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怎麼會突然冒出復婚的想法?
顧媛覺得可怕。
“不要。”她立刻拒絕了,“我剛纔說的不是氣話,我從來沒有想過和你復婚。”
“那你可以從現在開始考慮。”他鄭重其事道。
“不用考慮,不可能。六年前我隱瞞你,逃到洛杉磯來的理由是什麼你很清楚,現在同樣如此。你媽和我永遠勢同水火,難道你想小九天天看到奶奶和媽媽吵個你死我活?那將對他造成多麼惡劣的影響。”
陸離手指一用力,她悶哼一聲。
“你知不知道你這人除了脾氣倔、自以爲是,還有什麼一個什麼很大的毛病?那就是膽小。事情還沒發生,你就先被自己幻想出來的結果嚇得縮退。”
“做最壞打算都不是什麼壞事。”
“但還有另一個結果,就是斷送了自己的未來。難道這六年時間還不夠證明這一點,你還想繼續逃避?而且現在情況不同了,我媽會很喜歡小九,這將是一個轉機。”
“你媽能接受小九,也不可能接受我。”
“你不去嘗試就給自己判了死刑,那麼永遠都不可能。你口口聲聲說小九是你的命,那麼你是不是該拋棄你那些擔憂,爲小九嘗試一次?”
“坦白告訴你,不管你同不同意,我一定會把小九帶回A市。但你是他媽,我不想拿錢買兒子,不想你承受失去他的痛苦,更不想剝奪小九的母愛,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起回去,我們重新開始生活。你已經跟你躲了這麼久,能不能勇敢一次?”
她矛盾了一會兒。“可是,我們間的問題不只是那些。我……我不愛你。”
無端端覺得說出這話很沒底氣,好像違心似的。
她愛他嗎?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這個男人的命運與她糾纏了十幾年,她只知道她遇到其他男人時會不自覺拿他作對照。其實那些男人什麼都比他好,但她就是無法心動。
也許正是那句——他們很好,只是他們都不是他。
感情,也許還在吧,畢竟過去十幾年,她只愛過他一個男人,而且他們還有了共同的孩子。
可如果合適的話,在就在一起了,也不用分分合合這麼多年。她心裡有傷痕,他也有。
“愛不愛有那麼重要嗎?難道現在不都是爲了小九?你以爲我心裡沒有芥蒂?要提出復婚,對我來說也很難,但我這不是一時衝動,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我願意忘記六年前你給我的痛苦,重新開始。
“可……真的能忘記嗎?你曾經對我恨之入骨。”
“忘不了又怎麼樣?我能對你怎麼樣?現在有了小九,我只能選擇去原諒,去接納。也許將來會有很多問題,但是,恨你的滋味兒很不好受,我深有體會,我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
“可是……”她還是顯得很猶豫。
“還可是什麼?你不會又跟我扯那些愛不愛的問題吧?”
“是也很正常。”
“哪裡正常?你都是當媽的人了,三十歲多,不年輕了,你以爲你還是少女麼?什麼情情愛愛的。”
顧媛不滿意他這個說法。“婚姻本來就是應該建立在愛情的基礎上,難道只是拉了兩個人湊一起過日子嗎?”
“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條件,有人肯要你就該偷着笑了,還挑三揀四。”
“那也不能隨隨便便一個歪瓜裂棗我都要吧?”
“你說我是歪瓜裂棗?”
“我只是打個比方。”
“你就是在諷刺我。”
“……你要這樣曲解我也沒有辦法。”
這算是默認了?
陸離本來還不肯罷休,但後來一想,在口舌之爭上贏了又能怎麼樣?現在不是爭執的時候,而是想辦法解決問題的時候。
於是嚥下了這口氣。
“我不逼你,你再認真考慮一下。”
“嗯。”
這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一個容易的決定,她有太多因素要考慮。
洗完頭,陸離又給她擦頭髮,拿吹風機吹乾,耐心好得出奇,顧媛的臉色也有點緩和。
畢竟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只要他不欺負她,她也不是那麼喜歡爭吵的一個人。
頭髮洗的香香的,陸離才滿意了。“剛剛差點被你臭暈。”
“哪有那麼誇張,是你潔癖太嚴重了吧。”
“反正頭髮已經洗了,順道幫你洗個澡?”
“我都這樣了,你還想佔我便宜?”
