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您有什麼事?”
這人的聲音真好聽,秦暖對王林的第一個印象便是這個鈐。
“我找王林,我有些事要拜託他。”秦暖說着,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洽。
高高瘦瘦,卻不顯得單薄,面容俊逸如清風,看起來不過三十上下歲的樣子,一身簡單的t恤牛仔褲,一個乾淨的鄰家大男孩的形象。
“我就是,進屋吧!”王林微笑着說道。
秦暖震驚,這麼年輕的人竟是界內赫赫有名的私人偵探?她不禁想起了名偵探柯南。
屋內的裝潢很雅緻,淡淡的中國古典風。
“喝茶嗎?”王林問道。
“好,謝謝!”秦暖忍不住四處打量,坐在椅子上,看着王林嫺熟瀟灑的倒了兩杯清茶。
“你這裡還真是別緻。”秦暖接過茶,不無讚歎的說道。
王林笑笑,“還好,這裡是我爺爺住的,現在我一個人住,但是這裡的裝潢擺設我都沒有動過。”
秦暖點頭,“哦對了,我有一件事情是要拜託你的。”
“說來聽聽。”王林不疾不徐的說道,飲啜一口淡茶,這樣的男子如風一般,淡淡的,卻令人着迷。
“這個你看一下。”秦暖交給王林一張相片。
“那人是我爸爸。”秦暖說道,“多年前,他因詐騙逃跑了,但是不久之前他曾出現過子啊這座城市,我想拜託你幫我找到他,可以嗎?”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這不亞於-大-海撈針,你爸爸的基本資料帶了嗎?”王林說道,眼睛盯着照片上的那個男人,原本如水一般清澈的眼眸驟然變得沉鬱。
“帶了,全都在這了。”秦暖從包裡拿出資料來。
王林翻了翻,“除了找人是否還需要足其他的?”
秦暖搖頭,“別報警!”
王林一笑,微微點頭。
秦暖在王林這裡帶的時間並不長,卻對他又及其深刻的印象,他送她出門時,秦暖看見的某一處竟栽植了許多芍藥,此時,多數花朵已經枯萎,只留下慘敗後的零落悽美。
“你喜歡芍藥?”秦暖好奇的問道。
王林瞥了一眼那一處的芍藥花,說道:“還好,我平時倒是很喜歡侍弄花草,不過至於那芍藥還是當年一個朋友送來的。”
“朋友送的?”秦暖笑笑,“你的朋友倒是個極其高雅的人。”
王林不置可否,卻在秦暖消失在弄巷盡頭的時候,他轉身再次陰鬱了眼睛,手指播出一連串號碼。
“喂!王大偵探今天怎麼有興致給我打電話?”男人冷清的聲音傳進王林的耳朵裡。
“你日理萬機我怎麼好意思總是打擾你,有時間的話出來一起喝一杯吧?”王林打趣的說道,走到屋子裡,眼睛再次看向那一張被秦暖留下的相片。
那頭的男人微眯着眼睛,“在什麼地方?”
“在新塘會所吧,我定個包廂!”王林說道,關斷電話,心裡已經有了想法。
新塘會所裡魚龍混雜,晶亮的不染纖塵的皮鞋繞過人羣,直接走進了既定的包廂。
那清風般俊雅的男子已經等候多時。
“阿森,你這個壞習慣還沒有改掉,總是喜歡讓別人等。”他說着,卻笑得清雅,絲毫沒有生氣的意味。
“抱歉,剛纔有些事情。”牧宇森說道,脫下精緻的西裝外套,坐進沙發裡,面前已經擺着一杯早已倒好的紅酒。
暗紫色的液體盛放在水晶杯子裡,纖長的手指端起高腳杯,微微晃了晃,“83年老藤,珍貴無比!”
“呵呵……”王林笑着對牧宇森豎起大拇指,“高!”
“說吧,你今天找我有什麼事情?”牧宇森放下酒杯,靠在沙發裡,似笑非笑,一雙眸子深邃幽暗,還是那副淡淡疏離的模樣。
“你看看這個。”王林將一張相片推到牧宇森面前。“是他?”牧宇森微微驚詫,“不是已經不在大陸了嗎?”
前不久他被他放了的。
“有人讓我找他。”王林說道,“那個人你也認識!”
牧宇森陰沉了眸子,挑眉,“是她?”
“嗯,只說拜託我找她的爸爸,這麼多年不找,爲何偏偏這個時候找?”王林兀自思忖。
“你是偵探,這種推理還是你比較擅長!”牧宇森說道,又抿了口紅酒,眼睛裡閃爍着陰沉狡黠的目光。
“想必你也猜到了,她想找到這個人,然後解除某人對她的威脅束縛!”王林說道,嘴角噙着笑。
“現在想走是萬萬不可能的,她已經是我的了。”牧宇森說道,語氣森寒,微微帶着怒氣。
“你還是那麼霸道,既然如此,那你未婚妻怎麼辦?”石林問道,“總不能兩個女人都被你霸佔着吧。”
“那是自然,至於落夕那邊,我總會給她一個明確的交代,時間抻長了對我對她都沒有好處。”
“你還是打算和她分開?”石林有些驚詫,“你們都已經訂婚了,更何況夫人那邊你怎麼交代?”
