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時,雖然蘇臻臉上帶着笑意,但心裡卻後悔了,心想早知道就不要說了,還真的是說了也白說,別人根本就不能懂她的心情。她本來還指望小熊能理解自己,沒想到他不但不理解,還幫着鍾煜說話,她想還真是找錯了人,心裡又生氣又難過。
吃過飯大家各自散去,蘇臻囑咐小熊說,要他們還是不要跟鍾煜說這事兒了,她自己考慮清楚後再說。小熊說好。
蘇臻獨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她沒有打車,也沒有想着要找誰陪伴。她心裡有想成卓,但是卻不敢聯繫他。自上次成卓說他要離婚之後,倆人就再也沒有聯繫過了。她也不知道他有沒有離,或許離了,或許沒離。她很想問他,但是卻不敢,因爲她想如果是離了他會告訴自己,沒有聯絡自己自然是沒有離了。
她想或許他也真的只是一時衝動而已吧,他怎麼會爲了自己離婚呢,自己何德何能能讓人這麼做呢。她嘲笑着自己,卻又不甘就這麼死心,她很想打電話給他,叫他出來見一面。
她的心一直就不太確定,雖然和鍾煜吵着離婚時底氣十足,可是如果真的要離婚的話,她還真怕自己沒有那勇氣。她想或許真的只是自己的心裡問題吧,如果好好跟鍾煜過日子,一定會回到從前吧,可是她根本沒有了要和她繼續過下去的心,和他在一起一秒,她就感覺難受一秒……她知道自己是徹底排斥他了,要再愛上他,心要再回到他身上,幾乎是不可能。
她默默的走着,想着幾年前單身的自己,那些可愛的同事,那些回憶很美卻再也回不去了,就是曾經討厭的同事,她現在都很想念,心想現在大家見面的話會是怎樣的呢?
回家的路很長,她一路想了很多。過去,未來,現在。
現在她處於一個很矛盾的狀態,她不知道自己要怎麼辦了,不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了。她想離婚又不想離婚,想擺脫現狀又怕離了以後還不如現在,她的心忐忑而糾結。
其實她有想過,就是隻爲自己離婚,既不是因爲鍾煜,也不是爲成卓。她就想離婚以後自己一個人過,做單親媽媽,把孩子獨自撫養大。男人什麼的都滾蛋,這些男人實在讓她身心俱碎。
她這樣想着,於是想見見成卓,也不是要聽他給自己什麼承諾,如果他不能給自己承諾,就當是最後見他一面吧。
她發了信息給他,問:見一面可以嗎,如果是最後一面。
信息發出後,卻遲遲不見他回信息,於是她悲哀的想,還是放手吧,連最後一面都不願意見自己的男人,又有什麼值得留戀的。雖然她也想,或許是他沒有看到信息,如果是那樣的話,她想那就更是天意了。
她心裡跟自己打賭:在回到家以前,如果他來見自己,不管結果是什麼,都離婚。如果他不來見自己,就當沒有認識這個人。
她焦急的等待着而放慢了回家的步伐,希望能多給他一點時間。
以前她說自己想他,想見他,他都不見,所以她這次特意說是最後一面,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考驗他對自己的感情。而脾氣倔強的她,在他提出幾次要見面的情況下,她也拒絕了,她想或許他也介懷這事吧。
手機終於想起,是成卓的短信:你在哪裡?
蘇臻回信:我一個人。
她的心充滿了竊喜。
成卓:哪裡見面?
蘇臻心想,他還是在乎自己的,還是願意見自己的。
蘇臻:河邊廣場。
她確認發送時,激動的手指都在顫抖。她微笑着站在路邊等車,看着那路燈,她都覺得那是他注視自己的曖昧眼神。
她趕到河邊廣場時,還沒有看到成卓的身影,於是她就站在那尊雕像前等。她想着見到他會是什麼模樣呢,是否能被他緊緊擁抱着呢……
她無數次幻想過被他擁抱着,被他親吻着……她很想要真實的體會一下那種感覺。
路燈下,蘇臻遠遠的就看見成卓的身影。他似乎剛從家裡出來,所以穿的很休閒,一條花色沙灘褲,一件橙色T恤,腳上趿一雙灰色花園鞋。
他微笑着朝她走來,她亦微笑的望着他朝自己走來。只是當他走到她面前時,卻如普通朋友般的點點頭算是問候。她懂,越是深愛,才越是不敢跨出這第一步吧。
她望着他玩笑般的說:“你剛從家裡出來?穿的這麼陽光。”
“是,下午游泳去了,剛到家,還沒有來得及換衣服,就出來見你了。你不是說見最後一面嗎,我怕不見會後悔。哈哈。”成卓爽朗的笑着說。
蘇臻看着他笑知道他不過是在僞裝罷了,於是問:“你一個人去的?”
