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病倒了,如山崩塌,原先因爲他緊緊的把握了權利,不肯分割給別人,他一旦出事了,整個徐氏都處於動盪的階段,我的那兩個哥哥和弟弟都蹦出來了,開始爭奪權利了,甚至不惜相互暴露醜聞,大哥是財政經理,爆出了私自轉移財產,而二哥是採購部的,接着被爆出受賄,吃底的消息。
我就覺得他們就像是狗咬狗,你不肯放過我,我不肯放過你,老人家都沒有死呢?各個都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了,就讓外人看笑話。
我反正是管理市場的,這些年來,爲了漲業績,我確實是用了不少手段,但在老頭子的眼裡,無論用了什麼手段,只要業績上升就成了,有很多事,那都是在他的默認之下的,就算爆出來了,也傷不了我幾分。我那些哥哥就算是再蠢,也不敢得動徐氏的根基。
我開始演起了十三孝,他徐浩天最瞧不上的私生子,反而經常在病房照顧他,看着我的父親爲一天要吃上百的藥丸而大發雷霆,爲報紙上刊登着他的兒子醜聞而惱怒,看着他日漸消瘦的身軀,以及蒼白的頭髮,原來他也老了。
他並不想承認自己老了,他還想再次站起來,控制公司,控制自己的妻子,控制孩子,但他病了,根本就做不了什麼了。
繼母趁着父親生病期間,快速地換人,安排進了孃家人,他爲此就和繼母吵起來,但是繼母不願再裝賢惠,也不想再裝溫順,不願成爲傀儡,她和父親吵起來了,我就如同旁外人看着他們相互廝殺,我等了那麼多年,不就是想要這一切嗎?
臨走之前,繼母指着我的鼻子威脅道“你以爲自己裝孝順了,老頭子就會心疼你了,你別癡心妄想,你就是婊子生的孩子,你就是個垃圾。”
這種話,我聽多了,就認爲自己都習以爲常了,再也不會在乎,可聽着仍是覺得不舒服的,我擡手拿開了她的手指,很平淡的說道“我是什麼人,心裡清楚着呢,謝謝阿姨的提醒了。”
我已經觀察了她很久了,她並沒有別的貴婦的壞習慣,養乾兒子,身邊也沒有什麼特別親密的異性關係,就是野心大了點,想要成爲垂簾聽政的皇太后,找不出其他的問題,所以我對她還是要保持着表面的客氣。
“我呸!”她罵了聲,就轉身走人了,倒是不似以往,看我不順眼,就甩手給我一巴掌了。
父親被氣得不輕,幾乎都喘不過氣來,我就叫來了醫生,經過一番的急救措施,老頭子的命又從黑白無常的手裡搶了回來。我守了一夜後,老頭子才清醒過來,他誤以爲我是大哥,激動地叫了聲,然後發現是我了,滿眼都是失望。
我早就清楚老頭子並不喜歡自己,還是他身上的污點,事實上,我也不喜歡老頭子,根本就不認爲他是自己的父親,可我並不想他那麼快就死掉,要讓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寶貝的妻子,寶貝兒子都做了些什麼,還有他費盡心思建立起來的公司漸漸沒落。
我端起了水笑着對他說“爸,這些醫生囑咐你要吃的藥!”
他冷不防地冒出了聲“我不喜歡看到你笑,笑得太假了。”
頓時間,我的笑容就凝注了,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我所謂的父親,他幽幽的嘆息了聲,一針見血地說道“俞文,你明白的,我並不喜歡你,可不可否認的一個事實,你是所有的孩子裡最出色的,你夠狠,也夠絕情,也夠果斷,你比他們都適合坐上那個位置,但你有個缺點,你的背景不夠雄厚,還不足以抵抗你的繼母,要是你能找着一位好丈人,倒是個好主意。”
我明白老頭子的話並沒有說完,沉默地聽下去,果不其然,他接着又說道“你覺得馬家的那個小女兒怎麼樣?她就是家裡的獨女,你要是娶了她,日後馬家也是你的了。”
我真的好想發笑,馬喬豔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她讀高中就勾搭老師,後來玩得更加出格,美名在外了,圈子裡根本就沒有人願意娶她,就怕被大家取笑。眼看着自己的女兒都30歲了,馬家的老頭子急得到處給找女婿,開出的條件也很誘惑人。可就算是馬家的條件再好,大家都敬而遠之,誰願意頂着大綠帽子過日子呢?
我右嘴角往上挑了挑,很平靜的詢問“爸,你想要讓我娶了馬喬豔嗎?”
“嗯!只要你娶了她,我就讓你升爲總經理,你覺得怎麼樣?”
