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誤解也就算了,可是他們四個在一起相處了那麼久。陸明翰不可能不知道陌南柯對自己有多好。這可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無論什麼事,事事都會先想到她。沒有任何理由,不和任何回報愛她的人……
她究竟是要有多惡毒,纔會想害死南柯?
在他們的心裡,她到底是有多惡毒?
“南秧……你冷靜一點兒。”在她眼淚劃過臉頰的那一刻,陸明翰忍不住一陣揪心的疼。他上前了幾步,本欲試過她眼角的淚花。可是伸出去的手,還未觸碰到她略顯憔悴的面頰。就被陌南秧一把打開了。
“別碰我!”她咬牙切齒,目光裡,竟透露出幾分恨意來。
這恨意,讓陸明翰一陣心驚。被打落的手,甚至有些顫抖。
“既然我在你心裡,一直都是這種既惡毒。又無恥的女人,當爲什麼當初你還答應要娶我?”陌南秧渾身禁不住的顫抖着。狠狠咬着下脣的皓齒,甚至也因爲過於激動而打着顫。
“是因爲你想用這種方法守護南柯,還是因爲陌家的嫁妝。實在是大到連你陸大公子都無法拒絕?”
話變得越來越難聽。越來越口不擇言。
也許她是瘋了吧,可是,瘋的越厲害,越能說明,她曾經愛過。
爲什麼當年陸明翰會答應娶她呢?陌南秧一直都想不通,是因爲他深愛的南柯最後選擇了文這希,所以既然娶不了心上人,那就依了父母的意思,娶了她這個代替品,好完成陸家,陌家,文家的偉大聯姻嗎?
呵呵,這麼多年來一直被忽視的她,到聯姻的時候,反倒派上了用場,她是不是該感謝一下衆位叔父叔伯,關鍵時刻還記得陌家還有一個大女兒?
“啪!”清脆的一巴掌,落到了陌南秧的臉上,在空寂的夜色裡,尤爲響亮。
這三年來,陸明翰雖然沒少給陌南秧冷暴力,但是真正對她動手,其實沒幾次,哪怕是被逼到動手,最多也就是掐一下她的下巴,然後將她甩到一邊兒,直接甩巴掌,是極少見的。
想必他定是被逼急了,這一巴掌的手勁兒,可是相當的大,陌南秧白皙的臉上,很快浮現出發紅的巴掌印。
在看到她臉上通紅的巴掌印的時候,有那麼一刻,陸明翰心裡是很後悔的:明明計劃好了,要和她心平氣和的談談,將過去的一切恩怨忘懷,迎接新的明天。
可爲什麼……
突然捱了一巴掌的陌南秧,整張臉順着那巴掌的力道偏到一邊兒,她維持着偏頭的動作,久久不曾動彈。
“南秧,我……”他後悔了,他多想告訴她,當初他說的那些愛陌南柯不愛她的傻話都是氣話,其實自始至終,在他心裡住着的,都只有她一個人。
他只是氣她,爲何要親手毀掉這一切?難道對她來說,寧願玉石俱焚也不願跟他在一起嗎?
“我愛的一直都是你啊。”這句話,已經到了嘴邊兒,梗在嗓子裡,卻吐不出,咽不下。
“夠了。”眼淚已經流乾,陌南秧笑得悽然,臉上傳來刺痛的感覺,火辣辣的疼痛感無時無刻的不在提醒着她,她在他的眼裡,有多麼的不值一提。
她扭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幾縷碎髮從額角落下,遮擋住她眼底的淚花。
“明天,我會讓助理再送一份離婚協議書到你辦公室,你把它簽了。”陌南秧伸手擦拭了下有些刺痛的側臉,轉過身去:“這次,你若再不籤,我就要請律師上訴了。”
結束吧,一切,早就該結束了。
她早就該意識到,他本不屬於她這個事實了。
陌南柯的世界,永遠都不是她的世界,她只是實在羨慕人見人愛的妹妹,所以忍不住想要靠近她,天真的以爲,只要彼此的距離夠近,她就能走進她的世界裡,和她一起幸福的生活下去。
可實際上呢?一起都是她在自導自演,演了一場孤獨寂寞的戲給自己看,演了一場啼笑皆非的鬧劇,給衆人當笑話看,他們星光閃耀的世界,她從未踏足進去過。
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尋找自己的人生了。
是時候離開陸明翰,尋找自己的真愛了。
“南秧!”身後的陸明翰喊了她一聲,聲音在這空芒的夜色裡,竟有幾分淒厲之感。
陌南秧沒有回答他,也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只是一步一步,雖然慢,但是無比堅定的往不遠處的大門口走着。
“陌南秧!”他又叫了一聲,撕心裂肺,發自肺腑。
可是,無論他的聲音有多悲慼,目光有多不捨,他都無法再將那個曾經一直跟在他身後,不哭不鬧也不說話的女孩喚回來。
她走了,就像他們曾經度過的青蔥歲月一樣,再也不會回來了……
陌南秧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一點半了。
站在樓下擡頭看向自己家的樓層的時候,意外的,客廳竟還開着燈。
秦慕澤還沒睡嗎?他還在等她回家嗎?
