃下去。她又舉起自己的左手,把刀擱左手手腕上。她望着刀清冷的光輝,冷冷的笑了一下,然後把刀朝梳妝檯砸過去,刀發着清脆的聲響躺在地上。她躺下來,抱着枕頭大哭起來,但是怕蘇臻他們聽見,於是忍着不出聲。她的面部擰結在了一起,額頭上脖子上的青筋鼓了出來,嘴角咧着上揚,可是卻完全不是笑的弧度,原來人哭的時候嘴角也是上揚的。她的心跟着抽.搐,她感覺身體內空無一物,除了悲傷。
她踉蹌着爬起來,打開鍾煜的衣櫃,他的衣服大部分都還在,他只帶走了幾件冬天的衣服。她將身體壓在這些衣服上,黑暗的衣櫃裡,她抱着這些衣服繼續哭着,嘴裡輕輕喊着“OPPA——OPPA——”,她哭的內臟也開始痛起來了,她想她的心就快碎了。她爬衣服裡,一動不動,也止住了哭泣,因爲她真的沒有力氣哭了,她感覺到冷,於是她隨意的抱着一疊衣服爬進被窩,把臉貼這些衣服上,感受着鍾煜的氣息,她吻着這些衣服,然後又將衣服咬在嘴裡,她不知道自己要怎樣纔好,她完全崩潰了,她多想他出現在眼前。
她起身拾起地上的水果刀,然後緊閉着眼睛,用刀在左手手腕上劃了一刀,她感覺刀子深入了皮膚,但那一下感覺似乎不是那麼痛,她睜開眼睛望着自己的手腕已經在流血,她嚇的鬆掉了手中的刀,刀躺在地上嘲笑的望着她爬.上牀,她平躺在牀上,左手擱於被子外,右手懷抱着鍾煜乾淨的白色襯衣,她將襯衣塞進口裡,直到完全塞不進去,然後又將襯衣扯出來。她感覺到冷,越來越冷,她感覺到左手已經凍僵了,僵得沒有力氣挪動,她感覺到困,微微閉上眼睛,她想好好睡一覺,她想自己會美美的睡上一覺……
她的思維依然活躍着,他看見鍾煜回來了,他從窗戶上爬進來了,似羅密歐爬上窗臺與朱麗葉約會時一樣,輕盈的一跳落於自己的牀邊。
他戴着黑色的面具,身着黑色的燕尾服,看上去似蝙蝠俠又好似佐羅,她欣喜的走向他,摘下他的面具,他露出一張充滿笑意的臉,那笑能融化她心裡最厚的冰山,那笑能溫暖她絕望的瞳孔,那笑能安撫她不安的心,那笑能扼殺她體內所有的小惡魔……
她將他緊緊擁抱,額頭抵着他的脖頸,她感覺到他的下巴皮膚光滑,沒有一根胡茬……雖然窗外依然是寒風,窗簾依然是凌亂的翩躚飛舞,但是她一點也不感覺冷,一點也不冷,真的。
她面帶微笑的閉着眼睛依靠在他身邊,她的手躺在他的手心裡,他的手心似燃燒着的小太陽,她感覺自己全身都溫暖起來了……
她知道OPPA捨不得自己,OPPA不會離開自己,OPPA會和自己永遠在一起……
她眉頭舒展開來,嘴角掛着幸福的微笑,右手輕輕握着白色襯衣的兩隻袖口……
寒風從敞開的窗戶裡刮進來,窗簾狂躁不安的飛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