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豔紅日,綠茵茂密,庭院芬芳,花香鳥悅。
詩苑在院子中泡壺清茶,茶香嫋嫋漫溢飄來,溫塵軒施施然踏入庭院,見得詩苑眼中皆是柔情。
“好香。”溫塵軒坐到石墩上,看着石桌對面的詩苑在做着茶道,纖纖細指拾起茶盞如流雲縹緲般柔美秀麗,溫塵軒靜靜觀賞,似看在一副美人圖如癡如醉,待詩苑將茶盞遞給溫塵軒時,他接過輕聞細品,看着眼前人芬芳美麗。
“幸福莫過於此。”溫塵軒感嘆道。
詩苑嗔怨他一眼,說:“很快就是老爺的壽辰了,我聽安子說這次是由你操辦?”
溫塵軒微微點頭,道:“經過貪污一事,老爺子決定節儉從寬,不會大辦,所以也好打理,只是今年的壽禮,我還沒想好。”
“這禮物不能太貴重,又不能太普通,真是件考人腦筋的事。”詩苑手託下巴,嘟着嘴望天空地說。
“不如你送上一副花開富貴刺繡圖,怎麼樣?”溫塵軒深如星夜的眸子試探地望着詩苑。
“不要,沒幾天了,你讓我繡是想累死我嗎?”詩苑怨怪道,將茶具收拾起來。
“怎麼收起來了?”溫塵軒不解道。
“讓你亂出主意,不給喝了。”詩苑收拾東西朝着裡屋走。
溫塵軒笑着搖頭道:“怎麼這麼愛生氣呢?不過逗你罷。”他起身隨詩苑進了屋子,幽幽開口:“我已經準備好了,壽禮,到時候你幫我看着點,別被人弄壞。”
詩苑好奇道:“是什麼壽禮?”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溫塵軒攬過詩苑的腰肢道:“晚膳想吃點什麼?我讓小廚房去做。”
詩苑不知道爲什麼,每次被溫塵軒做着親暱地舉動,總是會感到緊張又害羞,低頭時見得自己有些發福的小腹,不禁捏了捏,憂愁地道:“姑爺總是給詩苑做美味,又不讓我多幹活,如今詩苑都要變成胖子了。”
“胖點有什麼不好!”溫塵軒溫柔地笑着,俯身在詩苑耳邊小聲道:“胖點才能給我溫家多生幾個大胖小子!”
詩苑頓時紅雲佈滿臉頰,一把推開溫塵軒道:“誰要給你生娃,想得美!”
溫塵軒卻不肯詩苑離開,有力的手臂緊緊攔住了她的小蠻腰,詩苑看着忽然貼近的俊容,撲鼻而來他身上獨有的紫檀香味,讓她的心迷亂不清。
吻,輕輕貼緊,那一瞬間,詩苑似是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心跳,所有的集中力全部用來感受這溫柔輕撫的深吻,她感受着溫塵軒合動的薄脣,感受着他呼出的清香,感受着他似珍惜一件不可替代的寶物般地珍惜着她。
詩苑輕輕閉上眼睛,慢慢地迎合他的吻。
良久,彼此分開時,詩苑在溫塵軒眼中看見清晰的自己,她的眼中亦滿滿盛着他,盛着他俊秀的輪廓,深柔的目光,嘴角彎出好看的弧度。
溫塵軒將完美的下巴抵在詩苑的香肩上,沉沉道:“明日又幾個公務要辦,晚上很晚歸來,你不要等我,自己先睡。”
“嗯,好。”詩苑靠着他的肩膀,點頭回應。
溫塵軒摟着詩苑再次俯身輕嗅她的芬芳,低聲說:“我會想你。”
月纏漫雲,陣陣吹來清風探入窗帷,庭院花樹微顫紛落,屋內兩人相擁,半響,他輕聲說:“也希望你會想我。”
詩苑笑而不語。
溫塵軒在她的肩窩蹭了蹭,悶悶地說:“你會想我的吧?”
“姑爺,你是在撒嬌嗎?”詩苑環上溫塵軒的肩膀,繼而道:“要不要我餵你吃飯啊?”
“最好不過了!”溫塵軒立刻起身,眼睛閃着亮光,轉頭對着外面喊道:“安子,吩咐廚房馬上備晚膳!”
只聽院外候着的安子迴應一聲,小跑着離開。
溫塵軒轉頭,捏着詩苑的巧鼻道:“你說要餵我的,不許反悔!”
“姑爺,是無賴。”詩苑真是拿他沒法。
........
夜色靜好,月伴花香,詩苑看着在軟榻上沉沉睡去的溫塵軒,悄悄地起身離開木牀,走到溫塵軒身邊坐下,看着他精緻的面容,此時安然地睡着,能聽得他沉穩的鼻息聲,詩苑撩起一縷他的長髮,黑如墨染,一泄直下,每每他睡着總是將髮絲弄得零亂,真真像個小孩子般。
詩苑輕輕撫着他的面頰,看着他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許是在做夢?
“湘月,湘月,你別走.....”溫塵軒呢喃囈語。
詩苑聽得真真切切,湘月?是誰?難道在他心中還存着別的女子?
這一刻詩苑只覺胸口似被絹巾嚴絲合縫地堵住,一種憋悶的疼生生壓着她不得喘息。
詩苑憤憤地甩開溫塵軒長髮,幾步跑回自己的牀上,欲不再看他,決意睡覺,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着。
直直坐起來拍着錦被,一團怒火燒着她的心!
她翻身下牀,再次走到溫塵軒身邊,將他大力拉起,嘴裡喊着:“起來,你給我起來!”
