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百合話說完半天，陸離沒有迴應，嘴脣抿得緊緊的。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只是不想我們母子反目纔不得不妥協，給他一個機會，你以爲我會吃了他不成？”
陸離將信將疑。“你認真的？”
“你那麼喜歡他，我有什麼辦法？我是恨顧媛，但是，這孩子身上畢竟有一半咱家的血脈，他現在還小，還不是很懂事，我可以調教他，他不一定會變成他媽那樣的人。不過一旦他認祖歸宗，那就要和顧媛徹底脫離關係。”
“那太殘忍了，怎麼說他也是顧媛一手帶大的，是她的命。你搶走他，顧媛活不下去的。”
“你有沒搞錯？當初是她瞞着你跑到國外生子，我沒告她偷我們家的孩子就不錯了。她佔着咱們陸家的孩子六年，也夠了吧？現在你把小九帶回來有什麼不對？”
“但小九也需要她。”
“他那麼小懂什麼？哭鬧兩天就沒事了，給他再找個媽還不容易嗎？我看清歌就不錯。”
“是不錯。”陸離的冷笑如鋒利的刀芒，“她差點毒死我兒子。”
“她也是給你們逼的。”
“我不會把一個危險人物留在小九身邊。”
“萬一，我是說萬一，你真沒辦法接受清歌，其他女人也可以考慮。”
“對小九來說，誰都比不上親媽。”
“你別得寸進尺！我已退讓了一步，你還想我怎麼樣？”
陸離轉念一想，怎麼說這也是一個機會，他們已經對峙了這麼久，繼續僵持下去對雙方都沒有任何好處，他也不是真的想到母子反目的地步。
小九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小孩，蘇百合喜歡上他只是時間的問題，說不定她喜歡上小九之後，會看在小九的份上，慢慢接受顧媛。
綜合考慮這些，陸離也鬆了口。“好，我去跟顧媛談，讓小九過來住一段時間。”
“談什麼談，我肯要那個孩子，她應該謝天謝地了。我說你，你就只有對着我強勢麼？怎麼對那個女人，你這麼弱呢？什麼都遷就她，什麼都能原諒，她遲早有一天會騎到你頭上！”
蘇百合擺出了強硬的態度。“你見好就收吧，別再跟我討價還價了！”
……
顧媛住院，不能上班不能回家，很鬱悶，好在小九會在醫院陪她，兩母子共聚天倫之樂也還不錯。
潘琦下班後把小九接到醫院，然後就去參加公司飯局了，來的路上給小九買了他最喜歡的提拉米蘇蛋糕，小九喂顧媛。兩母子你一口我一口吃的不亦樂乎。
“媽咪，張嘴。”
“啊——好吃嗎？”
“好吃。”
兒子親手喂的，比什麼都甜。
“媽咪，麼麼噠。”
“麼麼噠。”
顧小九一擡頭就看到陸離站在病房門口，眼睛一亮。“爹地！”
顧媛剛入口的蛋糕差點吐出來了，扭頭一看，還真是那貨。
他是偷窺狂嗎？老喜歡站在那一聲不啃地偷看別人，什麼惡趣味。
陸離提着一籃水果進來，瀟灑倜儻。襯衫扣微微敞開着，胸肌若隱若現，其他女人看了恐怕早就控制不住瘋狂地撲上去了。
但顧媛覺得他就是在賣.騷。在醫院這種地方，在兒子面前，這樣做合適嗎？
反正他從頭到腳哪裡都讓她很討厭，就想叫他滾蛋。
“寶貝，想我了沒？”陸離故意大聲問。
顧小九看了看顧媛，又看了看陸離，最後還是很誠實地點點頭。“想爹地了。”
陸離心花怒放，還故意睨了顧媛一眼，意思是——瞧見沒有，兒子有多愛我，阻止我們父子相愛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你要做的出來真不是人。
顧媛白了她一眼。
“還讓兒子喂蛋糕，你害不害臊？剛纔那一幕可以取個標題，叫做智障母親癱瘓多年，五歲兒子不離不棄，多麼感人，你說是不是？”
“你才智障，你全家都是智障。”顧媛擡了擡手臂，“也不看看我是被誰害成這樣。”
“行了，不用強調了，我不是買了水果來補償你麼？”
“一籃水果就想補償我？我手腳都骨折了，得住院半個月，是一籃水果的事情嗎？”
真不知道他這份理直氣壯是哪裡來的，他的命就寶貴，別人的命就不是命了是不是？
難道他就比別人高貴，眼睛能長在頭頂上？
“那你想怎麼樣？”
“我想開輛車從你身上碾過去。”
陸離哼笑一聲。“兒子，看到你媽有多暴力了沒有？你可千萬別學她。”
“別學我？我看應該是別學你們家的人。”
“我不和你爭。”
陸離拆開果籃。“兒子，想吃什麼？”
