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田彩冰跟着蘇臻到了店裡,她掏出錢包拿出厚厚一疊人民幣辦了一張會員卡,蘇臻給她的課程安排是在每週的二、四、六,正好和趙綿綿每週的一、三、五、七、錯開。田彩冰說剛開始可能只能一週來一次,估計是星期六,蘇臻說沒問題。
看看時間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蘇臻打了鍾煜的電話,問他是否已經在等她了。平常他們倆都是這麼聯絡的,她下班前總會打下他的電話,然後到路邊找他的車子,而他每次都會提前趕到等她。
鍾煜白天在家喝了大半天的酒,盤子裡的菜掃光了,酒瓶子裡的酒也少了一半,他已經睡了一天了,都還沒有醒,電話響起時,他還找不着北,問:“怎麼了?”
“你在哪裡?”蘇臻如往常的口吻問。
“在睡覺,怎麼了?”他渾然不知現在是幾點了。
“那你是沒有來接我了?”
“接你?”鍾煜這才如夢初醒,急切的問,“幾點了,現在幾點了?就下班了?”他連忙打開臺燈,看了看腕錶,已經晚上了。他用手拍拍額頭,慌亂不知所措。
“你怎麼這麼早就睡了?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她關心的問。
“沒有,我喝了點酒,喝多了。”他本想撒謊的,但是怕她回來發現實情,所以只好老實交代了。
“算了,我自己打車回來。”她氣沖沖的說着掛掉了電話。
掛掉電話鍾煜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蘇臻則站在路邊等出租車,可偏偏這條街的出租車很少,出入這裡的人都是私家車,所以她足足等了二十分鐘才見到一輛空着的出租車。悶熱的夜晚站在路邊等出租車這事,讓她很是慪火,以至於上車後,出租車司機瞧見她的臉色,問她去哪裡時都小心翼翼的。
好不容易到家了,一路上她都怒氣衝衝的,回到家,她看見桌子上的空盤子沒有收拾,沙發上也是亂七八糟的沒有整理,心裡不知道從哪裡就竄上來一股無名火。
她眉頭緊鎖,一臉怒氣的,將盤子收到廚房,因爲手滑,一個盤子跌到地上碎了,她又趕緊拿掃帚把碎瓷片清掃了。
鍾煜隱約聽到盤子打碎的聲音,趕緊從臥室裡出來,看見蘇臻在清掃,於是說:“回來啦,吃晚飯沒?”
蘇臻本來不想回答他,但是看見他站在廚房門口不走,於是擡了擡眼皮子,面無表情的說:“吃過了。”
鍾煜見她不說話,起先還很緊張,看她還是回答了自己,心裡總算鬆了口氣,於是溫和的說道:“怎麼了,生氣了?原諒我這次吧,再沒有下次了,我再不會一個人喝醉了。要不把家裡的酒都鎖起來吧,沒有你的批准就不能喝。”
“我哪裡管得了你,懶得理你。”蘇臻說着就去拿浴巾和睡衣準備洗澡。
“不行,不行,你不能不理我,你就原諒我吧,別生氣啦,乖啊。我以後也不喝這麼多了,今天一喝就貪杯了。以後一定每天去接你,好不好?”他說着就把嘴湊到她的跟前。
“哎呀,好重的酒氣,臭死了。”蘇臻嫌棄的說着,趕緊把頭扭開。本來她是想衝他發脾氣的,但是看他謅媚的態度,心一軟就把火氣又憋了回去。
“那我去刷牙,我去刷牙。”鍾煜尷尬不已。
“刷牙有用嗎,你那是胃裡面跑出來的氣味……真是的,晚上別和我睡,一身的酒氣。”她故意玩笑道。
“這……不至於吧,要不一會兒我陪你喝一杯,你就聞不到我的酒味了。”
“懶得理你。我洗澡去了。”她看他嬉皮笑臉的,也就沒有了火氣,心想,還是要學會調節情緒纔好,不能動不動就發火。她感覺練瑜伽後,自己的脾氣好多了,其實也不是好多了,是更能忍耐了,她也知道吵架沒有意思,他也不是犯了多大的錯,自己實在沒有必要發火,而且自己打車回來也一樣的,也挺好的。
洗完澡出來,她坐沙發上,拿出那本綠檀經書,小聲的誦唸着:“須菩提,汝勿謂如來作是念:我當有所說法。莫作是念……”
鍾煜連忙湊上來,討好的說道:“在念什麼呢?我一句都聽不懂。”
蘇臻不理會他,側過身去繼續念着,他非糾纏着她,鬧的她沒有辦法閱讀。
“好啦,你別鬧了,讓我安靜一會兒。”蘇臻說着就朝書房走去,然後將門關上,對着經書又是一陣誦唸。念瑜伽後,她感覺再來讀金剛經更有感覺了,感覺讀的更加通暢,意思也越來越明瞭。手拿起經書的感覺和進入瑜伽狀態的感覺神似,都能讓她內心平靜而豁達。
她正專心誦唸時,鍾煜悄悄推開門,問:“要吃宵夜嗎?我去買宵夜,想吃什麼?”
