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他的指責，顧媛一個字都無法反駁。心酸到了極致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好像有拿刀刺進她的心臟不止，還狠狠地絞動，她的心都碎成了肉泥。
可是都已經到這一步了，除了繼續撕裂傷口，難道她還能回頭嗎？索性讓他對她恨之入骨吧。
“是，我想過更自由的生活，那有什麼不對嗎？我又不是最近才說要離婚。自從我嫁給你之後，每一天都跟坐牢一樣，我活在*監視下，我活在你的折磨中，這樣的婚姻讓我很痛苦。”
“我並不貪心，所求不多，我只是想要一些自由的生活，選擇一段真正有感情的婚姻，平平淡淡的幸福，這就是我想要的。在你們陸家，永遠得不到。”
顧媛從包裡抽出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名了，就差你了。都到了這一步，真的，給彼此一個解脫吧。”
她遞給他，手伸在半空中，很久，他都沒有接的打算。
“我放在這，你先考慮一下。其實……也沒什麼好考慮的。”她苦笑了一聲，正準備把協議放到桌上，陸離突然一把奪了過去，很冷靜但也很決絕地將它撕碎了。
“……”
他一句話也沒說，徑自走出了房間。冷漠之色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完全從他臉上褪去，眼裡露出了苦澀。冷傲的男人受傷時更叫人心疼。
是，即便在他的心已經被她傷透，即便在他已經恨上她時，他依然不願意放棄這個女人，他就是沒有辦法讓她離開他的生命。
……
顧嫣然像往常一樣坐在牀上發呆，最近唯一讓她感到高興的一件事就是蘇百合的醜聞，電視臺不敢報道，但是微.博和各種論壇上有很多新聞，她每天都要看一次。
“顧小姐，該吃藥了。”護士拿着藥進來。
“顧小姐？”
顧嫣然平靜地放下手機，像個機器人一樣，機械地接過藥丸送進嘴裡，水都沒喝就直接嚥下去。
“今天開始換另一種藥。那個……昨天我們不是給你做了一次檢查嗎？”護士困難地說道。
“怎麼？我得了癌症要死了？”顧嫣然冷笑。
“不是，你、你懷孕了……”
“懷孕？”
護士知道她是被輪.奸的，那天送進醫院時她下.體大出血的畫面依舊觸目驚心，她肚子裡那個肯定也是那幾個強.奸犯的孩子，她不敢去揣測她現在的心情有多麼痛苦。
顧嫣然呆怔許久，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手掌捏緊自己的小腹。老天真是不弄死她不甘心是不是？
“顧小姐？”
“你出去。”
“可是……”
“我叫你滾出去！”
護士嚇得哆嗦了一下，只能走了。暗暗揣摩着，她應該不會留下這個孩子，換做是她也不會。
護士離開後不久，顧嫣然下了牀，一個人走到醫院天台上。醫院有二十多層高，從天台往下望，人顯得很小。天台寒風陣陣，而她穿着單薄的病號服，好像隨時可能被封吹走。
顧嫣然爬上了圍欄，只要她縱身一躍，一切的痛苦也就結束了，包括她肚子裡這個孽種，這個被輪.奸留下的產物，她的恥辱，像毒瘤一樣長在她身體裡，恨不得一刀將它剜去。
一道聲音在耳旁不斷催促着，死吧，死了就能結束這一切。
她閉上眼睛鬆開了雙手。
腦子裡掠過一張臉，陸離……
那個傷害她至深的男人！
她猛地睜開雙眼。
不，她不能死！
是他害了她，她不甘心就這麼放過他，憑什麼要用她的死亡來換他的解脫？
她死了，他只是難過一段時間，然後又繼續和顧媛過他們的幸福生活。但如果她活着，她把孩子生下來，就能一輩子提醒他他的罪孽。
她已經這麼慘了，還在乎生下這個孽種嗎？反正她現在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讓他和顧媛痛苦，這個孽種就是她的武器。
想到這，顧嫣然從圍欄上下來了。迎着刺目的陽光，嘴角勾起一抹寒冬般冷冽的笑容。
……
蘇百合接連幾天情緒很不穩定，陸離只能擠出時間來醫院。到醫院時已經是深夜，但顧嫣然還沒有睡，靠着牆坐着。牀頭只開了一盞小燈，昏暗的燈光襯得她像鬼一樣。
這些天周旋於兩個“精神病人”之間，陸離感覺自己都要變成神經病了。整個人生陷入了陰暗之中，只剩下無盡的絕望和折磨，沒有一點兒快樂或者希望。
真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他感覺自己隨時都可能死去，卻不得不爲了身邊的人硬撐下去，他是最累的那個。
