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想在用早餐的時候跟陌南秧道個歉。昨晚拿遊戲的事兒強迫她陪自己呆一晚上確實是他不對。現在他們連普通朋友都算不上,他卻提出這麼曖昧的要求……是他逾越了。
可誰料陌南秧根本就沒來用早餐。秦慕澤坐等右等,最後等到女傭過來收拾殘羹剩飯了,也沒等來他翹首以盼的陌南秧。
莫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秦慕澤想着,糾結了許久後,他暗歎了一口氣。吩咐廚房準備了些她愛吃的早點,親自端到了陌南秧房門口。準備“負早餐請罪”。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陌南秧房間的門是開着的,而門內,卻空無一人。
奇怪,沒道理啊……秦慕澤鎖緊了眉:爲了在用早餐的時候不錯過陌南秧。他今天特意起了個大早,搞衛生的幫傭還沒起,他就已經守在客廳等陌南秧出來了。
這棟別墅雖然有前後兩個大門。可是兩個大門都連接着客廳,坐在客廳的中間位置。便能清楚的看到誰離開了,誰進來了。
但是在客廳守了將近五個多小時的秦慕澤很確定,他並沒有看到陌南秧出去。
所以……她既不在房間裡。也沒有出去……難道。她昨晚一晚上沒回來?意識到這點兒以後,秦慕澤的心瞬間揪了起來,一時之間,自責和擔憂一起涌上心頭,讓向來沉着冷靜的他,竟也慌了起來。
起初,他以爲是昨晚惹惱了她,她盛怒下再也不願意看見自己,所以連夜開車回去了,可是事後他又發現不對——陌南秧的車還在外面停着,停車的位置都沒有變過,而且她帶來的行李箱也還安安靜靜的放在房間裡,洗漱用品,毛巾香皂都沒收起,完全沒有已經離去的跡象。
車還在外面停着,那她應該沒有走遠……秦慕澤銳利的眉越皺越深,心裡暗自猜測着:會不會是昨晚太生氣,她回來以後找謝銘爵換了個房間?免得自己再去騷擾她。
也不對……換房間的話房間裡的東西她應該一起帶走纔是!秦慕澤終於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慌忙把正在和美女“水洗鴛鴦”的謝三爺揪了出來。
“你現在立刻把所有人都過來,好好的問一問他們最後一次見到南秧是什麼時候,在哪裡,順便派人去附近搜一搜,搜不到就加大一下範圍。”簡單的表明來意後,秦慕澤心急如焚的吩咐謝銘爵道。
謝三爺卻不覺得這是什麼大事兒,他伸手拍了拍秦慕澤的肩膀,寬慰他道:“哎呀,你說你怎麼一遇到陌南秧的事兒就變得神經兮兮的了?我這兒是度假村,又不是土匪村!小南秧這麼大個人還能把自己丟了不成?我看她八成是在哪兒玩兒上癮了,直接住哪兒了!這兒客房這麼多,玩累了隨便找間客房住下很正常,放輕鬆啦!”
謝三爺的安慰卻沒讓秦慕澤暗沉的臉色有所好轉,雖然謝三爺口中的情況也不是不可能發生,可是秦慕澤卻總覺得,事情絕不會像他說的這麼簡單。
他了解陌南秧,以陌南秧的性子,她哪怕再累,也是絕不會在主人沒允許的情況下,私自住進主人空着的客房的,而且昨晚她反應那麼激烈,又怎麼會又心情去玩兒什麼遊戲,上什麼癮?
“按我說的去做!”秦慕澤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沉,這是謝銘爵的地盤,他本不該用這種語氣跟謝銘爵說話的,可是在陌南秧生死未卜的情況下,他管不了這麼多了。
這命令的語氣,讓謝銘爵的心裡有些惱,長這麼大,除了他家老爺子以外,還沒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他擡起頭來,本想發個火,哪怕擺個架子把主人的威嚴找回來也好,可那火氣還沒發出來,就被秦慕澤眼底的陰鷙給震沒了。
乖乖,這男人陰起臉來,還真有點兒嚇人呢……謝三爺在心底意味不明的笑了兩聲,然後招了招手,把自己的助理叫來了。
“去,派人去外面找一下秦夫人,如果她在附近的話,就把她帶過來,說我有事找她,如果她不在附近,就把所有人都招到大堂,我有事要講。”謝三爺冷聲吩咐着,下命令的時候,眼睛卻沒有看向受命的助理,而是意味深長的凝着站在他旁邊的秦慕澤。
“是!”助理領命,彎着腰下去了。
待助理下去後,謝三爺挑了挑眉,笑意盈盈的看向秦慕澤,懶洋洋的開口問道:“這下您總該滿意了吧?慕四爺?”
