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剛纔一位客人喝多了,嚇到我了。”她說道,嘴角微微一笑,卻是掩藏不住那一臉的蒼白與悽惶。
“咦,你和我說話了?”秦暖驚詫的說道,“是不是就證明不生我的氣了?鈹”
牧宇森微怔,轉瞬在嘴角展開一抹微笑,“要是真和你生起氣來,我早就被你氣死了。杳”
“呵呵……哪有!”秦暖一掃一天的陰霾,笑逐顏開。
“那晚上下班就一起走吧。”牧宇森說道,“我帶你去翠微居改善伙食。”
秦暖微微沉吟,最終還是重重的點頭答應下來,爲避免牧宇森再次生氣,她就算是不願意也得願意。
……
距離金灣酒店的不遠處,一輛紅色的蘭博基尼閃瞎人眼,尤其是那靠在車旁的男子,甚是養眼,行人匆匆,卻又有不少人忍不住將那男子以及那拽炫酷的跑車多看一眼。
秦暖與牧宇森約定好了,今晚一起走,於是她下班之後便出來在距離金灣酒店不遠處的咖啡店前佇立等待。
“暖暖。”是牧白的聲音。
秦暖一怔,循聲望去,那人不是牧白又是誰。
秦暖打算單做沒聽見,挪了挪腳步,企圖將自己隱藏。
“暖暖,我剛纔在叫你,你沒聽見嗎?”牧白已經走到她面前,她就是想躲也躲不掉。
“呵呵……”秦暖看也不看牧白,只消盯着某個方向,心裡默唸:牧宇森啊牧宇森,你快回來,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暖暖,你在等人?”牧白問道。
“嗯!”
“暖暖,我是特意到這裡等你的。”手指探進西裝的口袋裡,爲了道歉他還專程跑了一趟珠寶店。
“哦,有什麼事嗎?”不疼不癢的回答。
“秦暖,我是專程來向你道歉的,以前是我不對,是我不好,我知道你生我的氣,但是我……”牧白說着,一臉的歉疚,那人卻是雲淡風輕,眼睛不知是在看何處。
“暖暖,你聽我說,我真的是真心來認錯的,求求你不要這樣好不好?”牧白拽過秦暖的手,眼中盡是悽楚。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秦暖將自己的手抽“回,溫柔淡笑,只是從那明麗的眉眼中,再找不出一絲一毫的愛意。
“喂,我在這裡!”秦暖開心的朝不遠處走來的人招手。
牧白望去,傻了眼,愣了神,“暖暖,那不是我二叔嗎?”
“對啊。”秦暖眯眼笑道,“有什麼問題嗎?”
牧白臉色蒼白,他一直都不願意承認自己的二叔橫刀奪愛,但是近日看來,或許就真的和他心裡想的那樣。
“牧白,你回去吧,我的世界不是你可以隨便來來往往的,既然當初狠心背叛,如今又何必苦苦哀求我回心轉意?”秦暖正色道。
“暖暖,我我錯了,但是我不能沒有你,你知道這段時間我是怎麼過來的嗎?我睜開眼閉上眼,滿腦子就都是你,沒有你我整個世界都快崩潰了。”牧白說道,卻見着她主動牽住了牧宇森的手。
“牧白,晚了!”秦暖淡淡的微笑,“我希望你能祝福我們,我和你即便不能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但我們卻依舊可以做一家人,因爲我現在是你的二嬸嬸。”
“牧宇森,我們走吧,我都餓了。”秦暖拉着牧宇森的手離開,牧宇森邪魅一笑,環上她纖細的腰肢。
身後,牧白頹然靠在車旁,眼神空洞,只覺得心口被千萬只錘子錘着一樣,清晰的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暖暖……”手不自覺的撫上自己左邊的心房處。
沒有你的日子裡,我那什麼再溫暖自己?
