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半夜裡蘇臻又接到鍾煒打來的電話,電話中的她依然是情緒低落,似乎從那悲傷的情緒裡走不出來了。
“姐姐,我要怎麼辦?”她的聲音聽上去是哭過後的嘶啞和無力。
“怎麼了,還沒有睡覺嗎?”蘇臻捂着犯困的眼睛。
“姐姐,我現在情緒很複雜痛苦,你知道嗎,我給他打電話他不接,我給他發信息,他不回。我多想他給我回條短信,對我說一個字也好啊。那樣我就徹底死心了,可是他怎麼連發個字給我的心情都沒有,我難道真的這麼快就被他遺忘了嗎?我很想走出來,可是不知道這是時間是多久……”她說着說着情緒就激動而悲泣了。
“你發信息他不回,就不要再發了,真的,這樣你只會讓自己繼續沉淪,繼續深陷。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唉。你自己不想明白,你自己不勇敢點,你自己不清醒的走出來,我說再多都是沒有用的,別人是幫不了你的,你只有對自己說要勇敢的走出來才行啊。知道嗎?”說着着急的不知道要說什麼好,說實話這些話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跟她說了,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勸慰她了。
鍾煒卻似乎沒有聽她說什麼,一個人喃喃自語道:“我老是想以前的話,以前的事,不甘心,忍不住不去想,是不是想多了就麻木了?就不會再想了?我怎麼可能忘得了他,我做不到啊,我真的好想他啊,我好想見他啊,真的。這樣一個人,我真的很難受啊。姐姐,你說我到底要怎麼辦,要怎麼辦纔好啊。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你不許說這樣的傻話啊,要勇敢積極面對你的人生。人一輩子不會只愛一個人的,當你遇見另一個和他感覺很像的人,就徹底把他忘了。甚至連想都不願意去多想從前的那個他了,然後每天想的就是後來遇見的人。真的,我不騙你。雖然換了一個人,但是愛的感覺是不會變的,甚至還會更濃烈。”蘇臻似乎在說着她自己。
“到哪裡去找替代品,誰纔會是他的替代品?他在我心中的位置是無人可以替代的。”鍾煒固執而不可理喻。
“總會有的啊,世界上幾十億人,在首爾你都能碰到讓你心動的人,難道到了中國那麼多人都沒有你一個看的上眼的?新的替代品說不定正在等着你去發現呢。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生活的樂趣多着呢,爲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把自己搞成這樣,你說你值得嗎?你也是個成年的大學生了,你的思想觀和人生觀應該很宏大啊,你應該是有追求和夢想的啊,怎麼可以陷入一段感情就不能自拔了呢?難道你缺愛嘛?爲什麼非要把自己的感情那麼專一的傾注到一個人身上去呢?你這樣,我真是……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你說了,我覺得好累,我覺得跟你說這麼多好累!”蘇臻看着鍾煒這樣急的想罵人了,如果是趙綿綿,她早就開始挖苦了,可是鍾煒畢竟才十幾歲,她不忍心去罵,只能“循循善誘”,說多了就有些急躁了。
“那我不和你說了,我去喝酒去。”鍾煒毫不理會她的憤怒。
“喝酒有用嗎?你一個花季少女,別把自己搞成苦大仇深的酒徒,真的不值得啊。別把身體搞垮了。”
“我就喝一點點,喝點酒,喝暈了好睡覺。”
“好吧,既然你覺得有用,你願意喝,那你就喝吧。喝了馬上給我睡覺。”蘇臻不知道要怎麼說了。
“嗯……”