他戲謔的稱了他一聲“慕四爺”,意在指責秦慕澤剛剛的無禮,可秦慕澤現在卻沒心思跟他玩兒這些語言遊戲,淡漠的回了一聲“謝了”,便轉身離開了。
太慢了,太慢了!謝家人的動作太慢了!在客廳裡才坐了兩分鐘給,秦慕澤便已經坐不下去了。
這不能怪他,現在陌南秧下落不明,他忍不住去想:她爲什麼會失蹤?是不是昨晚跟他吵完架以後發生了什麼意外?她昨晚是幾點從沙灘上跑出去的來着?好像是深夜一點半吧?他記得他從遊戲中抽身出來的時候好像是快一點鐘了……姑且就按她是深夜一點半離開的吧……現在已經快要十一點了,這都過去將近十個小時了……這要他怎麼能不擔心?
都怪我!都怪我!無窮無盡的自責從心底翻涌了出來,秦慕澤咬緊了牙關,眼眶有些泛紅了:昨晚我應該過去追她纔對啊……
爲什麼昨天沒有追過去呢?爲什麼被她輕飄飄的一句“我一分鐘都不想跟你多呆”打擊的丟了追過去的勇氣?你不是愛她的嗎?你不是發誓要重新把她追回來的嗎?
那你怎麼可以被一句話打敗,讓她一個女孩子,大半夜傷心欲絕的跑出去?
你自以爲無堅不摧的愛情,難道就這麼不堪一擊嗎?
秦慕澤的拳頭越捏越緊,右手剛剛癒合的傷口,因這過於用力的握拳又重新撕裂開了,流出慘紅的血……可是不疼,他依舊感覺不到疼痛。
太慢了,太慢了!謝銘爵的人辦事效率實在是太差了!這都五分鐘了,居然還不來彙報,都他媽的幹什麼吃的!秦慕澤一拳錘在桌子上,白玉砌成的桌子,被砸裂了一角。
不行,不能再等下去了,再等下去他會瘋的!秦慕澤咬了咬牙,猛的站起了身,正想自己出去找,猛然間,在起身的剎那,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慌忙拿着手機跑回來自己的房間。
跑回房間的路上,他撥下了裴御的號碼。
不同於“效率慢似蝸牛”的謝家人,裴御在電話剛接通時便接聽了電話。
“喂,老闆?哎喲,你百忙中還有心思給我打電話呢?”彼時的裴御還不知道秦慕澤這邊兒發生的事兒,一接電話便不懷好意的打趣着秦慕澤:“我還以爲你有了小南秧,就把我這個好兄弟給忘九霄雲外去了呢!”
面對裴御的打趣,秦慕澤卻連罵他一句都顧不上罵了,直截了當的下命令道:“裴御,聽着,現在,立刻,馬上,到我住所的‘珍奇園’裡去,然後把你的手機連到珍奇園中間高塔的廣播室裡去,打開珍奇園的天窗,現在就去做!我不管你現在在哪裡,在幹什麼,半個小時以內……不,十分鐘以內給我搞定了!搞不定的話你這輩子都別想再和杜嵐鳳見面了!”
下達完命令以後,不待裴御回話,秦慕澤便“啪”的一聲掛斷了電話,然後盯着自己的表,一分一秒的開始倒計時。
秦慕澤口中的“珍奇園”,指的就是他養各種奇花異草,珍奇猛獸的後花園,那後花園巨大無比,因爲養着不少飛禽,爲了防止新到的飛禽從空中逃走,秦慕澤請人爲他的後花園設計了一個有機器操控其關閉的巨大防彈天窗,尋常時期天窗都是關着的,不過,現在要被打開了。
而這天窗一旦打開,有些人,估計就要危險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着,分針在望眼欲穿中終於動了一下——十分鐘了。
秦慕澤按下了撥號鍵,幾秒鐘後,裴御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了過來:“妥……妥……妥了!”
很好……秦慕澤的脣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片刻後,他把手機放到嘴邊,對着手機吹了幾個陰陰陽陽的調子,那調子音色很是古怪,聽着總有幾分神秘之感。
而另一邊,在帝都的郊區,住滿飛禽走獸的“珍奇園”,秦慕澤的口哨通過中央高塔上三個巨大的喇叭,在整個“珍奇園”反反覆覆的迴盪着。
哨聲一起,三隻巨大的金雕突然揚起了翅膀,朝着空中飛了過去,沒一會兒,便消失在了天邊。
而另一邊兒,被謝五小姐找來的流氓綁架了的陌南秧,終於在渾渾噩噩中甦醒了過來,
遙遠的天邊,傳來一聲嘹亮的雕鳴,打破了郊外原有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