邏輯不通?陌南秧思來想去,卻也沒覺得那裡邏輯不通——孫五爺不想讓人知道是他泄漏的信息。以免引火上身。所以故意跟她吵了一架,佯裝他們談判失敗。然後半夜再“暗度陳倉”送消息,甚至還保險到事後爲了不引起懷疑,要求她配合演出一場“強行救人”的戲碼。
細細想來,這明明是思維緊密,做事周全的表現。怎麼就變成邏輯不通了?
“哪裡不通?”陌南秧蹙起秀眉,不解的看向秦慕澤。
聞言。秦慕澤笑了,好看的眼睛。如深夜的星辰,散發着無比迷人的味道,他伸手捏了一把陌南秧的臉,笑道:“按照孫老五點說法。害死你妹妹的那個兇手,都有能力在三年後還要在大街上監視你們,那他何苦這麼費力呢?既然如此忌憚你回來報仇。當年直接把你一塊兒殺了不就行了?”
說完後,秦慕澤突然想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神色有過片刻的詫異,不過陌南秧沒有注意到他神色的變化,她正在震撼於秦慕澤剛剛的結論。
越簡單的問題。有時候人越看不到。若不是秦慕澤剛剛提醒,陌南秧還真沒想到這一點兒:若是敵人真強大到這種地步,爲什麼她還活着?
“所以……他在說謊?”陌南秧一時間有些心神不寧的,不知是因爲秦慕澤的這個提醒讓她突然間感到很害怕,還是因爲擔心孫老五臨時想要耍花招。
難得,秦慕澤居然也沒從剛剛到詫異中回過神來,聽陌南秧這麼一問,才總算收回了心神,勉強笑了笑,拍拍陌南秧的肩膀道:“別擔心,今晚且先派個人過去試試,大不了我們耍個炸,給個錯誤的地址,就算他想玩兒花招,沒有姚婷婷的真實地址,他也耍不了。”
雖說現在最保險的辦法就是拿一個假地址先去試探一下孫五爺,大不了套出了他所知道的信息之後,再把姚婷婷還給他,但是從小連慌都沒有撒過陌南秧,在心底又總覺得這樣做不太好。
“萬一他說的是真的,我們這樣忽悠他,是不是有點兒……”猶豫了許久,陌南秧還是沒能把“缺德”這兩個字說出口。
不過,即便她不開口,秦慕澤也猜到她後面想說什麼了。
“好了,知道你心軟,後面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今天就乖乖的睡覺,明天早上,保證把你想要的消息送到你手上。“秦慕澤薄脣勾着笑,伸手揉了揉陌南秧的腦袋,哄着陌南秧去睡覺。
以前他都是隻給她建議,或者稍微提供一些幫助,但是大部分還是要讓她自己去查,自己去做的,這次直接將活兒攔到了自個兒身上,還真是少見。
想必,後面的事情不太好對付,他不想讓她涉險吧?陌南秧心中這樣猜測着,頓時,心裡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可是卻又沒有辦法,畢竟她身邊確實沒有可以大半夜派出去,冒着生命危險去跟孫五爺交換消息的手下。
——最後這個手下,無論如何,還是得讓秦慕澤出。
微微嘆了口氣,陌南秧靠到秦慕澤的懷裡,小腦袋在他懷中拱了又拱,皺了皺小鼻子,撒嬌一般喃喃低語了一句:“那你……小心一點兒……”
“放心。”秦慕澤在陌南秧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哄着她睡覺去了。
等把陌南秧哄回房間睡覺後,秦慕澤卻沒有立即開始安排今晚和孫五爺交換信息等事情,相反,他開車去了另一個地方。
在離鬧市區稍遠一點兒的一家普通的居民樓下,秦慕澤停下了車,熟練的掏出鑰匙,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極其普通的房間,普通的傢俱,普通的擺設,一眼望去,根本沒有什麼特別之處,而且房間裡的擺設看上去也不值幾個錢,和站在室內的屋主人秦慕澤昂貴的衣着裝扮格格不入。
然而,秦慕澤完全沒有在意這些,他走進了里居室,打開了里居室裡面的一臺電腦,一陣孤島後,電腦的屏幕上,竟出現了謝無宴的臉。
這顯然是在視頻聊天,屏幕上的謝無宴還在懶洋洋的打着哈欠,見到秦慕澤後,正欲身後跟自家老大打個招呼,誰料還未開口,就被秦慕澤冷冰冰的聲音打斷了:“進密室,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秦慕澤口中所謂的密室,並不像武俠劇裡面演得那樣,非要修在地底下,裡面空無一物,只有黑咕隆咚的牆什麼的。
他口中的密室,其實是經過專家修建的,隔音效果超好,且防監聽的一個裡間。
一聽秦慕澤提起密室,謝無宴便知道了時態的嚴肅性,頓時,睏意消了一半兒,東張西望確定旁邊沒有別人後,他進了房間。
七拐八拐,掛了好幾個彎之後,謝無宴用指紋打開了一間最裡面的小隔間的門,然後把門鎖上了。
“好了。”謝無宴將電腦擺放在地上,自己也坐到了地上,雙腿打坐一般的盼着,語氣吊兒郎當的:“發生什麼事兒了?看你表情好嚴肅啊。”
秦慕澤劍眉緊蹙,好像在思索什麼,他拉過書桌上的椅子,坐了下來,語速緩慢的開口:“你說,當年他爲什麼沒有直接把陌家滅了?”