蘇臻在電話裡果然聽到,她在家裡翻酒瓶子和酒杯的聲音。她想這個丫頭固執起來,還真的頑劣,愛莫能助的她只能嘆息和氣憤,她想鍾煒這樣喝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到底要怎樣才能幫她走出來呢,唉。一籌莫展的她,推開了窗戶,她想吹吹冷風,讓自己的焦躁和不安冷靜冷靜吧,冷風打在她身上,她感覺到冷,從臉部到頭皮,再到全身,她依然感覺自己已經完全被凍僵了。
鍾煒抱着電話喝酒也不說話,也不說要掛電話,蘇臻則抱着電話聽着,她想着她快點喝醉,喝醉了,自己也好去睡覺。她害怕掛鐘煒的電話,怕她一個人喝酒會孤獨。
“姐姐,我在喝酒,好好喝呢,酒冰冰涼涼的下肚,腦袋就暈暈乎乎的,好舒服。”
“少喝點。”蘇臻吹着冷風開始打噴嚏,她卻只是用雙手搓了搓肩膀,卻不把窗戶關上,依然讓寒風拷打着自己。
“酒可以讓我沒有煩惱的睡覺,這幾天要是沒有酒,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過呢。可是清醒後卻更痛苦,一睜開眼睛,想着看不到他,摸不到他,好像他已經去了很遙遠的永遠都不能見面的地方,我的心就無法控制的悲傷難受,我就忍不住要哭泣。”鍾煒的話讓蘇臻看到從前的自己,儼然愛情讓人變的癡情而愚鈍固執。
“既然喝酒能暫時讓你忘記痛苦,那麼就喝一點吧。多喝點,多睡幾天。喝到吐,吐到你不想吃東西。等你餓的發慌想吃東西時,你就會走出來了。在飢餓的面前什麼都是浮雲。”蘇臻看着無藥可救的鐘煒只能這樣說了。
“但願如此,好像我現在比之前要好多了,我會很快走出來的。姐姐,你別擔心。”鍾煒在電話故作輕鬆的說着。
聽她這樣說,蘇臻擔心的說:“你可千萬別做傻事啊。要走出來關鍵的一點就是相信,他不再愛你了,或許他從來沒有愛過你。這個想法很殘酷,但是隻能這樣去想了,最殘酷的也許就是最好的辦法。別再迷戀相信他還愛你什麼的,你越是迷戀他,你就越痛苦,以後你的日子都不好過。既然分了,既然他那麼幹脆,那麼你也就勇敢點。我求你了,我真的求你了。”
“好……看你求我的份上,我不會再爲那個死男人而痛苦了。你說得對,不能抱有任何期望,是不是不聯繫了慢慢就不愛了。我好怕越不聯繫越想,忘不了……”鍾煒說着說着又要開始反覆了,但是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反覆,於是立刻打止不繼續說下去,怕蘇臻聽了會煩。
“人就是被束縛的動物,忍着吧。你享受愛情的時候,會被愛情之外的很多東西所束縛的,你現在就被你所謂的愛的假想多束縛了。但是你自己卻不能意識到,但是旁人都在爲你擔心,你知道嗎?我都忍不住好想跟你哥哥說了,我想或許你最親的人可以給予你幫助吧。但是我又怕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你會生氣。”蘇臻左右爲難。
“不要跟他說,我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他,我怕他罵我。他只會嘲笑我罷了吧。”鍾煒很是喪氣的說着。
“雖然你還小,但是有一點,你或許應該明白。那就是人的一生都是痛苦的,大部分時間都是無聊而痛苦的,但是每個人都是這樣的,所以不管發生什麼其實都沒有什麼,關鍵看你自己的選擇和意志。如果你微笑呢,烏雲都是彩虹,如果你悲傷呢,陽光都是毒針。一定要自己有個好的心態,你說一個男人不愛你了,你有必要要去死,要這麼折磨自己嗎?你說呢?這多傻啊,你知道嗎?真的很傻,好了,不說了,睡覺吧。”蘇臻吹着冷風,瑟瑟顫抖着,但是她也不想將窗戶關上,因爲她被鍾煒氣到了,她想這麼多天了,這丫頭還這麼頑固不化,真是拿她毫無辦法了,她口水都要講幹了,電話費也衝了好幾次了。
“好,沒有過不去的坎。姐姐,我頂你。”鍾煒藉着酒精說着酒話。
“我不管你怎麼想,我也不怕你聽了不開心。你知道嗎?現在我最痛恨爲了愛死去活來的人,真的。生命除了愛情還有很多,很多。幹嘛爲了愛情死去活來的?”
