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之後,天氣越來越寒冷了,蘇臻越來越大的肚子,令她寢食難安。寶寶毫不客氣的和她爭搶着營養,而她卻胃口越來越差,什麼都吃不下,她有時想,乾脆直接把我吃掉吧,免去這懷孕之苦。
天氣最熱的時候懷孕到天氣最寒冷的時候,卻還不能解脫,她真想找到什麼辦法解脫就好。
老公的不聞不問更讓她情緒糟糕到極致,她不明白爲什麼鍾煜對她和孩子這麼冷漠,而且他說要生個女孩,如果自己生個男孩,那麼會是什麼後果呢?她想或許他看見了自己的孩子後,就會有父愛了吧,他現在肯定是無法感受到和孩子間的那種血脈之情的,她又不斷的爲他找着藉口。
儘管爲他找着開脫的理由,但是她還是知道,自己生孩子那天他定然是來不了的……到時自己只能孤身奮戰了,即便是有父母在身邊,可是她心裡依然覺得失落不安。
算算日子,還一個月寶寶就可以出生了,她一邊忍受着懷孕的痛苦,一邊期盼孩子的降臨,又一邊害怕分娩的痛苦。關於生孩子她想了很多,萬一是男寶怎麼辦,萬一自己難產怎麼辦,萬一生下來的是個死胎怎麼辦,萬一孩子出生缺氧又腦癱怎麼辦,萬一孩子有什麼缺陷怎麼辦……
她常常被自己的念頭折磨得筋疲力盡,半夜裡又常常被噩夢驚醒,夢醒後她常常是伏在枕頭上哭泣,有時候一晚醒幾次她就要哭幾次,她內心感到絕望,特別是夜裡。可是她又害怕天亮,天亮了不能睡覺,更會胡思亂想。她總是去揣測鍾煜的心思,他說的某句話,都極可能觸碰她敏感的神經,讓她崩潰。
她總想着打電話給他,又害怕打給他,想聽到他的聲音,卻又害怕他說讓自己傷心的話。
昨天在電話裡,她問他什麼時候來中國看她,他淡淡的說了句,不知道什麼時候,騰不出時間。他說的這句話,令她哭了整整一晚。
她想他真的已經不愛自己了,他心裡愛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就算是自己懷着他的孩子又能怎樣呢,自己可以生,別的女人一樣的可以給他生。他對自己如此冷漠,自己爲何還要如此死心的愛着他呢,到底愛他什麼呢,他對自己如此冷漠,他對他那些朋友都比對自己好。
她想自己在他的世界裡只是個多餘的人吧,或許根本就不該進入他的世界,倆人完全沒有共同語言,也沒有感情溝通了,她不知道在他們倆之間還剩下什麼。她絕望而悲觀的想着,只因爲她看不見他,她知道其實只要見他一面,他對自己笑一下,她就能立刻開心滿足了。
她想着他的好,又想着他的壞,突然不明瞭自己到底愛他什麼呢。他的藝術世界自己不懂,他的文化觀念和自己不同,他的成長環境和自己截然不同,怎麼會有共同語言呢。她想自己只是愛上了愛他的這種感覺罷了。
她想如果一輩子都這樣的話,那活着又有什麼意思呢,何必勉強彼此呢,那麼就分手好了。於是她暗暗決定,如果孩子出生後,關係依然不樂觀的話,就離婚好了。反正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把孩子帶大,他想要孩子就和別的女人去生好了。
她真的不敢相信只是這麼短的時間,自己對婚姻就絕望了,她不知道別人是不是這樣的,但是就趙綿綿來說,好像不曾聽見她對自己抱怨過什麼。她想看來還真的是自己的婚姻出現問題了。
她不知道以後的生活要怎辦了,一想到自己對他的失望,她就沒有了見他的心思和勇氣,她想永遠都不見他最好,就當已經離婚了一樣。她真怕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口是心非的男人,她怕他對自己並沒有愛意,卻對自己佯裝出微笑,自己卻還要像傻子一樣去當真。
她甚至會想,他到底是否愛過自己,他又爲何愛自己呢。他也許只是愛過自己的某個剎那,而現在他肯定後悔了,因爲自己並沒有什麼值得他的地方,自己如此卑微和平凡,怎麼配的上他。她想在他面前自己的靈魂是真的跌到塵埃裡去了,喪失了一切快樂和勇氣。
她總是哭,總是要去想他是如何的可惡,可是卻又不不能狠下心不去打他的電話,這天她心中不滿,剛哭過後又打電話給他,她想他能給自己安慰,又想找他吵一架。
“你在幹嘛?”她撅着嘴問。
“在工作啊,還能幹嘛?每天都忙的暈頭轉向的。”他似乎有些不耐煩。
“那你過年是不是沒有空,所以不會來看我了,是麼?”
