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在家吃早餐的蘇臻一邊吃着豆漿和蔥油餅,一邊打電話給媽媽。
“媽,吃早飯了嗎?”
“嗯,吃了。”
“子衿還好嗎?乖不乖,聽不聽話啊。”
“乖,很乖呢,白白胖胖,五官長開了,越來越漂亮了。你們工作忙吧?等天氣涼快了,我帶子衿過來住幾天。現在雖然立秋了,但是秋老虎曬人啊。”
“媽,辛苦你和爸爸了,謝謝。等我們有時間回去看你們吧,你們帶着孩子坐車不方便,還是等我們回去好了吧。”
“好,也好,每次都這麼說,都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現在子衿,每天都在努嘴啊啊啊的嘀咕着什麼,似乎很想說話呢。有時候她要啊半天,不知道她在說什麼……”蘇臻媽媽樂呵呵的描述着子衿。
和媽媽通完電話,蘇臻看了看正在吃早餐的蜜兒,問:“你想孩子麼,要不回去看看?”
“哦,不用,其實不見也就不那麼想了,因爲想着要練瑜伽,要工作,也就沒有心思想他了。”蜜兒有些慌亂的回答。
“如果你想他呢,就回去看看,再過兩年了能上幼兒園了就接過來一起住。”
“其實我想,等我以後正式上班了,有工資了,我想搬出去住,我想租房子住。住你家怎麼成,萬一姐夫有意見怎麼辦?”
“你可千萬別這麼想,鍾煜他不會介意的,你是我妹妹,他能有什麼意見。再說家裡也有多的房間住,你就儘管住好了,別再有搬出去的念頭了,一個人住難免孤單。以後你就跟着我好了,等我開分店了,你就爭取做個店長,幫我管理一個店好了。”
“哦,好。”蜜兒因爲怕住在蘇臻家招人嫌,所以一直打算着早點搬出去自己住纔好,但是見蘇臻這樣說,她又隨即打消了搬走的念頭,心想還是繼續住這裡好了。“那姐夫不會嫌棄我吧,畢竟我又不是你親妹妹,我覺得還是不好,如果姐夫不喜歡,我就還是搬出去好了。”
“唉,你住家裡挺好的啊,你看你可以幫我做早餐,可以幫我打掃衛生,還可以陪我聊天,你對我來說太重要了,你要不在,我每天很孤獨啊。再說你住外面,租的房子哪裡有家裡方便呢,是吧,所以還是乖乖住家裡吧……”蘇臻不厭其煩的說着。
吃過早餐,兩人又一起去店裡上班,每天這樣同進同出,蘇臻很喜歡,她覺得有人陪自己還是比一個人要好。
自蘇臻上次和趙綿綿意見鬧不和之後,倆人就沒有聯繫和見面了,蘇臻一向是不會主動聯繫他人的,如果別人不聯絡她,她就是再想念,都不會主動聯絡。她不知道自己的心理爲什麼這麼奇怪,大概是源於不確定,怕自己並不會被那個人掛念。所以趙綿綿不聯絡她,她也就不去主動聯絡了,而這麼多年來都是趙綿綿在聯繫她。她想,如果趙綿綿一直這麼不聯繫自己,自己是不是會主動聯絡她呢,她也不知道。
就好像田彩冰不聯絡她,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會想着打個電話問候一下。田彩冰最近杳無音訊,她想大概是懷孕的人心思都在寶寶身上吧,所以對朋友都不是那麼依賴和關注了。
不過她也不在意,反正她沒人煩正好圖個清靜,店裡每天的工作讓她也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陪她的這些朋友。
她想自己還真是個知心大姐,不,是個保險箱,凡是別人有什麼心事似乎都願意找她傾訴,這不她店裡有個會員瞄上她了,這天傍晚抓着蘇臻聊了差不多兩個小時。
這位會員姓李,四十歲,蘇臻叫她李姐。李姐身材不高,不胖不瘦,戴着一副超薄金邊眼鏡,她很愛笑,一笑露出六顆潔白的牙齒,齊肩的捲髮束在腦後,氣質是屬於溫婉的詩意女性,正如她的名字一般詩意,李詩菊。她給人的感覺非常舒服,蘇臻就喜歡她身上那股優雅的書卷氣息。
李詩菊老公是高幹,自己是公務員,兒子還在讀高中。她每個週末來上兩次常溫瑜伽課,每次來都是笑盈盈的,說話聲音也中氣十足,嘹亮動聽。蘇臻在跟她上完第一堂課後,倆人開始熟識了,李詩菊大讚蘇臻的課上的好,有感覺,漸漸的關係就越來越親密了。
她還給蘇臻介紹了好幾個會員,都是單位裡的同事,屬於有錢的富婆類型,因爲老公們有錢。她們常常邀約着一起來上瑜伽課,然後又邀約着一起去吃飯啊,逛街啊什麼的,蘇臻還挺羨慕她們的悠閒生活。
李詩菊覺得自己和蘇臻很投緣,所以把她當好朋友看,有什麼話都跟她說,不過都是些家長裡短的瑣事。這天下午李詩菊下了瑜伽課沒有跟她的同伴一起出去玩,也沒有回家,而是坐在店裡靜靜的看雜誌。
蘇臻起先以爲她坐一會兒就會走,沒想到坐到黃昏她仍巋然不動。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蘇臻問:“李姐,要在這裡吃晚飯嗎?要不幫你叫個外賣一起吃?”