“嗯,你說得對。也許他把愛看得很輕,我這樣何必呢,根本不值得,不值得啊……”
“上帝是殘忍的,也是公平的,他絕對不會憐憫誰。你這麼痛苦,而崔賢宇也一定是痛苦的。忍住一切貪戀吧,不然會被上帝懲罰的,上帝就是個小心眼的嫉妒鬼。”
“姐姐,你好像看的很明白啊,那如果有一天你和我哥哥也分了,你會難過嗎?”鍾煒只是想知道蘇臻是怎麼想的。
但是還不等蘇臻回答,蘇臻的電話就被黑暗中鍾煜奪了過去,她見了也沒有去搶電話,心想,兄妹倆聊聊也好,自己終究是個外人。
“喂。”鍾煜非常低沉的喂了一聲,並把窗戶玻璃關上,他捏着蘇臻的手,發現她的雙手冰涼的了,又捏了捏胳膊,亦然。於是他將蘇臻攔腰摟着,並用手搓着她的背,想給她安慰。他一邊說着,兩人一邊從書房走進臥室。
“啊——OPPA——”蘇臻聽到鍾煒在電話裡大叫,她不知道鍾煒會不會怪自己電話落入鍾煒的手中。
“怎麼了?你在喝酒?在哪裡?和誰一起?”他擔心的問道。
“在家,一個人,無聊,你們都不在,我一個人喝酒。”
“幹嘛喝酒?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不安而又不解的問,並想難道蘇臻這幾夜就是在和鍾煒聊電話?
“OPPA,我失戀了,我被崔賢宇那傢伙拋棄了。”聽着鍾煜那溫柔的詢問,她忍不住說了出來。
“我就知道會這樣,沒什麼的。”他不冷不熱的說了句。
“算了,不和你說了,你一點不懂我。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你一點不懂的安慰別人。”她氣憤的說着。
蘇臻躺回溫暖的被窩裡,還是猛打噴嚏,並感覺冷,好像被子裡的溫暖暖不到她的血肉。她聽到鍾煜這樣說,心想鍾煒一定會火爆的。
果不其然,兄妹倆人在電話裡就爭執起來了。
“本來就是,那時候就跟你說不要談戀愛,說了你們倆是沒有結果的,怎麼樣被我說中了吧。你們還這麼小,哪裡懂的感情,哪裡知道珍惜,你們那所謂的愛情根本經不起考驗。你看才幾個月,他就變心了,徹頭徹尾的把你忘記了。你還是等過了二十歲再考慮談愛的事吧。”
“OPPA——你真是掃興,你太打擊人了。你這樣真是令我悲傷了。算了,我不想和你說話了。爲什麼要等到二十歲,國外有些地方9歲就能結婚了,你這人思想怎麼這麼守舊,簡直是舊社會的老古董……”她犀利的反駁着。
“我說的是實話,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是你們現在分了是事實啊,你看你爲了那個男人,放假也不回來陪爸媽,你這樣像話嗎?明天趕緊給我過來,知道嗎?”鍾煜很嚴肅的說。
“不來了,你越是叫我過來,我越是不來了,我不想見你,你好煩人,你真是一點不溫柔,不知道蘇臻姐姐怎麼會喜歡上你。算了,不說了,我要掛電話了。”鍾煒完全沒有了和鍾煜說話的心情。
“你怎麼這樣,你要是不過來,明天我就去把你給逮回來,你最好乖乖回來,知道嗎?我也不想跟你廢話了。只是不想看你這麼不開心,快點來吧,馬上要過年了,回家一起過年吧。”
“你好煩,你能不能安靜點。我想什麼時候回來就回來。你這麼說我不回來了,我沒有心情回來,我現在心情很糟糕,糟糕透了,我不能安撫我自己,你幹嘛還刺激我,一點也不安慰我。算了,我不會回家過年了,我要死,我要死了好了。我真的不想活了,活着真的好累好累啊。我沒辦法從我的悲傷中走出來,我很難受,真的。你說我要怎麼辦?”
