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昀臨給她倒了杯茶水,“不着急,我們可以慢慢聊。”
溫席冰冷的手端着茶水,眼睛透過茶水的霧氣有些看不清了,過了很久,她纔開口,“我,已經沒有喜歡的東西了。”
“人活着就有慾望,你怎麼可能沒有?”張昀臨皺着眉。
溫席擡眸,慾望麼,她確實有,“我只想賺錢,賺很多錢就可以了,只要有了錢,一切都好說了。”
“是家裡有困難麼?”張昀臨想到她剛纔說的話,她說希望有人管她,意思就是沒人管她。
溫席笑着搖了搖頭,“不,家裡什麼問題都沒有,是我有問題,我很缺錢。”她轉頭看着張老師關切的目光,“謝謝你張老師,我的問題您真的解決不了。”
“我如果能呢。”張昀臨也有些嚴肅地看着她。
溫席的標準微笑綻放,很美,她放下茶杯,“張老師,確實像剛纔說的那樣,我很缺錢,缺到了可怕的地步,並沒有人阻礙着我追求夢想,是我自己追不動了,我才22歲,可我覺得已經活的像個遲暮的老人。”
“張老師,您給我再多的幫助,也都是爲我的夢想是鋪路,可是夢想那麼高雅的詞,真的不適合我這種太實際的人,如果有一點空閒或者機會讓我追求夢想,那我只會去尋找更好的工作。只能讓您失望了。”
張昀臨攔住想起身的她,“如果我就是有辦法讓你掙大錢呢。”
溫席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張昀臨笑了,“你覺得我有錢麼?”
“自然是不缺錢的。”溫席如實回答,張老師一生成就很多,錢財方面更是不用憂心。
張昀臨點着頭,然後指着菸灰缸,“我確實不缺錢,而且很有錢,一個菸灰缸,沒錢的時候五六塊的就能用,但有了錢自然就會想用五六萬的,想我們這類人,不愛在外面談錢,覺得俗。可骨子的虛榮是誰都改不了的。”
溫席聽不懂他想說什麼,於是默默點頭,這是老藝術家不含任何官方語言的話,她沒見過的更真實更貼近生活的張老師,她選擇繼續聽下去。
“我張昀臨在舞蹈界甚至演藝界,絕對有說話的分量,只要是我想捧的人,誰會拒絕。”張昀臨語氣中難掩霸氣,老當益壯的感覺。
他看着溫席,“只要你參加比賽,我收你做關門弟子,指導你的舞蹈,以你的能力就算不能奪冠也能進前三,只要進了前三你的名氣就打出來了,到時候不管是開培訓班還是演戲,你以爲那些錢會少麼。”
溫席有些消化不了聽到的這些東西,過了幾分鐘她才認真地看向張老師,“張老師你的意思是要……捧我?”
“不行麼?”張昀臨反問道,“只要你現在認我做師傅,我就收你當關門弟子。我捧自己的學生很難理解麼。”
溫席並沒有欣喜若狂也沒有難以理解,她沉思了幾秒,冷靜地看向張老師,目光認真,“張老師,你爲什麼這麼看的起我?第一次見面我的動作沒做好,踩到您,您說我氣質好,第二次,您沒看見我,
是我給您做了甜品,您說我做的好與衆不同,這次第三次,我灰頭土臉地翻了您的圍牆,咄咄逼人的和您要筆。”
“我實在想不出您到底出於哪點覺得我是個可塑之才,我認爲我很優秀,但很優秀的人實在太多了,我只能算是那麼多人中的一個。”溫席很理性的自我評價。
張昀臨搖了搖頭,“我不會看錯人,活了這麼久,我挑出的新人不少,沒有一個看走眼的,溫席,你遠比你自己想到好的多。”
溫席嘴角牽起一抹笑容,她很優秀麼?遠比自己想的好的多,那是不是因爲她給自己的底線太低了。
“溫席,想掙錢麼?光明正大的掙大錢。”張昀臨不介意用利益吸引她,每個人都有重視的東西,她重視金錢多於夢想,那他可以讓她用夢想滿足自己利益。
溫席猶豫了,她想。
如果跳舞可以掙到現在的錢,或許比現在還多,那她爲什麼不願意?都是爲了利益出發,最後的目的都是還清公司欠的債,一百多萬。
如果開始是因爲不想再和槿安有交集,得到第一名也只有五萬元,但是現在,這已經不僅僅是五萬元了,是她的以後,是她從來不敢設想的未來。
她現在有了擁有的機會不是麼。
“張老師,您告訴我,我憑什麼有這麼好的運氣。”溫席雙眸發光,笑容很自然。
張昀臨再次搖頭,“這不是運氣,這是每個努力奮鬥的人應該得到的機會,千萬不要相信運氣。所謂的運氣不過是你曾經付出的努力。”
