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輸得一敗塗地。
不只是六年感情的結束,一個最熟悉最親近的人的離去,對我來說,更象是我的人生,在這一刻,嘎然而止。曾經的信仰、曾經的生活方式、曾經的人生歷練,在此刻彷彿都是錯的,錯得根本沒有挽回的餘地。
我不知道自己在牀上躺了多久,不知晨昏,甚至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我靜靜地躺在牀上,沒有意識、沒有思想、甚至沒有熱度,我任由生命中最頑強的那一部分漸漸流失,漸漸離我而去,在這一刻,我甚至想到了死,真的想死。不只是因爲一個男人的離去,更因爲我堅信並仰仗的愛情是如此脆弱不堪,從此我還有什麼可以相信的?我要怎樣才能活下去?
我沒有死成,梓喬打醒了我。一個巴掌接着一個巴掌,看着我了無生氣的樣子,又是氣又是惱,手下的力道也不輕,似乎想把我打醒,我任由她用力地捶打我,根本連動都不想動,梓喬氣急,高舉着手,許久許久,手沒有落下來,眼淚,大顆大顆的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珍珠般不停地滴在我的臉上,她抱着我大哭:“語晨,語晨,你還有我,還有我呵。”
愛情差點至我於死地,因爲愛情,我以爲這個世界沒有溫暖、沒有信任、沒有永恆,原來還是有的,我並非孑然一身,我並非一無所有,我還有梓喬,還好,我還有朋友,我並非真的一無所有。
我終於活了過來。於是將全部的心力都投入工作,恨不能一天24個小時都可以用來工作,不讓自己靜下來,也不讓自己有空閒,我讓自己忙得沒有時間思考,甚至沒有時間呼吸。
到底還是不行,雖然努力,也許正是因爲太努力,我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差錯,我根本心不在焉,打錯了報價單,算錯了金額,我甚至上一秒還在和客戶通電話,下一秒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我是在和誰打電話,商量的又是什麼事情。我不能工作了,我甚至連工作也不能了——
部門老總多少猜到了一些我的事情,所以建議我休假,在家休息也好,出去散心也好,免得待在公司闖禍,我知道他是爲我好,他保得了我一次,保不了我下次,所以雖然我百般不情願,還是乖乖地交了請假單。
平日裡最大的願望就是休一個悠長的假期,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過得慵懶又閒適,但——不是現在。
我真的很怕靜下來,手上沒有事做的時候,整個心也相應地變得空落落的,那些記憶,我努力想要忘卻的記憶,隨即也象野草般在腦中瘋長,讓我覺得連呼吸都是痛的。
不能待在家裡,我決定去旅遊,選一個美麗的地方,讓清新的空氣、自然的風、美麗的風景滌淨我的心靈,淡化心中的哀愁,可是,梓喬堅決不允許我獨自旅行,大概是受了張曉嫺那篇散文的影響,擔心失戀的我在旅行途中想不開,做出一些傻事來。我苦笑着跟她保證,雖然是有點想不開,但絕不至於做出她想象中的那些傻事,我沒有那麼脆弱。
無論我如何賭咒發誓,梓喬就是不放我走,她隨時準備出發去雲南,不可能陪我去旅行,於是便也不許我去,她說我離開了她的視線她不放心。
我果然不讓我離開她的視線,因爲隨時準備啓程去雲南的緣故,她在公司的工作已經交接,領導對她這次主動請纓去支邊頗爲感動,破例讓她去雲南前帶薪休假,於是她的假期都用來看着我。
我倒是不討厭她的陪伴,有個人在身邊,至少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淒涼,有個人陪着說說話,也免得一個人胡思亂想。可是,幾日相處下來,她明顯看起來很累,我也有點吃不消。
她變得過分地敏感,又太小心翼翼,我不過是安靜了片刻她便以爲我又在想靜遠,想方設法轉移我的注意力,她很小心地避免提林靜遠三個字,哪怕是分開的也不行,一日她有些忘形,張口就說“今晚真是安——”靜字本已脫口而出,她卻生生地吞了回去,改成了安寧,我本已努力不去想靜遠,但她這樣,我反而一次又一次地想起。
這樣的狀況越來越多,她越是小心,這樣的錯也就越多,多到我想忘記都不行。我終於覺得自己不該再逃避:我不想梓喬過得這樣的提心吊膽。
“我沒事了,真的沒事了,你放心地去雲南吧,別爲了我耽擱了正事。”梓喬出發的日期已定,不過她不放心我,正極力遊說領導把出發的日期延後,我實在不該在此時讓她操心的,她的心應該早就飛去澤風那裡了吧?
