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露重。
林澈裹着單薄的衣服不住搓手,簡單帶着她一路往林子深處走,兜兜轉轉的專挑難走的地方走。林澈拽着簡單罵罵咧咧的怪她找的路不好走。簡單卻顯得很開心,整個人都變的精神奕奕,全然不像是受了一身傷的。
就這麼兜兜轉轉的大約走了一個來小時,簡單帶着林澈隱在一棵大樹後面靠在樹幹上對着身後的林子指了指:“到地兒了。就這。”
林澈眯着眼睛在夜色之中看過去,前面黑漆漆影綽綽的都是樹,瞧起來跟一般的林子毫無二致:“這老傢伙真是夠賊的。藏的這麼好怪不得警察找不出來。”她看了看簡單:“你想怎麼整?就憑你身上這把槍?”
簡單哼了一聲:“你知道製毒都要用什麼東西嗎?”
林澈懵懂的搖了搖頭:“不知道。”
簡單嘿嘿笑着拍了拍林澈的肩膀:“你留在這,等着。”
林澈拉住簡單皺着眉頭:“什麼意思?帶我來了不帶我玩?”
簡單仍是笑:“你先看,下一個帶你玩。”
“下面肯定很多人。”
“我知道。他們都是晚上纔開工的。我就要他們開工的時候才能做這事兒啊。”
簡單甩開林澈的手,又交代了一句待在這。轉身往前頭走過去。很快就隱在了黑暗之中。林澈瞪着眼睛仔仔細細的找着,卻怎麼着也找不到簡單的身影。只能靠在樹邊擡頭看着天上的月亮。
但太久了……
林澈看了看手錶,已經是凌晨兩點多,簡單已經去了二十多分鐘。側着耳朵屏住呼吸細細的聽,根本聽不出來任何聲音。她來回的走了走,動了動已經僵硬的四肢,琢磨着要不要過去看看。就在這猶豫之間,只覺得腳底下地面一陣晃動,緊接着就是轟隆的一聲,枝葉混着灰塵噼裡啪啦的從樹上落下來,林澈捂着口鼻急速往後撤了幾步,黑暗之中簡單雙眼冒着興奮的光跑過來拽住林澈就往反方向跑口裡還叨唸着:“快跑快跑後頭有狗!!!”
林澈迷迷瞪瞪的跟着簡單跑,身後又是連續的幾聲爆炸。這才恍然大悟,這簡小白不定用了什麼損招給八爺那製毒工場炸開了花。
這一廂跑着,後面就已經聽見了大聲的叫喊和雜亂的腳步聲。
“你可真能玩兒,後面怎麼回事兒!”林澈邊跑邊低聲的問。
“嘿嘿,老窩炸了,那羣瘋狗急了咬人唄。”簡單臉上帶着笑,黑暗之中左側的臉頰上流着血也毫不在乎:“下一個地方不太遠,不過我覺得咱們還是先收拾了後面的再說。”說話間伸手用力一推林澈,林澈冷不防的被簡單一推,本就在跑着的她身子一倒便往左邊兒一摔,咕嚕嚕的翻進了一個不深的溝裡面,裡面一堆的葉子已經沒過了身子。她還沒來得及說話,簡單卻已經停下步子朝着身後追來的人開了槍。
陳默把油門踩到了底,白色的路虎在無人的路上快速的奔馳。然而此時已經進了隧道,出去之後便是山路,非常難走,她看着自己與目標越來越近,卻又發現那小紅點又往林子的深處去了。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又讓她出了一腦袋的汗。
現在別無他法,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還有一個多小時,這是路況好的情況。希望一會兒的路能好走點。陳默看着手機上的時間,已經快到四點了。她咬了咬嘴脣,掛擋,踩油門。車在顛簸的路上往前開着,大燈打着,在這凌晨之中,竟然飄起了濛濛的細雨。
她的心跳的很快。甚至覺得此時就像是一場爭奪戰,一場跟時間的競速。
約莫又開了半個小時,前面已經無路可走。全是翻起來的土石、山體,不遠處怕就是林子。陳默果斷的下了車,拿着自己的手機開着追蹤。安全起見,她把槍帶在了身上。看了看前面的路,沒辦法了,只能走進去碰運氣了。
進了這裡,手機已經沒有信號。不過追蹤畫面上的小紅點卻又依舊移動着。陳默此時不得不感慨,林志麗爲了林澈,真是下了大價錢。此時此刻她只希望林澈身上的定位裝置能藏的深點兒,千萬別被八爺給拿走,不然自己這一次根本不可能找到她。手裡的手機就像個指南針一樣,幸好有車充,不然沒了手機她就徹底抓瞎。