溫塵軒昏昏沉沉地睜開眼睛,卻見自己快被詩苑拽到地上,頓時沒了睡意,穩定住身子下了榻,舉着凌亂的頭髮迷惑地看着詩苑:“夫人這是怎麼了?還不睡。”
“誰是你夫人啊!你個花心大蘿蔔,不要懶在我的房間,出去出去,找你的美人去!”詩苑氣鼓鼓地拽着溫塵軒,就把他往屋門外推。
溫塵軒自是鬧不清爲何,抓住詩苑的手問:“什麼美人?詩苑你在說什麼?”
詩苑甩開他的手,氣憤地說道:“你還說,夢裡都喊着那女子的名字了!還說你心裡沒有別人?”
“名字,我喊什麼名字了?”溫塵軒漸漸清醒,心忖着剛剛做的是什麼夢。
“你喊得湘月,喊着湘月別走,好個依依不捨啊,哼!”詩苑鼻子一哼,別過頭雙手抱胸,小嘴快撅到天上去了。
溫塵軒這才明白,定是夢到了前世,詩苑在前世的名字叫湘月,是他的結髮妻子,漸漸回想起剛剛的夢,片段間似是夢見她在病榻上欲要仙逝的情景,想起那時候她蒼白的臉,孱弱的身子,漸漸合上的雙眼,心間一陣抽痛,淚險些滑落。
回過神來,看着眼前活蹦亂跳的詩苑,這一世他費盡心思,嚐盡苦楚才換來,也許這是他們最後一世,他定要百般珍惜。
詩苑還在氣頭上,想着將他推出門外,不許他再住進來,正欲轉頭對上他一雙溼潤深情的雙目,詩苑怔住,一瞬間所有想說的話全變成空白。
下一秒溫塵軒將詩苑橫抱起來,也不管詩苑願不願意,同她上了軟牀。
“你幹嘛!你走開,不要在我屋裡!”詩苑坐在牀上,欲將溫塵軒推下牀。
溫塵軒雙手將詩苑的小手攥住,大力一拉就將詩苑攬入懷裡,任詩苑在他懷裡怎麼折騰,他死命也不鬆手。
“壞人,姑爺是大壞人!”詩苑拍打着溫塵軒的胸膛,怒怨道。
“對我是壞人,是個大壞人,沒能將你好好護着!我怎麼可以眼睜睜地看你離開?”溫塵軒抵着詩苑的小腦瓜,一滴淚終是落了下來,流在詩苑的額上。
詩苑停止了捶打的動作,摸着額頭的上淚珠,微微擡頭,看見溫塵軒溼了眼眶,心裡有些慌亂,輕輕道:“姑爺,怎麼哭了?”
“都是我不好,詩苑,原諒我。”溫塵軒輕撫着詩苑的臉頰,分外疼惜。
看着溫塵軒憂傷沉柔的眸子,泛着盈盈淚澤,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哭,他是那樣一個榮辱不驚,深沉內斂的男子,哪怕下一秒鐘讓他墜入火海,他連眉毛都不帶挑一下的。
卻因爲她鬧脾氣,怎麼就這般傷心落淚?
這一刻詩苑好像覺得是自己的不對了,欲要道歉,才反應過來,理直氣壯道:“你心裡有別的女子,詩苑最討厭三心二意的男子了。”
“你有何證據?”溫塵軒回道。
“剛剛不是說了,你喊了別的女子的名字。”
“你怎麼知道那是別的女子的名字,也許是小貓小狗的名字呢?”溫塵軒輕笑着。
“還敢狡辯!”詩苑看着溫塵軒,這一刻他又恢復成原來那個淡定自若的溫塵軒,難道剛剛是演她看,博得她的同情,頓時詩苑的火氣明顯上升。
“湘月,這名字一看就是女子的,怎麼可能是什麼小貓小狗,姑爺快放開我!”詩苑又開始雙手在溫塵軒懷裡亂揮。
溫塵軒依舊緊緊抱着她道:“湘月,其實是一把古琴的名字。”
詩苑半信半疑地看着溫塵軒說:“真的假的,我怎麼沒聽說,你不要編瞎話來騙我!”
“怎麼會,湘月是我兒時最愛的古琴,那時候我癡迷學琴,父親卻不肯,怕影響我將來的仕途,所以就將古琴贈給別人了!” 溫塵軒乾淨修長的手指輕輕撫着詩苑的烏絲,緩緩道。
“真的嗎?”詩苑擡頭看着溫塵軒,眼光流波瑩瑩道。
“當然,你想想我天天出了忙公務,就是與你待在一處,怎麼可能會有跟別的女子相處的機會?”溫塵軒結實手臂輕輕將詩苑包裹住,在她的額上留下柔柔一吻。
詩苑終於相信,張開雙臂抱住溫塵軒的腰,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心裡瞬間順暢無比,笑着道:“好,我就相信你一次,若是有下次,你就睡院子去,知道嗎?”
“好好好,我的詩苑居然在吃醋,可見你心裡已經把我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溫塵軒聲音似夜華下的溪泉流淌,澈朗無比。
“纔沒有。”詩苑總愛口是心非。
良久,兩人抱着一動不動,詩苑終是打破靜謐,道:“姑爺,我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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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溫塵軒柔柔道。
“那你也回榻上歇息吧!”詩苑離開溫塵軒的暖懷,不捨道。
“不留我在此牀嗎?”溫塵軒半開玩笑地說。
詩苑頓時有些嬌羞,推着溫塵軒道:“姑爺,回榻上吧。”
“罷了,早晚你都是我的。”溫塵軒划着詩苑的小鼻,離開了她的牀回到榻上,合被而臥。
那一夜詩苑睡得無比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