“你真的沒事了?那你笑一個給我看?”梓喬一臉的不相信。
笑?那還不容易,我笑得花之亂顫,笑得沒心沒肺,梓喬搖頭:“語晨,你這樣,我怎麼放心留你一個人。”
“我怎麼了?”我不滿地看着梓喬:“我不是在笑嘛,我沒事,真的沒事了。”
梓喬再次搖頭:“你是爲了笑給我看而笑,所以笑得很虛、很假。語晨——”梓喬輕輕地拉起了我的手:“我知道對你來說,要忘記這一切很難,那個林靜遠實在太可惡,但是——我覺得如果註定要結束,早一點結束是件好事。我明白,你經歷了什麼,背叛,而且是最親近人的背叛,你一時接受不了,傷心甚至絕望也是自然的,不過,想開一點,不過是個男人,而且是個變了心的男人,不要也罷,你會找到更好的男人,比他好千百倍的男人,一定會的,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自己。”
我看着梓喬,她看穿了我骨子裡的自卑與怯懦,我益發地頹喪:“你說的我都明白,我也知道,應該早點忘記這些事,忘記這個人,我甚至告訴我自己:一定要幸福,比林靜遠葉佳麗更幸福,因爲這是對他最殘忍最精彩的報復。可是,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忘記他,忘記和他有關的一切,如果真的忘記了這一切——”我攤開了手,有點茫然:“如果真的忘記了,我不知道我還剩下些什麼,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
我的整個人都在顫抖,手更是抖個不停,我是真的害怕,拼命想要忘記,卻又害怕真的忘記了,是我最重要的記憶,如果真的忘記了該怎麼辦?
梓喬輕輕地抱住我,一臉的憐惜與心疼:“我明白的,相信我,一切都會過去的,時間會是醫治這些傷口最好的良藥,一切都會過去的,會過去的。”
時間,是的,時間,六年的感情也可以隨着時間慢慢消逝,還有什麼是不能淡忘的呢?梓喬一臉的憂心忡忡,我打起精神,很用力地點點頭:“是呵,就象你說的,不過是個男人,還是個變了心的男人,我還有什麼放不下的?放心吧,我只是需要一點點時間,會忘記的,一定會忘記的。”
我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肯定,更象是說給自己聽的,會忘記的吧?那些過往,因爲過於甜蜜,而變得更刺痛的過往,一定會忘記的吧?
梓喬還是不放心的樣子,我心裡好生愧疚,這些天我給了她太多的負擔,至少該讓她走得安心沒有牽掛,這纔是朋友應該做的吧?
我笑,這一次笑得很自然,發自內心:“你放心地去吧,我懂得怎樣照顧自己,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最愛自己了,怎樣纔是對自己好,我明白的,不用擔心我,只要想着你和澤風一定要幸福就可以了,我——”我很堅定地:“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梓喬的眼中尚有遲疑,仍有些不確定:“你確定?”
“確定以及肯定”我忍不住笑:“放心地去吧,破了那麼大的洞,就算結痂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吧?我不會任由那個傷口在那裡潰爛的,我保證。”
梓喬輕輕地鬆了一口氣:“那我就相信你了?如果,如果有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告訴我,好好照顧自己,要每天按時吃飯,不可以打遊戲打到深更半夜,還有,有男人對你獻殷勤不要因爲失敗過一次就不敢嘗試,但是也不要因爲失敗過一次就來者不拒,寧缺勿濫,你一定會找到最好最適合的那個人!”
我大力地抱住梓喬,有點可惜地:“梓喬,你要是個男的該多好,我保證對你死心塌地。”
梓喬笑着推開我,她的表情在這一瞬,顯得很輕鬆,她好象是真的放心了。
梓喬是在其後的第三天離開的,送走了她,我也正式開始上班,復原的速度比想象得要慢許多:以前經常去的小店還是不敢駐足停留;看到某個相似的背影心還是會莫名其妙地疼;一個人的夜裡,總是無可救藥地想起那個人,那些事,心也變得益發地脆弱、不堪,想要重新開始,談何容易?