“你生了後回來就是了,那麼遠,我不想跑。”
“我回來,誰給帶孩子,你媽不是說不帶麼。”她忍着脾氣。
“到時候請保姆好了,你和保姆一起帶。”
聽到這句話,她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不知道是把電話掛了,還是繼續說,可是她卻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好了,我不想理你了,拜拜。”她生氣的將電話掛掉了,她怕再不掛電話,自己會說出什麼傷人的話來。
她將手機關機了,心想即使他打過來也是關機,不要聽到他的聲音纔好。放下電話,她又開始哭,喉頭下方似乎有股淚泉往上涌,涌到眼眶跌出來。她又悄悄的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哭了後心裡舒服了些,想着他如果打自己電話自己卻是關機,一定會擔心,於是又趕緊將電話開機。
她想着他打電話給自己,可是她失望了,就算等幾天幾夜,也等不到她電話的。
她想着自己剛纔說的那句話,他會怎麼樣,但是依他的情商,他一定知道自己生氣了,可是他大概不會懂自己爲何生氣吧。她也不想去解釋,雖然她很想把話說透說明白,可是說了又能怎樣呢,根本不能得到他更多的愛,所以不如不說,不如不見,不如一切就此停止好了。再不要打電話給他了,他不給自己打,自己又何必打給他呢。
每次給他打了電話,她都會生氣,每次生氣她都會這麼想,可是情緒來的時候,她又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總是忍不住打電話給他。
在她每日苦苦的煎熬中,終於盼來了新年。她想這是她過的最糟糕的一個春節了,吃不好睡不好不說,結婚頭年的春節老公就不在身邊,這不能不讓敏感的她悲傷。
她知道過了春節寶寶就要出生了,分娩的恐懼讓她毫無心情,就算是鍾煒在,也依然不能給她一絲安慰。
因爲鍾煒寒假又在做家教,所以過年沒有回首爾,在蘇臻的召喚下,她來到嫂嫂家過春節。
大年三十的年夜飯甚是豐富,葷的素的,香的辣的,吃的鐘煒很是過癮,而蘇臻卻什麼都吃不下。什麼都想吃,可是吃什麼都沒有胃口,很想吃的飽飽的,可是肚子似乎就是飽的。
“小煒,要是你哥哥還有你媽媽在就好,咱家那就熱鬧了。”蘇臻媽媽滿面堆笑的對鍾煒說。
“是啊,我也想他們在就好,可是爸爸去世後,家裡就變的好冷清了,哥哥變的冷酷了,連愛笑的媽媽也不再笑了。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樣了,很想回家過年,但是也想和叔叔阿姨一起過年。阿姨家的飯菜比我在首爾吃過的做好吃的飯菜都好吃呢。”鍾煒極爲討好的說。
“是嗎,你可真會安慰人。要不明年把他們接到中國來一起過年,這樣人多,才熱鬧,過年纔有氣氛呢。其實你媽媽的性格很開朗,人又好,我感覺和她很投緣呢。”
“好啊,好啊,明天嫂嫂的寶寶也一歲了,家裡又多了一個新成員,肯定會很熱鬧。”鍾煒拍手叫好。
“我還想現在孩子就有一歲就好了,可是現在還在肚子裡呢。每天挺着這個肚子真是累人,好想趕緊生下來。”蘇臻恨孩子還在肚子裡。
“嫂嫂別急嘛,瓜熟自然落地的,等寶寶出生了,我幫你照顧,到時候你就好好休息休息。”鍾煒貼心的說。
聽到鍾煒這樣說,蘇臻覺得心裡甚是感動,現在別人對她說一句安慰的話,她都會感動半天。心想若是鍾煜能這樣對自己說一句話,那肯定會感動的哭,可是她知道這不過是夢罷了。
“好啊,到時候生了寶寶,跟着你吃跟着你睡,將來和你一樣聰明可愛討人喜歡。”蘇臻終於露出了往常開朗的性格。
“好啊,好啊,太好了。”鍾煒眼睛裡閃爍着喜悅。
吃過年夜飯後,大家一起看電視,窗外的鞭炮聲響徹天地,那聲音似乎吵着蘇臻肚子裡的寶寶了,寶寶在肚子裡不安的拳打腳踢。她都能感覺到剛剛那一下是寶寶的拳頭還是腳,她深感無奈只好躺着休息,心想,我躺着好了,隨便你怎麼動,怎麼動都不管你,我已經沒有力氣管你了。
以前她還會說,寶寶你是在踢球呢,寶寶你又在跳舞啦,寶寶你的勁兒可真大。起初胎動的時候她會說自言自語的對着肚子說這些話,可是時間久了後,她習慣了胎動,也就見怪不怪了,而且覺得對着肚子碎碎念很傻,甚是是可笑,於是就不再對寶寶說什麼了。她只想着寶寶安靜點,別動了,你累不累?我都快被你折磨死了。可是寶寶根本不理睬她。
她和鍾煒並肩躺在被窩裡,鍾煒好奇的摸着她的肚子,驚喜的說:“哇,寶寶在動,寶寶在動呢,剛剛好像是手,好小的手,可是一挨着他就躲開了。”
鍾煒很是興奮的說,蘇臻卻不以爲然的說:“不知道在動啥,肚子裡動能活動開拳腳嗎,真是個傻寶寶,不如早點出來,隨便你怎麼動。”
“什麼傻寶寶,小心他聽了生氣不出來了。”
“敢不出來,不出來就切了拿出來。”蘇臻爲了解脫,肚子上切一刀也不害怕了。
“哇,嫂嫂,你好勇敢啊。對了,寶寶出生的時候,我哥哥會不會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