突如其來的一個問題,把謝無宴給問懵了,謝無宴眨巴眨巴大眼,很奇怪的反問秦慕澤道:“那他爲什麼要把陌家給滅了呀?”
閒着沒事兒滅人家一家……很缺德的好不好。
秦慕澤還陷在自己的思慮中,沒有太留意謝無宴剛剛說了些什麼,修長的指,輕輕的磨擦着英俊的下巴,低聲道:“按照他的性格,斬草必然會除根,雖然當年陌南柯死了,可是陌南柯手裡的文件並未找到,以我對那傢伙的瞭解,他應該會直接把整個陌家滅了,以免留下禍患……”
這麼一說,剛剛還一副懶懶散散,沒精打采的謝無宴,突然嚴肅了起來,似乎覺得秦慕澤說的有點兒道理。
“而且。”秦慕澤繼續補充道:“陌南柯和她姐姐陌南秧的關係相當好,當年爲了保住陌南秧,陌南柯好幾次差點兒丟了性命,據說最後他能成功的除了陌南柯,也是用陌南秧威脅了陌南柯……這種情況下,他完全有理由懷疑陌南柯會不會把那份資料留給陌南秧……”
“可是最後,他卻沒有除掉陌南秧。”視頻裡面的謝無宴,低壓着眼眉,接了秦慕澤的話。
沒錯,最初秦慕澤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兒,直到今天陌南秧過來問他孫五爺的事情的時候,他才突然覺出了不對——爲什麼那個人沒有殺掉陌南秧?
就算陌南秧真的是無辜的,可憑着那個人寧可錯殺一萬,不可放過一個的性格,陌南秧絕對活不到現在!
“會不會是陌南柯那小妮子用了什麼招兒,暗中幫助她姐姐躲過一劫?”謝無宴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試探性的給出了一種可能。
只可惜,這可能剛提出來,就被秦慕澤給否定了:“不可能,陌南秧都死了三年了,人都死了,姐妹關係再好,也是無力迴天。”
仔細一想,謝無宴也覺得自己剛纔的猜測挺荒唐的,陌南柯再聰明,最後還不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最後落得個慘死的下場?
“這其中,一定有一些我們忽略了的情節。”秦慕澤輕輕的按着自己的額頭,太陽穴傳來突兀的疼痛感,讓他無比的煩躁。
“無宴,你讓倪詩雅幫我好好的整理一下三年前的所有信息,要將所有人都囊括在內。”秦慕澤突然直起身來,冷峻的面容,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和陰沉。
很少有事情能夠難倒這個男人,自從他從地獄裡走出來以後,這世間的一切,都輕鬆的被他玩弄在股掌之間,在他談笑之間,天下已經不動聲色的大變。
整理三年前所有的資料……這可不是一個小工作量,可是面對這樣嚴肅的秦慕澤,謝無宴又無法將拒絕說出口,只好在心中默默的給大美女倪詩雅點了根蠟,低聲應了句:“好。”
“對了,還有。”片刻後,秦慕澤像是忽然間想起了什麼一樣,又補充了一句:“順便讓倪詩雅調查一下有關月亮形胎記的事情。”
“月亮形胎記?”謝無宴被秦慕澤跳躍的思緒搞得一頭霧水:“什麼玩意兒?”
“你別管那麼多,按我說的去查就是了。”秦慕澤劍眉緊蹙,與其頗有些不耐煩。
自從走進秦家以後,他就極其討厭這種事情失控的感覺,他必須要得到所有的消息,製作精密無比的計劃,如今的他,一步也不能輸。
可如今,突然冒出了一些他並不清楚的因素:陌南秧腰間的月亮形胎記,以及到底是誰在三年前護住了岌岌可危的陌家?
不知爲何,秦慕澤總覺得,這兩件事,似乎存在着某種他所不知道的關聯。
而這關聯,很有可能,就是事情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