象往常一樣,我垂着頭,佝僂着身子往家走,我走得很慢,自己的樣子看來就象個遲暮的老者,渾身上下找不到半點生氣,讓人看着討厭,卻又根本無能爲力,我討厭這樣的自己,於是愈發地頹喪,更加地絕望。
走到樓下,下意識地擡頭往樓上看,以前,因爲我經常加班的緣故,所以雖然是我公司離家近一點,但通常反倒是靜遠比我先到家,我習慣在上樓前先找到自己家的那盞燈,暖融融的燈光,還有那個在廚房裡忙碌的男人,讓我心安,讓我覺得溫暖。再也不會有那盞燈,再也不會有那個人——
我越發地頹喪,背也更駝了,短短的幾十級臺階,我竟是走了五分鐘之多,家,終於還是到了,我低頭找鑰匙,一股淡淡的菸草味慢慢地欺近,垂着頭的我一眼看得到了一雙男士皮鞋,我猛地擡頭:是沐槿。一臉的風塵,衝着我微笑:“我是爲你而來。”
已經是第二次聽到這句話,上一次,擡頭觸到的是他欣喜亮閃閃的眼睛,我懵懵懂懂慌亂得根本不知所措;這一次,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感覺,我拋棄的男人,爲了另一個男人拋棄的,卻在我被那個人拋棄的時候回來了,對我來說真是個極大的諷刺。是來譏諷我的眼光,來看我的笑話,還是報復我的無情——就算不是這些,只是簡單地因爲同情,我也受不了,我覺得難堪,比從前的任何一次都難堪,我不願意見到他,至少現在。
我惱怒地:“你爲什麼要來?爲什麼要來!”
沐槿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我,默默地,眼睛與我的視線糾葛着,應該不是來看我笑話的,眼中的心疼與憐惜深深地刺痛了我。
我似乎被他的目光灼傷了,我內心一直無法渲泄糾結着的怨氣騰地上來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變得怒氣沖天,臉也因爲憤怒變得有些猙獰:“你爲什麼要來?我被別人甩了你是不是覺得你就有機會了?你別做夢了,沒有,我告訴你,就算我桑語晨一輩子沒人要,我也不會喜歡你!我恨死你了,如果沒有你,一切都是好好的,好好的。”
我的聲音越來越低,我知道自己說的不對,雖然表面上看來是這樣,如果不是沐槿提出的那個交易,如果我沒有和他去海南,那麼靜遠也不會搬出去,他和葉佳麗可能也就沒有後來的故事——但是,其實我心裡明白,和沐槿沒有關係,就算沒有沐槿,我和靜遠一樣會分開,是我們兩個自己的問題,與沐槿無關。
我說了重話,沐槿的表情倒沒有什麼變化,依舊不鹹不淡地:“是嗎?因爲我,你們分手?”沐槿的脣邊露出嘲弄的笑:“我應該沒有能力拆散你和林靜遠吧?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會很高興,那證明我在你心裡已經很重要了,應該不是吧?”
我愣愣地看着沐槿,他的表情淡淡的,語氣中卻帶着淡淡的悽清,讓我想起了海南,把他的卑微、放縱、無奈看得清清楚楚的那兩日,我的心不自覺地有點疼,重話、傷人的狠話再也說不出口,我垂下了頭,有點愧疚:“對不起——”
沐槿靜靜地看着我,有點憐惜,亦很心疼的樣子,他就這樣,靜靜地看了我許久,看得我有些不知所措,看得我傷心難耐,我難堪地別轉臉,低聲地喚了一句:“沐槿——”
沐槿欺近兩步,離我只有一拳之隔,一種很強大的壓迫感令我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沐槿就在這時,伸出了手,輕輕地攬我入懷,我沒有想到他會有這麼大膽的動作,一時間竟愣得忘了反應。沐槿的動作很輕,有一種類似珍惜的溫柔:“我來不是要和你吵架的,我來是覺得你可能需要我——梓喬說你很孤獨,需要朋友;她還說你現在很自卑,需要依然把你視若珍寶的男人。我不是來趁人之危的,只是想,你現在可能需要我,所以我來了。”
沐槿的聲音象棉花糖般輕柔,我甚至能體味到一種淡淡的清甜,自和靜遠分手以後,梓喬只是一味地罵我不成器,沒出息,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麼體貼溫軟的話了,我大概是真的變得脆弱了,只幾句話,我的眼睛不爭氣地開始霧氣濛濛的,我狠狠地吸了一口氣,我真是越來越沒有出息了,大庭廣衆之下竟要掉眼淚,太丟人了!我猛地清醒,雖然眼淚是忍住了,但——大庭廣衆之下和一個男人擁抱,一樣很丟人,我輕輕地掙扎了一下,卻惹得沐槿更緊地抱住我,他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肩:“想哭就哭吧,哭出來舒服些——”
我一愣,印象中的沐槿,一直是個無理取鬧一味索取、任性霸道得讓人有些害怕的孩子,但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給人的感覺是可以給我安慰,讓我依靠的溫和穩重的成熟男子,是我的錯覺嗎?