“那我明天和媽媽去接你回來吧,可以不,我們是很關心你的,你別以爲我們不在乎你,不關心你。我們明天去接你,可以不?”鍾煜又急又氣。
“別來,千萬別來,我不想見你,好了不說了,我掛電話了,等我想明白了我自己過來。”鍾煒的言語已經是含糊不清了。
“好吧,那我不來好了。但是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鍾煜還想說什麼,卻發現電話已經掛斷了。掛掉電話,他嘆息道,“真是頭瘋掉的野獸,無法溝通,明天還是去接她回來好了。你說呢。”他問蘇臻。
“也好,你去的話比較好。畢竟你是她哥哥。”蘇臻只能贊同的說道。
“那要不要跟我媽媽說呢,我一個人去怕是說不了,我想還是讓媽媽去好,那丫頭還是比較聽媽媽的話的。”
“好吧。那你們去吧,不然她這樣頹廢下去,也不是辦法。”
“她失戀了,她天天喝酒成這樣,你怎麼不跟我說呢。”鍾煜有些責備的說。
“我想說,可是她說不要告訴你們。沒有想到,倒是她自己先說了。唉。你去了多遷就她,儘量依着她,如果想說什麼不滿的話,都忍着別說吧,你只要陪你她們就好,讓你媽媽去說吧,她會有辦法的。”蘇臻喃喃的說着,一邊打噴嚏,一邊打着哈欠。
“怎麼了?感冒了?要不要吃點藥?”他關心的問。
“不用了吧,哪裡動不動就要吃藥呢。睡覺吧,睡一覺就好了。”她說着緊了緊被子。
第二天一大早,鍾煜就跟母親說要去首爾把妹妹接回來,阿月一聽說女兒的事情,心痛不已,於是倆人簡單的準備後就奔向機場了。
一早起來蘇臻就覺得腦袋昏沉,似乎是感冒了,但是她想沒有事,扛一扛就過去了。整個上午,坐在辦公室裡她都痛苦不堪,又是噴嚏,又是昏昏欲睡,似乎有些發燒了,身體裡似乎被灌了鉛既無力又沉重,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都讓她感覺到難受,她想中午回去還是吃點藥好了。
田彩冰見她精神萎靡的樣子,問道:“怎麼了,生病了,你臉色很難看,回去休息吧。”
“不想回去,算了,扛扛就過去了。”她固執的回答。
“這樣死扛着也不是辦法啊,會越來越厲害的。感冒可是萬病之源啊。”田彩冰擔心的說。
“沒事,年輕人,扛的住。”她不以爲然,以前生病她也是死扛着,不太願意去醫院。
中午吃飯時,就蘇臻和社長兩個人,李阿姨做了飯就回去了。
蘇臻看着一桌可口的飯菜,卻是一點胃口也沒有。她腦袋昏沉的實在沒有吃一口飯的慾望,因爲她感覺不到餓。
“怎麼了,臉色很差。”社長覺察出她的異常。
她趕緊慌亂的扒了口飯掩飾着,並說:“有點感冒,不過還好。”她感覺到自己已經發燒了,燒的她看天花板都在旋轉了.
“要不要緊?堅持不住就去醫院看看吧。要不自己先找點藥吃吃,家裡有感冒藥。”社長對她一直是關懷備至。
“好,那我先去找藥吃。”她實在是吃不下一口飯,於是說着起身去找感冒藥吃。
她起身,剛走了兩步,突然眼前一黑,昏倒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