“夫人那邊我自會有說法,救命之恩,養育之恩,我自當涌泉相報,但是若過分干涉我的人生,那未免也太小看我牧宇森了。”牧宇森說道。
石林點頭,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得不爲其折服,他是霸道的,更是睿智的,非一般人所能及。
從新塘會所出來,已經天黑,牧宇森沒有去秦暖那裡,也沒有回家,而是驅車來到了某棟別墅的不遠處。
落夕接到電話,心下一驚,算算不知已經有多久他沒有主動給自己打過電話了。
“阿森,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落夕問道,語氣平靜,心裡卻翻涌起了壯闊波瀾。
“嗯,我在你家外面,你出來一下吧!”牧宇森說道,靠在車上,慵懶倦怠,眼睛盯着別墅二樓窗前的某個身影看。
“好,我這就下去!”落夕說道,放下電話,連忙找出今天自己新買來的裙子穿上,便興沖沖的下樓去了。
“爺爺,我有事出去一下!”路過褚老爺子的時候,落夕這樣匆匆問候一句,便跑出了客廳。
褚老爺子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落夕便跑遠了,褚老爺子無奈的搖搖頭,端起一杯茶喝着,卻是早就見了底,喝了一嘴的茶末子。
最近,褚家諸事不宜。
“阿森!”落夕款款走來,像是涉水而來的蓮花,暈染了夜幕下的清華。
“落夕,今天來找你我是有事想和你說。”直截了當,認真的讓落夕感到害怕。
“你要說什麼?”她抓着自己的裙側的意料,手心裡已經開始沁出冷汗,他那樣的神情只在一次見過,那就是他對她說分手的那次。
“你就真的喜歡我到非要嫁給我的地步嗎?”牧宇森問,就像一把刀一樣狠戾的紮在落夕的心尖上。
她點頭,眼中卻早已沁慢了眼淚,“你過來就是爲了和我說這些的嗎?”
“落夕,你知道的,我們沒可能。”牧宇森說道,“如果你願意,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可唯獨我不行!”
“我陪了你這麼多年,你在我心中佔有什麼樣的地位你應該很清楚,爲何你非要苦苦相逼呢?”落夕質問,話語卻是蒼白無力。
不是所有心甘情願的陪伴都能換來幸福的愛情。
“落夕,我爲什麼能允許你能在我身邊這麼多年,你應該也很清楚!”冷冷的話音,猶如淬毒的匕首深深劃開她的心臟。
“你好狠!”落夕說道,卻咬着慘白無血的嘴脣,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牧宇森絕塵而去,落夕深吸一口氣,仰角四十五度,這不是思念的角度,她只是告訴自己,落夕女人要活的瀟灑和堅強。
褚家客廳裡,茶杯碎了一地。
“牧家實在欺人太甚!”褚老爺子大發雷霆,渾身直在顫抖。“爺爺,對不起,您別生氣,是我自己想要退婚的。”褚落夕連忙說道,手指攪在一起,微低着眼眉,說實話,她是第一次間=見爺爺發這麼大的火。
褚老爺子靠在沙發上,微閉着眼睛,半刻之後又睜開,回覆鎮靜,“落夕,這件事爺爺會替你處理好,你上樓休息吧,你就乖乖地做你的待嫁新娘,前面紅毯由爺爺來給你鋪!”
“爺爺,算了,這門親事還是……”落夕說道,秀眉顰蹙,她不想再苦苦掙扎了。
淡泊心性,靜守花開。塵埃之處花亦絕美,世間萬物無卑微。那一段低吟淺唱的時光,含羞低頭,嬌澀了誰的溫柔?