我向來是聽老頭子的話,他說什麼,我都會去做的,這次也不例外,我親自找着了馬喬豔說自己要娶她,她撲哧一聲就笑開了,指了指我的頭調侃着說“你就不怕自己的頭頂上頂着綠帽子嗎?你就不怕大家嘲笑你嗎?”
我扔了一件文件給了馬喬豔,這些年來,她做出那些聲色犬馬的事情,不外乎就是掩飾一個真相,她還和自己的老師在一起,甚至還懷孕了。
我的目光轉移至了她的肚子,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和我結婚,這個孩子就會是我的。反正別人說我什麼,我都無所謂,畢竟我聽過更加難聽的。我們各取所需,你可以生你的孩子,還能找你的老師,同時,我做什麼,你也管不着我,你要是同意,我明天就去馬家登門拜訪……..”
“若是我不同意,你會怎麼樣?”馬喬豔打斷了我的話,挑釁地望着我。
我早就猜得出,她不是個好對付的女人,我無所謂的聳聳肩“你不同意,那就算了唄!”
我不想再浪費時間在毫無意義的事情,轉身就要走人,馬喬豔喊住了我,果斷地說道“好的,我同意了,我好似沒有更好的選擇了,不是嗎?”
是啊,我們都只是談一筆生意,可沒有想到這筆生意卻讓我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我有好幾次都想過,要是我不走捷徑,或許陸雙雙會心甘情願地陪在自己的身邊,我們的結局或許是不一樣的,可人生就是不能再次選擇的,我們都沒有重來的機會。
當天晚上,我就去夜總會找了陸雙雙,心情糟糕透了。我認爲自己是不在乎的,已經百毒不侵了,但我終究流着那個人一半的血液,看來薑就是老的辣了。
我喝了很多的酒,就是想讓自己喝醉,可理智上,又不能我喝醉,擔心自己說出不該說的話,做出離譜的事。
陸雙雙看出我的情緒不對勁,她說要給我說笑話,
有個人來精神病院做義工,一個患者對他說“你經歷過絕望嗎?”
他反問“你經歷過?”
患者很無奈的說“我tm一個如此正常的人被關在精神病院,你說呢?”
他安慰道:“你應該跟院長說明白啊?”
患者哭着說道“我一說,他就罵我神經病,我一鬧,他就給我打鎮定劑!”
這並不是個很搞笑的笑話,聽起來讓人有點傷感,可她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我,好似盼着我能笑出來,我也不好意思來打擊她,就撲哧一聲笑開了,她右手支撐着下巴,歪着腦袋望着我說道“你要多笑一笑,你笑起來很好看,看着就很溫暖。”
一時間,我整個人都愣住了,我的母親並不喜歡笑,她說我笑起來像我的父親,於是我就很少笑了,而其他人也不喜歡我笑,他們說我虛僞,就連我的父親都說,我笑起來太假了。可陸雙雙卻說我笑起來好看。
她伸出手點了下我的嘴角說“你笑起來時,嘴角有一對小括號,看起來很可愛,你有沒有發現?”
“是嗎?”我遲鈍地摸了下自己的嘴角。
她認真地從包裡拿出了化妝鏡,對準着我說道“你笑啊,真的有一對括號,你看到了嗎?”
我朝着鏡子露出的笑容,驚奇地發現真的有一對括號,這麼多年,我竟然沒有發現這個,忽然間,我也認同了她的說話,鏡子裡倒影出的那個人看上去有了溫度,不再是冷冰冰的,不再如此厭惡自己了。
僅是因爲她的一句話,我的心情就變好了,也不去在乎其他人怎麼看,又怎麼想了。那晚我又忍不住喝了酒,粉紅色的燈光打在她粉嫩的臉頰,燈光入了她的眸子,閃着光,我覺得她很美,美得不可方物,渴望擁抱着她,渴望佔有她。
這麼多年來,我還是第一次如此渴望女人。我探過頭親了下她的臉頰,她慌張地閃躲過去了,如同驚嚇着的麋鹿望着我,全是不安。我並不想傷害她,也不想勉強她,我說“你願意跟着我嗎?”
她低下了頭,咬住了嘴脣,陷入了沉思,可能她失望了吧!她認爲我和其他男人是一樣,當我也是個男人。
她沉默了好一陣子都不說話,我不想讓彼此陷入尷尬的氛圍,正要開口化解氛圍,她凝重地點了點頭,主動開口說道“那我們走吧!”
我不是傻瓜,看的出她眸子閃過的憂傷,還有緊握着的手,她並非是情願的,僅是需要錢而做出的決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