“你確定你有便宜可佔?”他挑起一邊眉毛打量她,嫌棄之中又帶着幾分調侃的意味。
“那你還說……”
他知道她會是這個反應,故意逗她,但如果她答應的話,他也可以勉爲其難幫她全身仔仔細細地洗一洗。
想她沐浴的畫面……凝脂般的肌膚,陸離下腹逐漸升起一股奇異的燥熱,越來越強烈。
他上一次發*.望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好像是遇到她的前一天,也是在洛杉磯,要命,他居然禁.欲了這麼久。中途有欲.望的時候,也是靠自己的右手情人解決。
都是這女人害的。
如果決定復婚,那麼他就不用對她客氣了。到時候他一定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一晚上至少幹她五次,不,七次,要讓她腿軟都下不來牀才行。
想想就讓人興奮。
他身上散發的熱力讓整間浴室也跟着熱起來,燒得顧媛臉頰發燙。
心裡那隻小鹿亂蹦躂。
那傢伙估計又在想些什麼邪惡的事情吧?
“洗、洗好了。”她低聲提醒。
陸離把她推出病房時,還嘀咕了一句。“曬曬太陽,好好去去你那一身黴起。”
顧媛撇嘴,說得好像給她驅邪一樣,也不看看是誰害的她這麼倒黴。
……
六月初的天氣已經很熱了,好在前一天剛下完雨,所以還是比較涼爽,太陽也沒有那麼毒辣,空氣中瀰漫着雨水和泥土的芬芳。
曬着太陽,呼吸着清香的空氣,人的心情也開朗了許多,好像陽光直接曬進了心裡。
所以還真不能悶在房間裡,才兩天時間就把她給鬱悶得不行,整天胡思亂想,往死衚衕裡鑽。一出來,看着這個美好的世界,又覺得好像沒什麼事情是解決不了的,而是自己把問題想得太嚴重了。
她仰着臉,一臉滿足。
陸離望着陽光中那透明的肌膚,清秀的面容,兩個若隱若現的酒窩,想着她安靜的時候也還是很可愛的一個女人。
她以前很溫柔,現在卻是牙尖嘴利,什麼都要和他吵,變得跟只刺蝟似的,但這是他導致的。
她可能只是想保護自己吧。因爲習慣了一個人,能夠自己保護自己,因爲沒有人保護她。
對小九的時候,她溫柔如水,眼神都能把人融化了。
陸離默默期待着將來她也能這麼溫柔地對他。
他不是真的大男子主義,某些方面,他還是挺願意依着老婆,不是說怕老婆,而是願意寵着她,慣着她,尊重她。
畢竟是男人嘛,大多是吃軟不吃硬的,只要女人撒個嬌賣個萌什麼,還不是什麼都答應?就是她不懂,不然她遲早把他吃的死死的。
將來……
他們復婚後,生活會變成什麼樣子?
哪怕有爭吵、矛盾,但遠勝於現在吧?至少她在他身邊,這已經勝過太多了。他剛纔沒說出口的是,真正最難受的滋味兒——是她離開他。
他在長椅上落座。
“所以說,身邊沒個男人怎麼行?沒人幫你洗頭,沒人推你出來曬黴氣,多可憐。”
“這不一定得是男人才能幹的吧?朋友也可以。潘琦下午就過來,她會幫我洗頭,推我出來看夕陽。”
“得了吧你,潘琦爲你付出的已經夠多了,你想人家爲了你一輩子不嫁?她始終都會離開你的,到時候你怎麼辦?還不是得靠男人?”
他拐彎抹角地強調着自己的重要性。
顧媛自然懂得他的意思,故意不接茬。
“哦。”
“哦?”
“我有小九啊,我再辛苦十年,小九就十五歲了,到時候他就能照顧我了。”
“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那時候,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老來沒伴兒多悽慘。”
“相比老來沒伴兒的悽慘,找一個不合適的人相互折磨才更辛苦吧,壽命都會短几歲。”她振振有詞,“如果一個人也能活,何必相互煎熬?說不定等他老了一身的病,我還得天天推着他上醫院,那不是更累?一個人瀟灑多了。我以前就想好了,等我年紀大了,我就住養老院。國外有一些養老院條件很好的。”
見她真有那個打算,陸離有點急了。“沒家人的才被丟到養老院。”
“你這想法太老土了,現在很多老人自願住養老院,那兒有朋友,又護士照顧,有什麼不好?”
“再好能有自己家好?”
“怎麼沒……”
“扯太遠。”他打斷她,“我就跟你說現在,你斷手斷腳的,潘琦又不在,沒有我你怎麼辦?”
“我可以拜託護士。”
“難道有一個屬於自己的人不好嗎?”
“你屬於我?”
“如果你想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