“當然,溫席,你是個有天賦的人,你的天賦幫你了很多。”
溫席點頭,起身重重鞠躬,“雖然我的目的不純,是帶着利益,可能對於藝術對於舞蹈是不尊重的,但我必須以這種理由才能讓自己堅持下去,張老師,請您收我爲徒。”
“過來敬茶。”張昀臨滿意地點頭,終於還是收到了,這個一直空缺很久找不到合適的關門弟子,他從一開始就看好的年輕人。
溫席倒了杯茶,恭敬地遞給他,“老師。”
如願喝到學生茶的張昀臨看着棋盤,“我今天開心,你會下棋麼?陪我下幾盤。”
“會是會,但是不精。”溫席看着那副象棋,還是之前爸爸和她下的,不過她沒有多學,總是輸給他之後就更不想碰了。
張昀臨招呼着她,“你們現在的年輕人會就很不容易了,我也不求精。不過我認識個年輕人,比你大幾歲,這象棋下的好極了!每次都把老頭子我殺的片甲不留。”
“是麼?我也認識一個很會下象棋的人。”只是想到了,話自然而然的脫口而出。
張昀臨笑道,“好說,哪天讓他們見一面一分高下。”
溫席只是笑笑,怎麼可能呢,她說的是莫槿安,槿安的象棋在大學裡曾經創過戰無不勝的記錄,就連象棋社的社長都甘拜下風,可他棋下的再好,也只是回憶裡的他。
下了三盤,沒意外的都是溫席輸,而且輸的很慘,張昀臨
點評道,“雖然看的出動了腦子,但想的不夠深,看不透全局。”
“我剛纔已經盡力了。”溫席揉了揉疲憊的肩膀,忽然想到,“我沒有參加海選怎麼辦?這樣是不是錄不上成績?”
張昀臨瞪着她,“還說呢!報了名都不去!不過好在你報了名,到時候我就當你過了就行,沒有大問題。”
“謝謝老師。”溫席看了眼時間,“已經要十二點了,老人家還是要早點睡的好,我明天有時間再來陪您吧,到時候就要和你學東西了,可不要嫌棄我。”
張昀臨攔住她,“這麼晚了你着急回去幹什麼!我這裡客房這麼多,你住一晚上有什麼問題。”
“可是,是不是不太好啊。”溫席拿着包,“我還是回去好了……”
“溫席,住這!”張昀臨強勢留住她,“明天和老師一起出早功,讓我看看你的基本功都還記得什麼。”
看着張老師強硬的態度,溫席只能恭敬不如從命,她到了客房給劉琉發短信說不回去了。劉琉沒回她,應該是不想回吧,可能認爲她又接了什麼不好的工作。
溫席放鬆地躺在牀上,想着今天晚上的事,這是她這麼長時間第一次覺得好運可以降到她頭上。
她從包裡摸出那支筆,手指輕輕滑過撫摸着上面刻着的XI,嘴角含笑,老頭,如果你在的話肯定早就讓我這麼做了吧……我可以做這個決定吧。
凰藝,總裁辦公室。
小李拿着照片給莫槿安,“莫總,這是昨晚拍到的,您覺得可以發出去麼?這個炒作確實可以炒熱‘明日花開’,但是不是對現在影響不太好。”
莫槿安微微皺眉,喝了口咖啡,看着手裡的文件沒太在意他說的話,“這種事也來問我,宣傳部和凰品還有什麼用!”
小李這幾天一直活在脾氣相當暴躁的莫總身邊,對於他的怒吼有些習慣,“因爲照片裡有張老師的家,他們害怕會不會打擾到張老師。”
莫槿安擰了擰眉心,“拿來。”
小李連忙遞過去,莫槿安在看到照片的一瞬間就愣住了,照片很黑,但還能看出是一個女孩子爬樹翻圍牆,雖然沒有正臉照,但一個背影一個側臉,他也不會認錯這個人。
莫槿安把照片扔在桌子上,表情嗜血,額頭的青筋都有些突出,“這些照片一張都不準傳出去!滾!”
“……是!”小李瘋狂的點頭連忙跑出辦公室。
莫槿安偏頭看着那些照片,心裡忍不住發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溫席,我帶你去,強行讓你見他你義正言辭的拒絕,現在呢?沒有後路了?翻牆這種事你也做的出來,翻牆……翻牆之後你想做什麼!”
他有些頹廢地扯了扯領帶,那些照片就像在說他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溫席,是不是已經在心裡嘲笑過他很多次了!
莫槿安忽然把桌子上的東西都翻在地上,文件照片咖啡一片狼藉,他倒在椅子上狠狠捶着桌子,“溫席!”
她到底要他怎麼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