“不,和我老婆一起。她說要去游泳,非得要去,我就去了……”
蘇臻聽到成卓這樣說,心裡立刻就結冰了,心想,他還和她去游泳,感情很好啊,自己還在瞎想什麼啊,還在期盼什麼啊。她這樣想着,難過的要流淚了,不過她忍着,依然微笑着。只是心裡後悔了,心想幹嘛要見,見了不如不見,開始期盼見他的興奮之心立刻如枯葉般死去了。
兩人並排向河邊走着,成卓繼續說着:“想最後多陪陪她,也是現在我唯一能夠做的了。”他無可奈何的說着。
“哦,這樣。”蘇臻輕輕頷首。她知道,回答這樣的時候,就已經泄露了自己的心思,因爲如果若無其事的話,她可以跟他說很多話,問及游泳的事啊,問他生活近況啦。可是因爲心裡在乎他,她只知道說這簡單的三個字。
“哦,你今天怎麼了,不開心,爲什麼是最後一面?”成卓望着河對岸的燈火問。
“我只是想見你罷了,怕你不願意,所以,所以……你不會怪我吧。”蘇臻囁嚅的說道,她不知道要如何回答纔好,不知道要不要表露自己的真心,也不知道表露真心是否還有什麼意義。
成卓抿嘴笑着望着她,說:“哦,這樣。”
蘇臻聽到他說這樣,心裡有了底,原來他心裡是有自己的,只是不願意見自己罷了。
“那……你爲什麼不願意見我?”
“你覺得呢?”
“我覺得……幹嘛問我,是我問你啊。”
“因爲,我怕見了你就會捨不得離開,你知道我真的很在乎你,我怕會做出什麼非禮的事情來……”成卓非常緊張的說,然後伸出手,想去牽蘇臻的手。
蘇臻會意,伸出手,讓他牽着。
她這樣被他牽着,心裡立刻晴空萬里了,所有的陰霾,這幾天的悲傷全部都消散了。看來上帝還是公平的,關掉一扇門又打開了一扇窗。她自我安慰的想着。
這是兩人第一次牽手,蘇臻覺得這幸福的感覺不低於前兩次戀愛,她的心都緊張的快要跳出來了,她感覺身體裡的血液循環速度加快了,心跳突突突的聲音,在胸腔幸福的迴響,這回響讓她聽不見四周環境的聲音。
“你想做什麼非禮的事情?”蘇臻明知故問,“做了又怎樣呢?”她不想去問他的家事怎麼樣了,只想着能和他甜蜜一分鐘是一分鐘,就當這真的是最後一面吧。
於是她心裡想着要怎樣才能和他一吻定情,路邊的行人太多,而且倆人並非光明正大的戀人,牽手已經是底線了。她好想能和他吻一下,哪怕只是嘴角,不過表面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她揣測着他的心,心想他是否也一樣呢。
她想起某部電影裡的情景:女主角爲了親男主角,於是對男主角說:“你看你的鞋子上有東西。”於是在男主角低頭的一瞬間,女主角吻到了男主角的嘴脣……這個畫面讓她印象深刻,一直都想着什麼時候也能派上用場纔好。
倆人十指緊扣,默默的在路上走着,蘇臻感覺這太美好了,真想就這樣一直走着,其他的一切她都不要了,包括孩子,她都能捨棄。
“你最近還好嗎?”成卓打破了沉默,問道。
“不好。我這兩天簡直要死了,真的就要死了,所以死之前約你見一面。”蘇臻認真的說。
“怎麼了?”成卓緊張的問。
“沒什麼,家裡的事,亂七八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你說我現在怎麼辦?我老公不答應離婚。”
“你說了?”
“是。”
“他怎麼說?”
“他說不可能,想都別想。”蘇臻這樣說時,心裡想着如果能夠聽到他說一句“我們私奔吧”,她定是死都願意,可是她知道現實中這種事情不存在,因爲倆人都有家室了。
果然成卓沒有說出“我們私奔的話”,反而無所謂的回答:“他肯定很愛你吧。”
蘇臻略失望他的回答,於是問道:“那你說了嗎?”
“說了,她也不同意。”
“那,她肯定很愛你吧。”蘇臻重複着他剛剛說的話。
“是吧。”成卓點點頭。
蘇臻立刻感覺天寒地凍的寒冷了,心想難怪他不願意見自己,因爲他也捨不得離婚吧。於是她將手從他的手掌裡抽出來,有些慌亂的說道:“天氣熱,手都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