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淺略微苦笑了一下,看來尚雅蘭着實是不喜歡自己。只是自己也並不想進入這樣的家庭裡,她總是會輕易地想起自己的爸爸媽媽在世的時候。
那個時候誰不豔羨她們家呢?
到底時光一去不復返了。
林清淺儘量讓自己保持笑容,而墨以琛只是冷聲對母親說了一句,“清淺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妻子。”
尚雅蘭的臉色微微變了變,只是冷哼了一聲,嘴角微微翹起,“一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一個人最怕的就是找不準自己的位置了。”
林清淺自然知道尚雅蘭是在說自己,只是她現在也沒有任何的心思去和尚雅蘭兩個人對抗。倒是墨以琛直接牽住了林清淺的手腕,朝着屋子裡走去。
“還捨得回來!”
剛一走進內室,就聽見了一聲毫無溫度的冷哼。
““還知道回家麼?”
墨御天對自己這個兒子是抱有極大的信心的,他這一輩已經到了該頤養天年的時候了,墨家所有的希望都寄存在了墨以琛的身上,只是沒有想到一向做事循規蹈矩的墨以琛偏偏在婚姻這件事上讓他們操心不少。
一想到每次和那些老朋友吃飯喝茶,大家一臉*地問一句,“以琛和許家那個小女娃兒怎麼樣了?”的時候,墨御天就眉心微調。
墨以琛緊了緊手心,對林清淺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這才帶着她坐了下來。倒是許雲衣從頭到尾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只是桌子下面緊握的雙拳出賣了她此刻的內心,憤怒,不甘以及絕望,甚至還有一絲絲悲哀。
明明早就已經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當尚雅蘭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她竟然只是微微猶豫了一下就應下了。
七年相守竟然敵不過幾個月的心動。
許雲衣蹙眉,再睜眼時已經是眉目清明,眼眸裡再也尋不見一絲悲傷。卻是語氣平淡至極“阿姨,既然以琛帶着她妻子回來了,這裡也就是你們一家人的聚餐,我一個外人確實不太適合呆在這裡,我就先走了。”
作勢拿起了自己手邊的包,眉目低垂。林清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卻只是覺得心中沒有來由地慌亂,再明顯不過了,尚雅蘭允許墨以琛帶自己回家,不過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許雲衣纔是我們墨家承認的兒媳婦兒,而你永遠別想進入墨家大門。
尚雅蘭自然是不讓許雲衣離開,不斷地朝墨以琛使眼色。豈料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林清淺的身上,林清淺只是輕咳了一聲,他急忙低身問詢。
尚雅蘭對林清淺的印象又差了一截,小氣不能容人,而且一臉的小家子氣。自己只是打算讓墨以琛送一送許雲衣,她就霸佔着他不讓他走。
“雲衣,別走!你是阿姨請來的客人,我還不信有人敢趕你走。老頭子,你說是不是?”尚雅蘭回頭看着一直不說話的墨御天。
墨御天點了點頭,再看向林清淺的時候,目光就不再友善了。
他們墨家要找的兒媳婦要大度,有一定的容人之量,而不是這般小家子氣。
許雲衣擡頭看了一眼墨以琛,卻沒有想到他根本就沒有看自己,只是溫柔地低頭看着林清淺,那目光溫柔如水,卻偏偏帶着說不出的堅毅,那目光一瞬間就打動了許雲衣。她跟隨他的腳步多年,他卻從來沒有這般看過自己,心裡突然就冒出了酸泡,噗噗地開始股出來,隨機就破裂開去,只覺得心中無限悲哀。
這悲哀爲自己,也爲了七年的追隨。
“阿姨,對不起,我確實有事兒要先走了。”許雲衣直接抓起包包,對着尚雅蘭露出一個歉意的微笑,遙對着墨御天鞠躬之後轉身出了墨家的大門。
她走得極快,甚至都有些不像她了,可是她不能停下來,她害怕別人會看見自己眼角的淚水。
李煦正抱着一大堆的東西走向墨家大宅,卻被突然衝出來的許雲衣撞了滿懷,東西散落了一地。
許雲衣依舊沒有停下來,倒是李煦微皺着眉頭看着快步離開的許雲衣,他清晰地看見了她眼角的淚水。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想通。
李煦跟了墨以琛多年,對他再瞭解不過了。他跟許雲衣在一起七年,七年是一個足夠許下生死之約的時間了,可是他沒有,甚至對許雲衣沒有任何的承諾。一切都是尚雅蘭在安排,她極好,所以他就順其自然地和她在一起,不鹹不淡。
直到林清淺出現了,李煦知道墨以琛遇見了命中的剋星。
他搖了搖頭,撿起地上的東西,這才朝着墨家大門走去。只是心中卻默唸了兩句,希望許雲衣能夠放下。
尚雅蘭哎呀了一聲,怒瞪着墨以琛,卻只見到墨以琛緊握着林清淺的手,溫聲細語在說着什麼。
林清淺只覺得胃裡難受極了,早上沒有吃多少東西,加上剛剛自己坐車,這個時候只覺得胃裡不斷地翻涌。
“哇”的一聲,林清淺直接站起身來朝着衛生間奔去,墨以琛正要追上去,卻被尚雅蘭直接拉住了,冷哼了一聲“不許去!”