這林子裡不知道藏了多少人,她謹慎的沒有開任何照明裝置,摸了摸腰間的槍,吸了口氣走了進去。
目標顯示小紅點就在距離她不遠的地方,手機上看着不遠。實際上怕要走很久。但已經慢慢接近了,陳默只覺得自己連呼吸都變的有些急促,細雨打在臉上衝擊着末梢神經,她小跑起來,腳下的枯枝被踩的咔嚓咔嚓的響,她覺得自己見到那個紈絝子弟之後首先要甩她一個耳光。然後再帶她出去,好好教育。
然而地面忽悠的晃動了一下,刺耳的轟隆聲劃破寂靜的密林,她向旁邊一個跨步閃到樹後。
爆炸。
劇烈的爆炸聲響了大約十幾秒鐘。但足夠長了。
陳默瞪着眼睛看着不遠處可見的星星點點的火光,那邊的半邊天空都紅了。凌晨,密林,爆炸?陳默在這一瞬間有些懵。
她恍然不知所措的去看手機上的追蹤。
那個小紅點消失了。
消失了……
陳默整個人哆嗦了一下,瞬間覺得周圍的涼風冷雨一勁的往脖領子裡鑽,篩了糠一樣不自主的發着抖。
怎麼會消失了?她猛然轉頭看着剛纔的方向,感覺自己的身體冰涼冰涼的。出了什麼事?發生了什麼?
她再一次不可置信的看着手機,上面除了自己的位置什麼也沒有。她懷疑一定是信號接收出了問題,又或者是手機故障了?她的腦子裡迅速的劃過一串原因,唯一沒有想到的……
不……不是沒有想到,是完全不想去想到的……
陳默抿着嘴擰着眉頭哆嗦着擦掉手機屏幕上的雨水,拔出槍,把手機放進兜裡,快速的朝着剛纔爆炸的方向跑過去。
林澈確實出了點事兒。不過,倒是不足以危及性命。
八爺的人在第一個工廠被炸掉的時候幾乎是傾巢而出的漫山遍野尋找林澈和簡單。怕引起巨大的火災招來警察,又不得不分派了人去已經炸燬的工廠滅火。但餘下來追他們的,幾乎有幾十個人。這一次是真的觸怒了八爺,於是在去往第三個工廠的路上她們兩個就已經陷入了被人圍追堵截的困境。工廠裡追出來的人帶槍的不多,而之後追來的人幾乎人人都拿着武器,簡單殺紅了眼,林澈也掛了彩,搶來的槍打手打腳就是不打腦袋,她不想殺人,也不能殺人。可她眼看着簡單一次次的結束人的生命,那種感覺就跟自己殺了人是一樣的。就如荒野械鬥一般的肉搏,雨水從黝黑冰冷的槍管上滑下來,林澈的手有些發抖。混亂之中她看見了八爺,顯然是剛剛趕到,陰着一張蒼老的臉,似乎比之前見到的更加陰鶩。她看着八爺的槍對準了簡單,除了八爺,沒有人真的敢拿槍打簡單的頭。這也是爲什麼到現在她們還能活着。她似乎應該感謝八爺對她和簡單手下留情,她有那麼一瞬間不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的事情,是對的還是錯的。
簡單冷凝着面色看着八爺,邪鶩又陰冷的笑,從靴子的側邊拿出一個撲克牌一般大小的黑色硬物對着八爺晃了晃:“老東西,認識這個嘛?”接着看着八爺雙手發着抖把着槍:“我就知道你會來,我特地爲你準備的。”話音沒落,黑色的東西已經朝着旁邊的一片林地丟了過去,緊接着就是啪的炸裂聲。
爆炸聲,慘叫聲,驚呼聲,逃竄的腳步聲……
整個地面劇烈的晃動,土石四濺。爆炸的如浪潮一般撲過來的風把所有人都卷在地上。
林澈爬起身子在劇烈的頭暈和耳鳴之中看着八爺扶着身邊僅剩的四個人其中一人的胳膊顫巍巍的鐵青着臉端着槍馬上就要扣動扳機,林澈的槍對準了八爺的腦袋,她的心裡有一股火,她覺得這股火馬上就要爆發出來。而與此同時,那幾個人手裡的槍已經對準了自己。她笑了笑,她覺得八爺那氣急了的樣子十分的有趣。就在這千鈞一髮的時機,她把槍丟掉了。卻如離弦之箭一般朝簡單撲了過去,而與此同時,八爺的槍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