江貝貝將門推開,眼前是滿室的清雅,嘴角不自覺的旋起微笑,眼波流轉間轉瞬卻化作悲傷。這裡面曾經住着個如冰雪般美麗的女人,此刻,偌大的房間內再無那人半點氣息。數月之間已經是物是人非,那數十載的美麗時光,轉眼間成水月鏡花,縱是那青春年華也成了須臾煙火,綻放之後,是長長久久的孤寂與淒涼。
江貝貝將自己跌落在牀上,深深地陷在柔軟裡,尋找那遺失已久的溫柔呵護,伸手,將放置在牀頭櫃上的相框拿起,那裡面鑲嵌的是一張全家福,拍攝時間並不久遠,就是在一年前的今天。
最無情的便是流年,還來不及懷念,就讓人再尋不到往昔的痕跡。
嫩白的拇指肚輕柔的摩挲相片上每一人的臉,當時,她還帶着如花笑靨,笑的滿足,笑的幸福。江貝貝記得很清楚,媽媽被送走的那一天,還一直拽着她的手不放,裹得緊緊地,緊到另江貝貝感到心慌,如窒息一般。
人可以忘記很多事,卻不會忘了愛。
愛若不在,人亦彷徨,若能讓記憶一直停留在那彼此相愛的溫和歲月裡,即便是瘋了也算圓滿,江貝貝覺得自己的母親或許就是這樣,那個如冰雪般美麗且極致活着的的女子,爲愛而生,卻又因愛而瘋。
人們常說時光靜好,豈不知這靜好的時光背後藏匿着多少漩渦,只消一個契機便可直搗人心,只瞬間便可天翻地覆,人生就此坍塌。
江國海把兒子接回來了,那個已經五歲的小男孩,對這個家來說是個天大的諷刺。
被藏匿了五年的秘密,如今見白於天下,所有人都驚恐了,是得是失,只有江國海自己能夠掂量的清楚。
妻子瘋了,情人死了,就連最最崇敬他的女兒也開始厭惡他,江國海甚至會忍不住反思,然一步錯,步步錯,人生是不可反悔的棋局。
有人扒着門縫往屋子裡看,江貝貝早已察覺,只是她不願意去理。
“咯吱”一聲,那人還是慢慢地推開了門,來人短手短腳短,很明顯還是個小孩子,只是那一雙晶亮的眼睛裡閃爍着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情緒。
“姐姐!”從第一天來,他就叫她姐姐。
江國海告訴她弟弟的名字是寶寶。寶寶,貝貝,和在一起就是寶貝。
當時江貝貝只是笑,笑的花枝爛顫,她只說:“爸,這是你的兒子,但是我卻沒有弟弟,永遠沒有。”
江國海僵硬在原地,看着江貝貝決絕轉身離去的背影,一臉的頹唐失落。她笑的樣子實在太像陳和娜,也實實在在的刺痛了他的眼睛,刺痛他的心扉。
“爸爸,姐姐是不是不喜歡我?”寶寶仰頭抻着脖子問江國海,一臉的灰敗失落,單親家庭的孩子,過早的學會了察言觀色,一顆小小的稚嫩的心臟裡也早已埋下了心事。
“寶寶乖,姐姐沒有不喜歡寶寶,她今天只是累了而已。”江國海蹲下身將寶寶攬在自己的懷裡,眼裡滿是歉疚和寵溺。
在江貝貝面前,江國海從來都沒有抱過寶寶。
“姐姐!”寶寶抿了抿嘴脣,見江貝貝不做聲,他還是小心地挪到了牀邊,看着江貝貝,一臉的期待。
“……”江貝貝不語,直覺告訴她,這個曾經將她的房間折騰的和事故現場似的小屁孩,絕對是來者不善。
“嘿嘿……”寶寶眯起眼對江貝貝憨笑,一臉的人畜無害,如果忽略他惡魔的本質,江貝貝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個精緻的男娃。
“姐姐,這是給你的生日禮物,我親手做的哦!”寶寶說着,一直藏在身後的手拿到前面,將一個模型飛機遞到江貝貝面前。
江貝貝一怔,狐疑的看着寶寶,“給我的?”
“恩!”寶寶重重的點頭,“親手做的哦。”
“可是女孩子都不玩飛機。”江貝貝說道。
“可是姐姐不是女孩子啊。”寶寶笑的一臉璀璨,江貝貝立馬一臉黑線。
“如果我不是女孩子,你怎麼會叫我姐姐。”江貝貝按捺心中怒火,如果虐待兒童不犯法,她真想一把拎起他,隔着窗戶將他扔到外面的游泳池裡淹死了算了。
寶寶一臉無辜,“姐姐,這個飛機你要不要?”
“不要!”江貝貝冷言說道。
“姐姐……”小臉一皺,看是要哭了。
“切”江貝貝嗤之以鼻,“哭是女孩子的專利,你哭只能證明你也不是個男孩子。”
寶寶立馬將眼淚吞回去,眼睛裡的委屈一掃而光,邪笑着,“爸爸說你生日的時候要送你一個你最需要的東西作爲禮物,我見到姐姐有個自帶的飛機場,但是還差個飛機……”說着還無比炫耀的擺了擺他手中的飛機模型。
江貝貝氣的滿臉通紅,顫抖着手指指着門得方向,“你給我出去,你要是再多呆一秒鐘,我不保準你還能豎着從這裡走出去。”江貝貝銀牙吱吱作響,一雙水眸,此刻染上猩紅血色,已經怒道極致了。
寶寶扔下飛機,輪着兩條小腿飛快的消失在門外,只留下一陣得意的笑聲,氣的江貝貝只將銀牙咬碎。
江家小姐的生日宴會是有噱頭的,整個大廳裡彙集了商業各界鉅子,秦暖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充隱形人,只因爲她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