墨以琛直接甩開了尚雅蘭,正要追上去,卻聽見墨以蓮從門口傳來的怒喝,“哥,你怎麼回事兒?我剛剛看見雲衣姐姐哭着跑出去的。”
墨以琛只是冷冷地說道,“要問就問你眼前的這個人。”他指了指尚雅蘭,尚雅蘭自是十分生氣,卻是又拉住了墨以琛,臉色陰沉,“她不會真的有了吧?”嘴努了努,自然是指得此時在洗手間裡的林清淺。
“是,而且是墨家的孩子,你兒子的種!”
“混賬!”墨御天聽到這句話,直接拍了桌子,大聲怒斥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還沒有結婚就把別人的肚子搞大了,說出去好聽麼?”
墨以琛卻是極其淡然,“我自然會娶她,給她一個家,給孩子一個家。我帶她回來只是爲了告訴你們,而且你們好好待她,她是你們孫子的媽媽!”
冷。
林清淺只覺得渾身都冷,打了一個寒顫之後,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服,正要有出去卻聽見墨以蓮略帶着嘲諷的聲音:“說得好聽,誰知道那個孩子是不是墨家的種?誰不知道她和那個林氏的閆洛東關係匪淺?”
墨以琛的臉立即陰沉了下來,對於閆洛東那個鼠輩,他着實不想提起,只是墨以蓮似乎十分上心,略帶着嘲諷地繼續說道:“哥,你着急什麼?難道說你已經知道了她們兩個之間齷齪的事情?”
林清淺已經記不得自己是如何站起身子來的,她一向不是堅強的人,但是懦弱也不是她的性格,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當初媽媽的那句話,“清淺,將來你一定要嫁給一個以你爲世界中心的男人。你纔不會受委屈!”
她現在就有些委屈,不過幸好他對自己一心一意,幸好自己還不曾真的嫁給他。
林清淺向來不擅長應對虛情假意。
那場爭論以墨以琛一句,若是你們再這樣,我立馬就離開!
一語出,讓得墨以蓮和尚雅蘭兩個人直接噤聲了,倒是墨御天冷哼了一聲,直接就朝着屋子裡面走去。
林清淺有些無奈,只是苦笑了一聲,沿着牆道開始挪動着步子。站得久了,腳已經有些酥麻,眼淚順着臉頰落了下來,到底還是咬了咬牙離開了。
李煦微眯着眼睛這纔看清楚走得極慢的那個人就是林清淺,急忙放下了自己手中的東西奔了過去。
“林小姐,總裁會擔心的!”李煦攔住了林清淺的去路,言辭懇切。
林清淺偏不理會李煦,只是直衝衝地走。李煦又不敢真的阻攔林清淺,只得跟在她的身後,就在剛剛,林清淺擡頭的那一刻,他分明看見了她眼角的淚水。無聲無息得落下,如同砸在了他的心上。主子的事情他本沒有資格去管的,只是看着林清淺的眼淚心裡就軟弱了下來。在他的心中,林清淺就像是一棵小草,看似柔弱,但是不管任何事情她都能夠堅毅地渡過。
果然,林清淺纔是最適合墨以琛的那個人。
李煦緊跟着林清淺的腳步,如影隨形。
“林小姐,總裁……”
直到林清淺正要上出租車的時候,李煦這纔將林清淺給攔下來,“你看要不然給總裁打個電話吧,免得她擔心。”
林清淺直接擡頭直愣愣地看着李煦,“不需要了,李助理,謝謝你!”
李煦自然不能讓林清淺一個人離開,直接禮貌地攔在了林清淺的身前,“既然如此,就讓我送你回去吧。”
林清淺不說話,但是神情冷漠,似乎在明確地告訴李煦,她不會回去。
“林小姐,你……”
李煦還想說什麼,卻被林清淺猛地一推。李煦雖然是警衛員出身,但是卻不敢與林清淺硬碰硬,只得找了一個機會直接錯開了林清淺,卻被林清淺找機會坐上了出租車,“師傅,開車。”
出租車師傅本就對李煦攔着林清淺有些不滿,直接踩了油門轟了出去。
“小姑娘,那個人誰啊?”
林清淺眼角的淚水還沒有散去,倒是惹得出租車師傅一陣唏噓,這麼漂亮的小姑娘要是哭起來可就是真的不好看了。
“是我的前夫,他和其他女人上創了,可是卻不肯放過我。”
“唉……現在的男人啊,還真是……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讓那個男人把你帶回去的。”
原來李煦知道自己不能跟丟了林清淺,直接開了車追了過來。
林清淺的話讓師傅心軟了不少,直接就轟着油門將速度開到了最大碼,在車流中來去自如。
“曼曼,你有時間出來陪我麼?”