今天是牧宇森的生日,秦暖提早下了班,跑到超市裡買了一大堆的東西,還特地夾帶了一瓶中高等的紅酒回去。秦暖拎着一大包的東西,將自己連人帶物悉數甩進出租車的後座裡,靠在皮質座椅裡,臉頰是因提重物而染就的緋紅。
“司機先生,麻煩去東郊別墅區,額……最好開快一點。”秦暖說到,低頭看了看手錶,思忖着自己如果把菜做的快一點興許趕在牧宇森回來的時候,她正好能夠做完,心裡這樣想着嘴角處不禁劃過滿足的微笑。
“小姐,你不是本地人吧?”前面的司機看着倒視鏡裡面的秦暖突然問道。
秦暖微怔,轉瞬淡淡一笑,“被你看出來了嗎?我其實祖籍在北方,卻從小生長在這裡。”秦暖說道,絲毫沒有注意到,那司機眼中一閃而逝的狡黠。
“呵呵,也巧,我老家竟也是北方的,小時候家裡窮小學沒畢業自己就跑出來闖蕩,這司機一行我都做了快二十年了。”司機先生說話爽朗實在,這讓秦暖忍不住從倒視鏡裡打量起他來。
這司機小眼高鼻樑,卻是個胖頭陀,留這個一休哥的頭型。這是秦暖對他外貌的大體概括。她嘴角淡笑,卻是不再多看司機一眼,心裡想着這司機面相極不憨實,倒是一臉的兇相。
“小姐,到了,50元!”司機笑着說道,秦暖擡眼看了一眼計價器,確實是50元不假。
“給,50元。”秦暖接過找回來的錢之後便拎着東西下車,“回去路上小心。”秦暖客氣的對車裡的人說道,不經意間眼神落在司機手指上的那一枚碧翠的戒指,秦暖一驚,想着要問一下那司機戒指的由來,卻不料司機掉頭就走,不給秦暖半點說話的機會。
……
牧宇森下班後,並沒有按時回家,而是獨自一人前往西城區。
車子碾過坑坑窪窪的狹窄小道,在路人驚異的注視下,最終將車子停在一座獨體的小樓前面。
門牌已經陳舊不堪,鏽跡斑斑,如果不仔細辨識,根本看不出這是幾門幾號。然而牧宇森卻是熟門熟路的找來,可見他來此不是一次兩次。
門並沒有上鎖,“吱呀”一聲陰鬱的聲響,牧宇森便擡腳走進了大門。
門內小院清雅,栽種着無數的花草,置身其中,到讓人忘記了這裡是隸屬於西城區的一處人家,這裡與外面完全是兩個世界。牧宇森從口袋裡拿出一把鑰匙,將屋子的鎖打開,推門而入,陽光下,驚起紅塵無數。
屋子應該是許久每與人住過了,以至於到處都蒙上一層灰塵。屋內的陳設很古樸,與現代的家居風格相比也未免陳舊了許多,木質的帶靠背的椅子,漆木的櫃子,白色無華的地板,一臺不足20寸的電視機,這是客廳裡所有的陳設。二樓臥室裡的鋪陳及更加簡單些,其中一間屋子裡是一張矮牀加一個梳妝檯,縱然簡單,但是還是可以看出,這裡曾經住着一個女子。
牧宇森用手稍稍撣了撣牀上的灰塵,嘴角噙着一抹似有還無的淡笑,坐下,伸手從那陳舊的枕頭下面摸索出一本相冊,翻開,那裡面的相片幾乎都以泛黃發舊,都是一些保存依舊的陳年老照片。
照片裡林林總總,主角終歸只是一個女人和一個男孩,或笑着,或哭着,那些曾經的記憶,在此刻悉數如泉涌般從腦海深處浮起,牽扯着主人公的每一處神經,擠榨內心最酸澀的情感。
“媽媽,阿森回來看你了。”男人修長的手指摸索過照片上女人淡笑的面頰,他亦是笑着的,只是沒能忍住那如決堤江洪一般來勢洶洶的眼淚。
眼淚的滴在女人的眼角,滑落,暈染曾經平淡如雲的年華,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是牧宇森全部的童年時光,緊緊兩個人,日子簡單而幸福。
……
秦暖坐在飯桌旁,眼前是她特意準備的晚餐,不算豐盛,卻是盤盤珍饈,足以令人見了便食指大動。
擡頭看了看牆上的鐘表,已經是晚上8:30,他比她預想的回來的還要晚。