病房內像個冰窖。
“怎麼還沒睡？”
“我在等你。”
“這兩天我媽情況不大好，所以我……”
“我懷孕了。”
也許是接連遭遇了太多災難性的重擊，陸離聽到這個消息冷靜得出奇。“那你想怎麼處理？”
顧嫣然被他平靜的語氣刺痛了，剛開始他還很緊張她，現在居然已經這麼無所謂，好像她的事與她無關似的。
這纔多久他就變成這樣了？
所以她留下這孩子折磨他是對的，她要讓他的心每一刻都不得安寧。
“我要生下來。”
“你考慮清楚了嗎？”
“因爲你，我已經流過一次產，難道你還想讓我因爲你再失去一次？”
“我怕孩子生下來只會讓你更痛苦。”
“傷害是你和那羣人造成的，孩子是無辜的。”顧嫣然心裡真正想說的是——孩子是她用來報復他的工具。
該死的無辜，怎麼可能無辜？要不是爲了報復他，她現在早就一屍兩命了，她怎麼會允許那些噁心男人的毒瘤在她體內一天天長大？
“怎麼？你很有壓力是不是？怕我賴上你是不是？但你別忘了，是因爲誰才害我這樣，你這輩子都別想擺脫我。”
“如果你考慮清楚了，真的想生下來，那麼我會對你和他負責，我會一直照顧你們。”
他做錯的事情，他會去彌補，不管時間有多長，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你放心，就算你想要逃避責任也不可能。這話是你說的，那你就做好被我們糾纏一輩子的準備吧。陸離我清清楚楚告訴你，不管你和顧媛在不在一起，我都會一直纏着你，就像是魔鬼一樣，你用盡任何辦法都擺脫不了我，呵呵……是不是很後悔？”
“當初我給你機會，你還是選擇傷害了我，那你就準備用你悲慘的一生來償還吧！”
……
顧媛這幾天身體一直不舒服，而且經常想吐，生怕影響到胎兒，忙來醫院做個檢查，還好沒什麼大問題，只是懷孕初期的一些正常反應。醫生還叮囑了一大堆懷孕初期的注意事項。
剛走出診室，潘琦就站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顧媛愣了。
“我早就察覺你不對勁了，要不是我跟着你，你到現在還瞞着我是不是？”
她悶悶地說了句。“對不起。”
“以我們的關係，我以爲什麼事都可以跟對方分享，沒想到你連懷孕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肯告訴我，你還把我當朋友嗎？”
“我沒有打算告訴任何人。”
“難道我也是任何人？”潘琦慍怒。“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不管出什麼事，我都會堅定不移地站在你身邊幫你，你知道的。”
“可現在我對什麼都沒有把握，我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
“算了，跟你生氣也沒用，誰叫我們是好閨蜜，我只有爲你操心的份。是陸離的吧？你打算怎麼辦？”
“離婚。”
她的語氣比任何一次都要堅定，這下輪到潘琦震驚了。“離婚？”
“是，我已經跟他和我公公都說過了。”
“之前你一直拖着不離，現在有孩子反而要離，你是怎麼想的？我還以爲你會跟他複合。”
“不可能的。陸青菀死了，蘇百合差不多瘋了，顧嫣然又……我不想將來的孩子揹負着那麼多詛咒，這樣他不可能幸福的。而且我和陸離……我們之間有過太多不愉快的過去，那些陰影會一直伴隨着我，只有離開他，我才能夠重新開始。”
“你說的也有道理，但……孩子怎麼辦？”
“生下來。”
“你是說你們離婚後你一個人帶孩子？你考慮清楚了沒有？單親媽媽很辛苦的。”
“我知道，我也想過打掉，但我不捨得。”她輕撫着小腹，眼裡流露出一絲絲幸福。“爲母則強，我相信一定有辦法，再辛苦我都能夠堅持。”
“那些先不說，但陸離可能會讓你帶着他的孩子跑嗎？”
“他現在還不知道我懷孕的事，所以我得抓緊時間離婚，等離婚了孩子就跟他沒關係了，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你想得太簡單了。他不能拿你怎麼樣？他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生不如死好嗎？”
“我現在做的一些事情就是想讓他對我徹底死心，讓他恨我，以後都別找我。”
既然現在他已經恨上了她，那麼就讓他恨得更透徹一些吧。做不成夫妻，那麼索性徹底決裂，成爲兩個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