那麼多水果，顧小九有點選擇困難症，舔舔嘴巴。“我都想吃。”
“別吃多了，小心撐壞肚子。”顧媛忙提醒。“而且你剛吃了蛋糕。”
“唔……那好吧，那我就吃一些櫻桃好了。媽咪，可以嗎？”
顧媛這才同意。
陸離搖搖頭。“你對兒子太苛刻了。”
“是你太放縱，明知道他胃不好，就該多注意，所以你說我怎麼放心把兒子交給你？”
這麼一件小事她都這麼謹慎，更何況是讓蘇百合帶小九了，陸離知道這絕對是一件難事，但難也得幹。
陸離帶着顧小九去洗了一些水果，小九美滋滋地吃着櫻桃。
陸離就問：“兒子是不是就喜歡吃櫻桃？”
“嗯哼，他喜歡吃的都是貴的。”吃的用的不是最頂級的，但已經是她能力範圍內能給到最好的了，尤其是吃的方面，小時就喝那種特別貴的奶粉。
“那很好，從小就高要求高品位，果然遺傳了我的基因。”
顧媛除了白眼什麼都不想給他。“我一個月至少得在他身上花兩千，美金。”她強調。
她一個月工資也才六千美金呢，還要付房租什麼的，各種開銷下來，自己都很拮据，上一次買衣服已經是去年的事了。
“那能怪誰？還不是你自己喜歡逞強硬撐？兩千美金算什麼，就是每個月在我寶貝兒子身上花兩百萬美金，我也不眨眼。”
“知道你有錢，不用炫富。”
“我是想給我兒子最好的一切。”
“難道我不想嗎？儘管我沒有你有錢，但我也是傾盡所有。”
陸離挑了挑眉。“要不要給你頒個年度最偉大母親獎？弄個晚會，請一些觀衆在下面流淚鼓掌？”
“少貧！”
她就是想讓他知道，他休想仗着比她有錢，能給小九更好的物質享受就能理直氣壯地搶走小九的撫養權。
“相比物質享受，精神教育更重要，而你……”她冷笑。“你就是精神污染。”
陸離樂了。她有時候牙尖嘴利還挺逗的。
“我從來沒否定過你爲小九付出的，你是個好母親。”
他居然誇她，天要下紅雨了嗎？但不管怎麼說，這話對顧媛來說是一種肯定，她心裡還是舒服了一些。
“那當然，我有的不多，但給小九的是我的全部。”
“給你削個水果獎勵你？想吃什麼？”
“要您大少爺親手給我削水果，我怕折壽。”
“不，你值得擁有。”
顧媛忍不住想笑，這傢伙今天是怎麼了？居然這麼好相處。不對勁。
“雪梨行不行？清熱潤肺，正好降降你的陳年躁火。”
陸離拿了一隻雪梨，修長的手指，指骨幹淨漂亮。
他削梨的動作很利落，加上手指漂亮，感覺是一場賞心悅目的視覺盛宴。
皮一點都沒有斷。
“哇——爹地你好帥啊。”顧小九一臉驚歎。
“那當然，對特工來說，這只是小case。”
“爹地，我崇拜你。”
顧媛胃裡一酸，“我不想吃雪梨了，我想吃蘋果。”
陸離剛好削完，好笑地看了她一眼。“你TM玩我呢？”
“注意你的語言。這梨是你選的，我可沒說要吃，反正我不想吃了。”
“我要吃我要吃——”顧小九舉手。
“你剛吃了櫻桃。”
“我只吃了八顆，肚子還能裝得下。”
“聽你媽.的，別吃那麼雜，繼續吃你的櫻桃。”陸離道。
顧媛更驚訝了，他居然站在她這邊？她又不由得往外望了一眼，天並沒有下紅雨。
“那你想吃什麼？”他好脾氣地問。
“蘋果吧。”
“確定？肯定？別又中途變卦。”
顧媛振振有詞道：“善變是女人的特權，你不知道嗎？”
“OK，你是女人，你有道理。”陸離又削了一個蘋果。
“看什麼？拿着。”
“你放心，我不是毒皇后，這也不是毒蘋果。”
她這才接過去，還撇撇嘴咕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啃了一口蘋果，很甜。
他問道：“味道怎麼樣？是不是削了皮的蘋果特別美味？”
顧媛哼唧一聲。“我還是覺得帶皮的好吃。”
陸離就知道是這個答案，所以說女人不能寵，尤其是她這種，你給她三分顏色她就真能開染坊，而且還蹬鼻子上臉的，要不得。
顧小九用一雙“賊賊”的眼睛來回打量兩人，捂着嘴巴偷笑。
“你笑什麼？”顧媛問。
“媽咪，我說的沒錯吧，爹地也是一個很溫柔體貼，很會照顧人的男人哦。”
“削個蘋果就是會照顧人了？”顧媛反駁，“你看看我這個樣子，都是給他害的，他只是在贖罪，當然，我是不會輕易原諒他的。”
“兒子，你瞧見沒有？女人就這麼矯情又小氣，千萬不能寵女人，知道不？”
“嘁。”
等她慢慢吃完了一個蘋果，陸離纔開口。“跟你商量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