林清淺和李曼商量了地點,這纔將身委頓在了座椅上。
其實,她知道這一切都不能怪墨以琛,他已經在竭力做到最好,帶自己回家,希望自己的家人能夠接受自己。
可是,她做不到!
做不到在那裡接受別人的指責,做不到在那裡看着墨以蓮的臉。甚至做不到聽尚雅蘭在那裡談論許雲衣的好。
她什麼都做不到。
她林清淺着實是卑微,但是這卑微之中卻是有不可磨滅的自尊心。
墨以琛等了好久也沒有見到林清淺出來,正要起身去找林清淺,卻接到了李煦的電話,“總裁,林小姐已經坐車走了,我現在正在追趕她。只是我現在似乎已經跟丟了。”
“跟丟了,你就不用回來上班了。”墨以琛將手機一砸,冷眼斜睨了墨以蓮和尚雅蘭,“這就是你們做的好事兒,要是她有什麼事情的話,別想我再回到這裡。”
說完,墨以琛直接轉身離開。
尚雅蘭只覺得氣極,那個女人是在威脅自己麼?
還沒有嫁到墨家來,就知道利用肚子裡的孩子來威脅自己了,要是真正地嫁到墨家來,還不得讓他們母子斷絕關係麼?
墨以蓮扶了一把尚雅蘭,衝着墨以琛的背影吼道,“哥,你對我們兇什麼兇?要是心裡沒有鬼,能這樣麼?我和媽還不是好心好意地幫你分析?哎,哥,你去哪兒啊?”
墨以琛越走越遠,直到出了墨家的大門。墨御天才冷哼了一聲,“你不回來就是在威脅我們麼?有本事就別回來了,爲了一個女人,成何體統?”
墨以琛將車速已經開到了最大碼,手中還不忘給林清淺打電話。
無人接聽,最後變成了關機。
墨以琛這纔看見林清淺給自己發了一條短信,“以琛,我有些累了,先走了。”
走?
林清淺,你能往哪裡走?難道你還想逃出我的手掌心麼?
“美女,方便一起喝酒麼?”
一個猥瑣的中年大叔直接坐在了許雲衣的身邊,雙手作勢就要撫上許雲衣的肩膀。
“你是誰?”
許雲衣的身子微微一側,略帶着迷濛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
“你看我像誰?”男子將身子湊近了一些,語氣*。
這在酒吧裡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幕,對於酒保來說,這樣的場景每天都在遇見,只是他還沒有看見過像許雲衣這般的女子來買醉。
一身名牌,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清澈如水,配上淡雅如蘭的氣質真真是秒殺了無數的菲林。
他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只見那個男人即將將手伸到美女身上的時候,那個美女卻微微一笑,將杯中的酒朝着男人潑了過去,“哼……你又不是以琛,我爲什麼要理你。還有,拿開你的髒手,別以爲我真的喝醉了。”
醉不了!這是許雲衣現在唯一的感覺,從墨家出來之後,她就直接來到了這個酒吧。回憶,大概是這個酒吧的名字讓許雲衣有一剎那間的恍惚,她就直接走了進來。溫柔的藍調配上十分優雅的裝潢,她相信這是一家十分有格調的酒吧,只是不曾想到買醉是這麼難。
醉不了,怎麼都醉不了。
許雲衣微眯着雙眼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男人,在猛然間她以爲是墨以琛在關心自己。可是怎麼可能?
他已經真正地愛上了別人,成爲了別人的男人,他再也不會關心自己了。
就好像是兩個人之間從來都沒有過激情,沒有過關心一般地錯開了。
男子自然是不甘心,蹲點了一晚上纔看見一個這麼漂亮的女人,絕對不能輕易放過。
“美女,你這是什麼意思?是打算給我親自洗衣服麼?”
直接伸手去握住了許雲衣的手腕。
許雲衣哪裡看見過這樣的場面,本就有些醉醺醺的了,此時被人一扯,身子微微踉蹌了一下。
“你放開我,你可知道我是誰?”許雲衣的聲音已經在開始打顫,眼前的人也開始慢慢地變成了兩個。
只是心裡卻愈加清明瞭起來,他不是墨以琛,永遠都不是。
男子膽子卻大了起來,牽着許雲衣的力道重了幾分。
許雲衣掙脫不掉,只是冷哼,直接端起桌子上的酒瓶就朝着男子的頭頂上砸去。
這一輩子,她一直活得很小心翼翼,不敢有絲毫的逾矩。
她是許家的小姐,什麼都要以許家的門面爲大,她真是都不能大聲地和別人說話,更別談論和墨以琛兩個人談論感情了。
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順其自然的,順其自然兩個人在一起了,順其自然兩個人走過了許多的事情,她也理所當然地認爲兩個人會結婚。
若是沒有林清淺出現的話,她還一直都生活在自己的夢裡。
只是林清淺出現了,她打破了自己所有的幻想。
男子一邊捂着自己的傷口,一邊斜睨着許雲衣,臉色十分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