秦暖突然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起身跑進臥室裡,找出那套她不久前買回來的那套禮服裙,利落的換上,不住的從鏡子裡打量着自己,白色的蓬蓬裙,將她纖細的腰線修飾到完美,蓬鬆的褶皺裙襬,飄逸柔軟,更添女子雅緻動人,尤其是那如漫花散落了立體花瓣的裝飾,更是錦上添花,秦暖滿意的笑笑,爲自己挽了個蓬鬆髮髻,恍惚間,那女子竟像是一朵白色牡丹,高貴典雅,傾城之姿無人能及。秦暖又拿出牧宇森送她的那雙高跟鞋,穿在腳上,更顯高挑纖弱,真是豔冠羣芳,卓爾不凡。
秦暖重新坐回餐桌旁,單手托腮,眉眼生動。已經是晚上9:00,牧宇森還是沒有回來,秦暖微微嘆氣,她本想給他個驚喜,可他卻遲遲未現身,直到飯菜都涼了。秦暖把菜拿去悉數都熱過了一遍,又繼續坐在飯桌旁等,時間一分一秒的從眼前流逝,牧宇森卻是在外面耽擱了太久,久到秦暖懶得再數她將飯菜熱過了多少遍,記不清她在面桌旁趴着睡着多少次,更記不得牧宇森回來的時候到底是今夕何夕……
午夜十二點已過這生日還過着有什麼意義?
牧宇森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桌上鋪就的紅色桌布,一盤盤色澤誘人的菜餚,插着新蠟燭的燭臺,一瓶還未啓封的紅酒,一個媚眼明麗的女子向花一樣衝着他笑。
“牧宇森,你回來啦?”縱然是回來晚了,她還是萬分歡喜,“我去再把菜熱一熱……”
牧宇森不言不語,只是盯着眼前的一切,微眯着眸子,周身散發着凜冽的氣場,末了說了句:“誰讓你準備這些的?”
“牧宇森,你怎麼了,因爲你生日所以我想給你個驚喜。”秦暖秀眉顰蹙,“如果你不喜歡,我現在就將這些菜都倒掉,反正都已經涼了。”秦暖攥緊了拳頭,微微吸了吸鼻子,她的用心良苦卻遭到了他的質疑,可真是個不小的諷刺。
秦暖去收拾盤子,卻被牧宇森一把奪下。
“牧宇森,你到底想幹什麼?”秦暖仰頭問道,才發覺他身上竟有一股濃烈的酒氣,“你又在外面喝酒了,還喝的這麼多。”
牧宇森聽了轉頭冷冷地瞧着秦暖,秦暖呼吸抑制,她縱然知道牧宇森爲人霸道狠戾,但是自從認識他以來,她從沒有見過他如此令人恐懼的眼神。
“嘩啦”一震碎響,秦暖驚着跳起,不可思議地看着牧宇森,自己忙活了幾個小時的成果,爲了等他她到現在連飯都還沒吃過。
秦暖咬脣,強忍着眼中的淚水,“牧宇森你是不是吃錯藥了,你知不知道爲你給你坐着一桌子的菜我忙了多久,你知不知道爲了等你回來一起吃飯我將這菜熱過一遍又一遍,我到現在連口水都還沒喝。”秦暖怒吼道,看着牧宇森的眼睛裡滿是不解和失落。
“那是你的事情,與我無關。”牧宇森說着撞開秦暖的肩膀徑自向二樓走去。
秦暖終究是沒能忍住哭了出來,蹲下身,用手去拾散落了滿地狼藉的碎片,缺一個不留神被鋒利的瓷片割傷了手心,鮮血立刻淙淙流出。
“你幹什麼?”秦暖微怔,看着去而又反的牧宇森問道,“別碰我!”秦暖用力,企圖將手從他的手裡抽出來,那人卻是因有着一雙眼睛不放。
“別動!”牧宇森強行拉姑秦暖的手查看傷勢,繼而又擡頭怒視秦暖,“你是豬腦子嗎,竟然弄出這麼大的傷口,你是存心不想讓我好過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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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開我,我受不受傷關你什麼事。”秦暖用力奪着自己的手,儘量避免牧宇森的觸碰。
秦暖的掙扎和躲避徹底激怒了牧宇森,他手上一個大力,秦暖便直直地栽進他的懷裡。
“你放開我。”掙扎間,無數拳頭落在他的胸口。
牧宇森猩紅着眼睛,按住秦暖不安分的小手,緊緊地裹在自己的大掌中。
“你最好給我安分點!”
