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蘇臻過的有些鬱悶,她想估計是要來大姨媽了,所以莫名的煩躁。一煩躁起來她就想找人發脾氣,可是卻又不知道找誰好。對於鍾煜,她是連衝他發脾氣的心都沒有了;對於蜜兒,她不想每次有苦水就找她吐;對於趙綿綿,她是害怕見,怕見了趙綿綿反倒會被倒吐苦水;對於成卓,她倒是很想見見,找他聊聊,可是他卻對她避而不見。
蘇臻想,是不是人都是天性犯賤的動物,成卓越是不願意見她了,她就越是想要見到,而且她也不明白成卓怎麼突然就不理她了,她感覺有些蹊蹺,也想不明白。
這天下午在瑜伽館,蘇臻感覺胸口憋悶,似乎懷孕時肺部被胎兒頂着一般,難以呼吸。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甚至想放聲痛哭。
她想要一個人靜一靜,於是獨自駕車出去了。她來到之前和成卓一起來喝過一次茶的茶館,她覺得這裡能讓她安靜,所以尤爲懷念。
她依然是挑上次坐的位置坐下,依然點了上次同樣的茶,只是今天是她一個人,而且心情也和上次不同。
她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感覺味道跟上次喝的完全不一樣,甚至感覺這次喝的味道平淡無奇,和自己泡的茶一樣。於是她想,喝茶原來喝的也是心情。
她把玩着茶杯,望着對面空着的位置——成卓上次坐的地方,一瞬間她又回到了那天的情景裡。她回憶着那天的自己是什麼心情,那天的他們都說了些什麼話,微微閉上眼睛,她感覺真的已經回到了那個時空。
想着想着,她就開始流淚了,她感覺到心中酸楚,所以想哭。這段時間,她覺得自己過得太壓抑了,每天佯裝快樂的模樣,笑給認識的人和不認識的人看。
當眼淚落下的時候,她慌亂的用手指揩拭掉,然後將頭埋在胳膊彎裡伏在桌子上。她睜着眼睛望着地板,眼淚就從一滴滴的碎在了青色地板上。
她猶豫了半天,終於鼓起勇氣給成卓發了條信息,說:我在上次我們喝茶的地方,你來不?我一個人好無聊,一起聊聊天吧……
信息打了刪,刪了又打,最後她還是把這條信息發了出去。她希望他能回信息,不管他能不能來,可是等了半個小時,也不見他回信息,她知道,他是不會來了。她失望着喝着茶,一杯接一杯的如水一樣淡的茶。
她的眼眶已經哭紅了,她不知道這眼淚從何而來,如果非要找個理由,她不由害怕了,她不敢承認自己是不是又愛上了。她慌亂了慌亂了徹底的亂了,原本以爲自己只是需要一個朋友的傾聽,只是需要一個好友的安慰和陪伴,然而當想到和愛有關的這一點上時,彷彿被人賞了一個火辣辣的耳光,令她感覺到昏眩和不安。
她並不希望自己能愛上他,可是卻竟莫名的愛上了,當今天他不回她的信息,而感到莫名的失望時,她徹底明白了這事的真相,自己不快樂的真相。
只是此時,她想要見到他,卻不能見到,她又想原來自己並不被他所關心,他之前說的那些曖昧的話,或許只是自己想多了罷。現在難受的自己亦是自作多情罷了,她想如果他亦對自己有心,一定會回條信息,不管來或不來。想到這,她就絕望了,彷彿受了重創般的痛苦。
她努力排遣着心中的苦悶和悲傷,甚至有些羨慕趙綿綿了,趙綿綿可以那麼和成卓那麼近距離的接觸,她想這樣的自己還真是卑賤而犯賤。之前她鄙視着趙綿綿,可是沒有想到自己卻再次赴了趙綿綿的後塵。
她想自己還真是跟在趙綿綿身後撿破爛的人,爲什麼被趙綿綿愛過的男人,都要把自己給魅惑,這其中的玄奧,令她痛苦不堪。對於鍾煜,她是一見鍾情;對於成卓,她想該算是日久生情了。而這二人又都和趙綿綿好過,想到這她心中生出羞恥之情,可是她知道自己並沒有想過要和成卓好,要去喜歡成卓,但是卻這麼莫名其妙的喜歡上了。
對於成卓和自己現在這樣尷尬的處境,她很想知道成卓的想法,想知道他之前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到底是有心的還是無心的,可是現在他連見都不見她了,又怎麼問呢。她繼續喝着茶,分析揣摩着他說過的那些話,彷彿都是他琢磨後說出口的,她恍然大悟般的想,自己怎麼愚鈍到這樣的地步,怎麼現在才知道。
她想或許是自己對於成卓太過於冷漠了,而讓他死心了吧,可是他若死心了,她的心卻發芽了,就好像此時春天裡發芽的種子,她真怕這顆種子會瘋狂生長……