想到這裡,她突然無法控制的哭了起來。
明明剛剛陸明翰一巴掌打下來的時候,她都不曾讓眼淚落下來過,可是這一刻,從樓下看到頂樓亮起的燈盞,她卻無法抑制的哭了起來。
別哭了啊……她在心底不住的告誡着自己:臉都已經紅腫了,再哭紅了眼睛,回去秦慕澤問起來,要怎麼說啊……
就不能,別讓他那麼擔心你嗎?
陌南秧坐在小區樓下的花園旁邊,抱住了雙腿,將腦袋埋在了膝蓋了。
就這樣,趴在膝蓋上小聲啜泣了不知道有多久,一雙溫暖的大手,突然落到了她的腦袋上。
她愣神了一刻,還未反應過來,她已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了。
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着溫柔而又充滿心疼的笑意:“你不接我電話,害我輸掉了一瓶82年的拉菲,我還沒哭,你怎麼先哭了?”
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躺在男人結實又炙熱的胸膛上,聽着他強有力的心跳聲,她只覺得,全身都要被他炙熱的懷抱所融化了。
男人低下頭,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修長略微有些蒼白的指將她眼角的淚花一一擦拭,笑話她道:“怎麼哭得跟只小花貓兒一樣?幸虧現在深更半夜沒別人,不然,還以爲我怎麼你了呢。”
深夜未歸,回來的時候,右邊臉又紅又腫,頭髮凌亂不堪,還趴在小區道花園裡哭成了淚人兒,這要是換成了別人,定是要生氣的將她大罵一頓,然後逼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可是,他沒有,他沒有問她爲什麼今晚這麼晚纔回來,也沒有問她爲什麼不接他的電話,只是在看到她有些紅腫的右臉的時候,微微蹙了一下眉,可也沒有多問。
“我們回家好不好?”他抱着她,在她耳邊輕喃,哄小孩子一樣的語氣,溫柔的讓人心都化了。
她點點頭,正欲站起身來,不料起身的動作還未完成,就被男人攔腰抱起來。
她下意識的伸手摟住了男人的脖子,擡頭看向他的時候,臉頰鼻尖和耳朵,都有些發紅。
回家……她也有家了呢……她將腦袋輕輕的靠到男人的胸口,聽着男人有規律的心跳聲,心底,竟有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在蔓延。
上樓後,秦慕澤拿出醫藥箱,小心翼翼的給她臉上了些藥水,表情有些不悅。
“誰幹的?”男人好看的眉擰成一團,眉宇之間,透露着不可忽視的怒意。
陌南秧低下了頭,不願多說,只是輕聲喃語了幾句:“沒什麼的……都過去了。”
見她這逆來順受的模樣,不知爲何,秦慕澤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沒由來的怒氣,他握住了陌南秧的肩膀,凝視着陌南秧的眼睛,很認真的問道:“那你有沒有一巴掌甩回去?”
這麼嚴肅的語調,問出來的話卻這麼的沒釐頭,一時之間,讓陌南秧有些失神。
“我……”結結巴巴,支支吾吾了半天,她卻是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因爲根本無話可說。
見她這副吞吞吐吐的模樣,秦慕澤大概也能猜到她白白捱了一巴掌之後,什麼也沒做。
男人的眸色,逐漸加深了。
“聽着。”秦慕澤單手輕輕的撫上陌南秧被人打到紅腫的右半邊臉,一字一句很嚴肅的對陌南秧講道:“以後,在我不在的時候,誰若是再敢動你一根汗毛,你必須得給我連本帶利的還回去!”
他坐到了陌南秧的旁邊,低頭在她眼角吻了一下,語氣裡頗有幾分無奈:“南秧,這個世界上的人,大都是欺軟怕硬的,不能時時刻刻守在你身邊,是我失職,可是,你不能沒有我,就任人宰割。”
他長指細細的摩擦着她光滑白皙的側臉,聲音帶着幾分命令的味道:“下次,不準再讓我看到你被人欺負了,聽到沒有。”
他點了一下她的筆尖,低頭看向她的目光,摻雜着濃濃的笑意:“不然,我會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