“嗯,想吃烤魚,你去買吧,我等你。”蘇臻想了想,笑着回答。
鍾煜領命後歡天喜地的下樓去烤魚了,然後又興高采烈的回來了,手裡端着一大盤烤魚,一進門就高喊:“烤魚回來咯,要吃烤魚的就快來哦。”
蘇臻合上經書,走出書房,用夾子把頭髮夾起來。
“喝點小酒?白的紅的黃的?”鍾煜用手指着酒架問。
“紅的,不過我要冰的。”
“好,加冰。”鍾煜說着就拿酒,拿冰,拿杯子,很是麻利。
蘇臻看着他,心想,他對自己這麼好,自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有時候她覺得他還真的是一個模範丈夫,什麼都依着自己,自己的壞脾氣他也縱容,想到這她有些不好意思,說:“老公,你對我好好,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賺錢辛苦了,我肯定要把你照顧的舒舒服服的啊。我又沒有上班,現在就是家裡的一條寄生蟲,你不嫌棄我就好啦。”
“暈,你怎麼這麼想,我可從來沒有想你是寄生蟲。嗯,這魚味道不錯,試試看。”蘇臻吃了一塊魚肉覺得很好吃。
“是,好吃,你也吃。”鍾煜夾了魚肉就喂她。
“謝謝。”她嘴裡包着魚肉,撅着嘴說道。
“老婆……”他晃着酒杯意味深長的喊了她一聲。
“嗯?”她期待他的下文。
“我的手好像不能畫畫了,怎麼辦?”
蘇臻連忙放下酒杯和筷子,緊張的抓着他的手,左右打量着,問:“什麼?啥?手怎麼了?”
“手,很好,可是我的畫筆和畫紙都不認識我了,我現在好像畫不了畫了,不知道怎麼了。大概是腦子老化了,沒有了靈感,也沒有了藝術細胞。”鍾煜看着自己的雙手,連連搖頭。
“瞎說,我看你的手挺好的,中國有句老話叫‘業精於勤荒於嬉’,你這是久了不畫,才生疏了找不到感覺了,所以你要多畫,也許過幾天就又找到感覺了。”
“嗯,好,明天開始,我開始畫。可是提起畫筆,我毫無靈感……”
“那你就要自己去找靈感啊,不都說作家不能等有了靈感才寫作嗎?我想畫家也是吧,沒有靈感就要去找,想着你要畫,要拿着這幅畫去賣錢,要賺生活費,你要給自己壓力,然後壓力之下就自然有作品了。不管畫的好,還是畫的不好,只要是你畫的我都喜歡。不管是商業的還是純藝術的,你畫的就是最棒的,加油,我看好你。你的才華一定要展露出來,要讓別人看到,知道嗎?所以你要畫出心中所想,在有作品之後,你才能向別人展示出你的才華。”
“其實我也不是爲了向別人展示我的才華,我覺得有才華的人很多,畫的好的人數不勝數,關鍵是我自己熱愛畫,想畫。可是現在拿起筆來,我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要畫什麼。而以前的作品,我都覺得過於幼稚了,在思想上毫無深度可言,現在我想畫更深層次的東西。”
“只要你自己想畫,有興趣,就一定可以畫出來的。只要是用心的作品,就是好的。不過你要是和畢加索一樣,走同一條路線,那我就只能望畫興嘆了,抽象派我不懂……”
“我哪有那麼高深,畫抽象派……”
“嗯,你好像有畫過吧,對了,你記得嗎,你以前在我酒吧裡畫的窗簾不就是兩幅抽象畫嗎?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畫的是什麼。”蘇臻突然記起窗簾上的兩幅畫。
鍾煜被問起那兩幅畫,略有不好意思,畫那兩幅畫的心情他都還記得,他是懷着一顆虔誠而竊喜的心畫的,畫的內容他不想說,於是說:“哦,那兩幅畫很不成熟,都沒有想好就畫了,你還記得啊,我倒是不記得畫的是什麼了。”
“暈,你自己畫的都不記得了,我當然記得啊,我是你的粉絲啊。”
“你那時就是我的粉絲了?”
“是啊……”
“可是那時我們都不熟嘛。”
“我喜歡有才華的唄。哈哈。”蘇臻大笑着。
“你好悶騷。”鍾煜撅嘴笑着。
“那你是明騷了?不知道誰悶騷。”蘇臻說着就輕輕推了一把他的臉。
他的頭順着她的手扭開,然後又扭回來,她又推一下,他又扭開,然後又轉回來……蘇臻看他這樣,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八月的夜晚,倆人的二人世界甚是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