她又讀了一遍剛剛發給他的短信,她想他應該明白什麼意思吧,她相信成卓的情商。可是他不回,就明顯是在逃避了,想到這她就沮喪了,心想,還是把這顆種子給摧毀吧,決不能讓這顆種子繼續生長,不然將來一定是悲劇,她這樣想着,就又落下淚來。
現在她真想找個肩膀靠靠,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不管是老人還是孩子,不管是活人還是冤魂,可是她發現,在她最需要朋友的時候,卻沒有這樣一個人——可以讓她掏心掏肺,又可以讓她抱着痛哭,並給她安慰和關懷的人。
想着現在的處境,自然想起了子衿,想到子衿她明白自己必須扼殺這樣的想法。想着想着,她又明朗了,心想,大家都有各自的家庭,有各自的生活,怎麼樣都不可能了,就好像趙綿綿和他,能有什麼結果呢。這樣想着,她就明白了。
或許因爲哭過,又經過靜靜的思量,她的心情好了些,於是起身結賬離開了茶館。她剛開動車子,收到成卓的短信:我剛在開會,纔看到你的信息,你還在那裡嗎?我馬上過來。
她看到這條信息,有些激動,剛剛冷卻的心又有了一絲溫暖,卻冷冷的回了句:我剛到家。
成卓立刻回到:哦,那我下次請你喝茶。
蘇臻沒有回信息,她也不想去瑜伽館,也不想回家,她不知道要去哪裡纔好,於是開着車在路上瞎轉悠。CD機裡放着傷感的情歌,但是聽着情歌,她一點不感動,因爲那些心碎心痛似乎都與她無關。她知道自己在僞裝堅強,可是如果不僞裝,她不知道自己該怎樣纔好。
她想去換個髮型,想去逛街購物,想去暴飲暴食一頓,不過都只是想想罷了,她不是那種腦袋充血說敢就乾的性格。最後她還是回到瑜伽館……
因爲是上課時間,沈欣和嶽惠娥都上課去了,就蜜兒和謝維在前臺。
蜜兒見蘇臻回來了,微微一笑,說:“去哪裡了?吃飯了麼?”
“沒有吃,有些餓了,有吃的麼?”她摸了摸肚子。
“給你留了飯和菜,我給你熱了吃?”蜜兒問。
“好。”她點頭。
雖然蘇臻沒有胃口吃飯,但是知道蜜兒是特地給自己留的晚飯,不想掃她的興,於是想着吃點意思一下。
蜜兒端着飯菜到她面前,說:“我就知道你沒有吃飯。”
“爲什麼?”她好奇。
“因爲你如果在外面吃飯,一定會打電話回來說聲的。”蜜兒自信的回答。
“是嗎……”她笑笑低頭吃飯,心想我自己怎麼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習慣。
其實蜜兒是看蘇臻出門時神色凝重,猜她肯定是心情不好,或者有事,所以推測她可能不會在外面吃飯了。其實她也知道自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她想給蘇臻留飯,有備無患,沒想到蘇臻還真沒有吃。
不過這件小事,讓蘇臻很感動,有個人能記掛自己已是幸福了。朋友之間這種小事常常會讓她感動,並覺得幸福,而家人間,就算是給予她一個世界,她都感覺不到快樂。她想自己還真是犯賤。
“好吃嗎?”蜜兒問。
“好吃,好吃。”蘇臻笑着咀嚼着食物。
“哦——”蜜兒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怎麼了?爲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蘇臻低頭吃飯壞笑的問。
“因爲你也對我好啊,難道我平常對你不好嗎?”蜜兒偏着腦袋,皺着眉頭問。
“哦,這樣,是嗎,好啊,你對我是最好的。哈哈。”蘇臻大笑。
蜜兒也跟着默契的笑,笑過之後,蜜兒深呼吸了一口氣,神色平靜的說:“下班後我跟你說件事兒。”
“什麼事?現在說嘛。”
“不,下班回家路上跟你說。”
“嗯,好吧。那你記得說,萬一我忘了怎麼辦。”蘇臻也不勉強她。
“好。”
晚上回家的路上,蜜兒一直嘟着嘴,愣愣的望着車窗外。
“在想什麼?”蘇臻問。
“沒想什麼。”
“你不是說有事跟我說嘛,再不說就要到家了。”
“唉,還是不要說好了。”蜜兒似乎又反悔了,其實下午她就有要說出來的慾望,但是勇氣不足而膽怯的不敢說。
“暈,有你這樣的吊胃口的嗎?”蘇臻有些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