我有點心慌意亂,自是哭不出來,沐槿見我臉容尷尬,誤會了,忙不迭地鬆開了我,高舉雙手:“我明白了,我在這裡,你不好意思哭,是不是?我走,我馬上走,你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把所有的委屈憤怒都哭出來——”他突然湊近我,低聲地:“不要不好意思,有專家說女人之所以比男人長壽,就是因爲女人經常哭,所以不要不好意思,哭,是女人的權利。”
我是再也哭不出來了,哪有這樣,強逼着人家哭的,我哭笑不得:“你幹嘛非要我哭?我哭對你有什麼好處?”
“不是我要你哭,是從我今天見到你開始,你就是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不就是失戀嘛,有什麼大不了的,幹嘛尋死覓活的?誰說林靜遠就是最好的?”
我討厭沐槿漫不經心的語氣,不過是失戀,沒有經歷過的人當然可以這樣輕描淡寫,是怎樣的傷口,會怎樣地痛,沒有經歷過的人怎麼會知道?我極力壓抑着,努力做到心平氣和:“失戀,當然沒有那麼了不起,可是,了不起的你,也失戀一次看看,若你象現在這樣滿不在乎——”
“我早就失戀了,而且從來沒有出來過——”沐槿輕輕地打斷了我:“你不是比任何人都清楚嗎?”
“可是,可是——”我想說他的失戀和我不一樣,當然不一樣,他的愛情從來沒有開始過,最多隻能算暗戀,不是失戀,我是想這樣說,可是,看沐槿的表情,那黯淡的眼眸,悽清的臉容——是一樣是痛,甚至他的痛更深更持久,那種殘忍的話,我便無論如何再也說不出口了。
沐槿突然輕輕地笑了:“不要這樣的表情,你並沒有欠我。我常想,我這樣地對你好,你這樣地對我壞,一定是有原因的。也許是因爲我以後會遇到一個比你好很多的女孩子,你是遇到她之前的考驗,這樣想再苦也就不覺得苦了,雖然有點自欺欺人,不過也因此好象有了希望。我們——我想對你好就繼續對你好,你不想對我好也可以繼續,誰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
我慶幸自己剛纔沒有說出更多傷人的話,我帶給他的傷害,竟然要用麻痹自己才能忘卻,我比想象得還要殘忍呢,我心存愧疚,根本不敢去看沐槿的眼睛,沐槿倒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還好意地提醒我:“你還是趕快進去吧,否則我們兩個就成了連續劇的男女主角了。”
我這才發現我的鄰居們都好奇地伸出頭向我這裡張望,見我發現了,又都把頭縮了回去,不過不一會兒又悄悄地探出了頭開始第二輪的窺視,我慌忙找出鑰匙,打開門,忙不迭地往屋裡鑽,卻發現沐槿並沒有跟進來,我轉過身子,沐槿站在門口,好象根本沒有打算進來,我不解地看着他:“不進來嗎?吃過飯沒有?一起吃一點?”
厭煩了一個人吃飯,因爲真是太淒涼了,難得有個人可以作陪,哪怕是沐槿,我也不想放過。更何況,我的內疚感膨脹,急於有所補償,我可以對他好一點的,也應該對他好一點的。
沐槿還是站着沒動,只是衝着我笑:“怎麼?擔心了?我說要找比你更好的女孩子,所以擔心了?想對我好一點抓住我?孺子可教,現在對我好還來得及。”
想對他好是真的,但不是因爲害怕失去他,對他愧疚是真的,但沒有因此想要抓住他,至少現在沒有,我聳聳肩,有些不耐:“你到底要不要進來?”
“這好象是你第一次主動邀請我,我當然很想進來。不過——其實我剛下飛機,還沒回家呢,因爲擔心你,所以先過來看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應該好多了,我也就放心了,我要先回家一趟,要不——”沐槿臉上呈現出怕怕的表情:“我爸一定大發雷霆,我媽的嘮叨比我爸發脾氣還要可怕,我還是快點回家比較好。”沐槿的臉上恢復了嬉皮笑臉的表情:“你的邀請,應該不會過期無效吧?”
如果沐槿的這番話是存心用來激起我的內疚,那麼他無疑是成功了,當他笑着與我告別,說明天一起吃飯時,我唯有點頭傻笑,有一種又上當了的感覺,不過沒有後悔,尤其是——自和靜遠分手以後,第一次,我睡得很踏實,連夢都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說實話,這個女主我自己也不喜歡,可是寫呵寫,就變成了這個樣子.至於她爲什麼還是會想求靜遠回心轉意,可能是出於本能,她可能沒想那麼多,本能地就覺得不能輸給葉佳麗,不能讓別人搶了去,至於沐槿,這種時候她根本無法顧及.等故事差不多的時候會做個修改,讓雨晨不至於那麼讓人討厭,至於沐槿爲什麼會喜歡桑桑,後文會有交待.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