“哦,不用了,我再坐一會兒就回去。要不你陪我聊一會兒吧。”李詩菊招招手,示意蘇臻坐到她身邊去。
“嗯,好嘞。”蘇臻連蹦帶跳的坐到李詩菊身邊,並討好的說,“咋啦,我親愛的姐姐。”
“呵呵,沒事,只是最近心不太靜,不知道是不是更年期要來了,唉,人啊,不能不服老啊。老了,老了啊。”李詩菊無奈而哀傷的感慨。
“瞎說,你這麼年輕,更年期還早着呢。碰到什麼煩心的事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突然很煩躁,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熱的原因,但是在這裡吹空調心情還是煩亂。唉,亂糟糟的心情,又不知道去哪裡好。要不晚上我再上一堂瑜伽課好了。”
“那你的身體能吃得消麼?天氣這麼熱,每天練一堂課就足夠了,可不要貪心。還是早點回去帶孩子吧,對了,你兒子快高考了吧,成績還好吧,高考應該沒有問題吧。”
“過兩天開學就高三了,我就是看見他鬧心啊。養兒子真是費心,整個暑假也沒有一天在家看書的,每天都出去,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出門之前必定要洗個澡,換身乾淨衣服,頭髮還要抹髮蠟,一出去就是一整天,晚上七、八點回來。我問他去哪裡了,和誰一起,爲什麼不在家看書。他就說,功課都看完了,別的都不多說。”
“哈哈,那他肯定談戀愛了唄。”蘇臻眨巴着眼睛。
“我就是擔心他早戀,你說現在正是關鍵時刻,怎麼可以分心戀愛。關於他的教育我又不好說什麼,因爲他總說我是個女流之輩,不懂他們男人的世界,你知道聽到這話的感覺嘛,恨不能去死,我說什麼他都表示不屑,真是不知道養出這麼個兒子。你訓他,他就跟你頂嘴,拿他沒有一點辦法,我沒有一點威信可言。
“你說談愛,萬一和女孩子發生什麼,怎麼辦?這個責任肯定是家長來承擔,可是真的發生不好的事情,家長承擔又有何用。
“他成績也還馬馬虎虎,算尖子生,但又不是特拔尖的那種,不過考一本應該問題不大。可是還有一年,肯定會有變數,萬一高三因爲談愛荒廢了學業怎麼辦,是不?”李詩菊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的說着。
蘇臻在一旁聽了覺得挺好笑,說:“你兒子還真是人小鬼大啊,那叫你老公管唄,父母都管不住,那還得了。”
“他爸爸忙啊,哪裡有空?也不知道他爸的應酬怎麼那麼多,孩子要高考了也不關心一下,每天在外面吃飯喝酒,肚子跟着年紀越來越大,他卻完全不在意。我說小心三高什麼的,他說做人就別怕死。我還能說什麼。反正這對父子是累了我大半輩子了,現在我是不想管了,想起來都心煩。小孩能不能考上大學,我也不管了,他爸說考不上花錢給他買個一本,他卻說買的不要,一定要自己考。”
“那還不錯啊,有志氣啊。高考應該沒有問題的。”
“就是擔心他早戀是事情,如果沒有還好,可是萬一真在早戀怎麼辦?每天都注重打扮去了,哪裡有心思學習?真不懂。你說關於早戀的事情要怎麼溝通才好?”
“學校老師沒有管,你也就別管了唄,小心他有逆反心理。”
“就是怕這點,我都不敢說。他上初中的時候,好像就有女孩子追,那時他爸還管管他,跟他上些思想教育課。說男人必須先立業才能成家,立業就得把書讀好,書讀不好,找不到好工作,自然就找不到好老婆了。他爸說,你喜歡那個女人,但是你如果沒有錢給他好的生活,就不要去喜歡了……他爸說的很直白和通透,他倒是也還聽話,初中沒有聽說早戀,有的話,估計我們也不知道。倒是高中這個關鍵時期,真是讓人擔心啊……”
“沒事,李姐,現在的孩子都懂事着呢,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兒子心裡自然有分寸的,別再把他當小孩看。在古代,這個年紀的男子早就當爸爸了。就算早戀也正常,對異性沒有興趣纔不正常……”
兩人絮絮叨叨的聊了差不多兩個小時,蘇臻看着發愁的李詩菊,心想,還是生女兒好,女孩子多半聽話,不會讓父母這麼擔心。而自己教育出來的女兒,一定是個品學兼優不早戀的孩子,她一下子就又想到子衿長大成人的情景了,她知道這一天會很快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