“我不要!”
掙扎推搡間,牧宇森直接將秦暖扛在肩上,不顧她拳打腳踢,怒衝衝地向二樓臥室走去。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牧宇森將秦暖直接扔進牀裡,不顧她的反抗欺身而上,吻落下卻是一如往常的溫柔甜膩,秦暖只覺得腦子裡嗡的一下像是有什麼炸開了一樣,頓時腦子裡一片空白,混洗紊亂,逐漸沉淪在着熟悉而溫柔的安慰裡。
情深意切之時,耳邊是愛人最熱切的呢喃。
“我愛你……”牧宇森在她耳邊噴灑着熱氣說道,眼眸半闔,裡面確實溫和的寵溺。
“我也愛你!”秦暖含着淚眼,輕聲迴應,心裡想着牧宇森可定是因爲心情不好,出去喝了酒回來纔會亂髮脾氣……如此想着便又開始主動迴應那人的熱情索取。
“琳琅,我愛你!”又是一句呢喃,卻如一把淬毒的匕首劃過她早已脆弱不堪的心房。
“牧宇森,你剛纔叫我什麼?”
“琳琅,琳琅……”吻悉數落下,從脣瓣到脖頸,秦暖卻顫抖着雙手抗拒着想要將他推開。
“牧宇森,你喝醉了,你起來,走開……”激動地叫嚷着,淚水如決堤的江水,再次奪眶而出。
不顧身下人的反抗,男人手上用力,那精心準備已久的禮服瞬間化作碎片……
月華如練,有人目光冰冷似寒霜,秦暖只覺得自己走到了一出絕壁前,進無可進,退無可退!
牧宇森早上醒來的時候,秦暖已不在,懷中空空如也,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覺得悵然若失。他坐起身來,絲緞錦被順着細膩光滑的皮膚滑下來,他猛然一驚,昨晚難道……赤-裸的身體,地上散落的鐵灰色的西裝裹着琉璃白的禮服,而那禮服卻也已經破碎不堪,跌落成一地的隕蝶,牀上凌亂的褶皺,種種歡愛過的跡象表明,他牧宇森昨晚酒醉後亂來了。
昨天,是牧宇森的生日,同樣的,那也是牧宇森母親的忌日,當一個歡喜的日子染就了摯愛之人的鮮血之後,那便再找不出值得歡喜的理由。
從小,牧宇森便是在母親身邊長大的,那個溫婉清秀的女人,少言寡語,卻是如陽光般,照亮牧宇森晦暗的童年時光。她給他的除了生命之外,實在態度太多,而他給她的,卻只是一場車禍。
頑劣的幼童,總是欺負溫婉少語的女人,每日想盡辦法來捉弄人,不知有多少次,女人都被自己的兒子弄得很狼狽,只是當小小的孩童以爲母親終於要對自己母親發火的時候,母親依然笑顏以對。
“你是個怪物!”他記得他曾經仰着頭這樣對母親說道,“我從來沒見過你生氣,你總是笑,爲什麼我卻一點也看不出你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