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在牀邊坐下來,看着沈勇,說:“沈勇,你以前口口聲聲地說愛我,鬧了半天你卻根本就不瞭解我。放心吧,我不是那種人,我只是好奇,希望你能滿足我的這種好奇。”
沈勇終於下定了決心,他想說和不說靚都是存在的,誰也不能讓她消失了。
“她叫靚,是報社的記者。”沈勇吞吞吐吐地說。
“名字不錯,挺現代的,是不是靚仔靚妹的靚呵?職業也不錯,挺時髦的。”華評判道,“長得怎麼樣?能配得上你這麼大個房地產老闆嗎?”
沈勇想哭也想笑,華在表揚一個從她身邊奪走丈夫的女人,而且,她竟然還在關心她的長相,怕配不上他,這一切聽起來就像天方夜譚裡的故事,給誰講了誰也不會相信,準會意爲純粹是胡說八道,瞎編亂造。
“還可以吧,挺純情,挺浪漫的那種。”沈勇坦白地說。
“沈勇有眼力,”華擡頭用欣賞的目光看着沈勇,說,“挺純情,挺浪漫,這挺適合你的口味。你愛她嗎?”
這下把沈勇難住了,他想愛肯定是愛的,若不然就不會成爲情人,可對自己的妻子說愛另一個女人是一件殘酷的事情,這不僅僅是對華而言,對沈勇也是如此。現在,沈勇不得不把話題往另一個方向引了。
“華,要說愛與不愛,我原來是愛你的,”沈勇將煙按滅,說,“可是你卻從來沒愛過我,我的痛苦你瞭解嗎?你不愛我,卻讓我擁有了你,這是你的痛苦,我瞭解。你和我之間不僅僅是誰背叛了誰的問題,儘管表面上是我有了情人,而你卻操守貞節,成了受害者,事到如今,我還是這麼認爲。”
華髮現沈勇開始宣泄自己心中的怨氣了,她想繼續聽他說下去。
“說吧,沈勇,你把你想說的話說出來,將來有一天,我也會把我想說的話說出來。”華搓了搓手,說。
“華,那我就說了,說得不對地方,你就當我什麼沒說。”沈勇再次點上了一支菸,猛抽一口,說,“八年前的那個新婚之夜,你讓我擁有了你,我是感激不盡的,我曾對天發誓,這輩子一定好好待你,報答你對我的這種昂貴的付出,因爲我知道,你還在愛着另外一個男人,你是爲了我的爸爸救了你的命違心地嫁給了我,你用犧牲自己的愛情來實現你的父親臨終前的最後一個心願。所以說,你是個心地善良的女人,而正是你的這種善良害了你,同時也害了我。你把你的外殼給了我,卻把你的心給了另外一個男人,你新婚之夜的淚水是對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嚴重的一次打擊,你在與我**的時候,卻在想着另外一個男人,我想世界上任何一個丈夫都不能接受這個現實。我曾試圖感化過你,而你卻沒有被打動,你對我的好只是在盡一種義務,你知道,愛情與義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我需要的是愛情,不是義務。沒有愛情的婚姻是可怕的,而只有一方有愛情另一方卻沒有愛情的婚姻是更可怕的,這顯示出了一種不公平,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羞辱。這麼多年來,你沒變,那就是你依然沒有愛我,你依然沒有忘記你的那個初戀情人,我能不傷心嗎?所以,我變了,確切地說,我變了心,愛上了另外一個女人,這是因爲我需要愛情。愛情對你來說是重要的,儘管爲了我你放棄了,但你放棄的只是形式,而不是實質,所以你仍然擁有你的愛情。愛情對我來說也是重要的,沒有愛情的生活我承受不了,因此我就繼續尋找愛情,我找到了,卻又背叛了我們的婚姻。我知道,你的傷心落淚,你的痛苦煩惱,並不在於失去了我,因爲我在你的心裡從來就沒有佔有過一席之地,而在於你感到了一種失衡,或者說你感到了一種不公平,就像我當初感覺到的不公平一樣。我相信,你這一生是不會愛上我了,難道你就忍心讓我過一輩子的沒有愛情的婚姻生活嗎?”
沈勇的話叫華聽得入了迷,好像她不是在聽一個與自己有關的男人的傾訴,而是在聽一個令人拍案稱奇的愛情故事。如果她不是這個故事裡的女主角,她或許還會去同情那個男人。沈勇追逐愛情的執著和勇氣是華所不具備的,所以她始終是被動的,隨波逐流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她是一出愛情悲劇的受害者,又是製造者,她傷害了那個愛她的她也愛他的男人楊林,也傷害了這個愛她的她卻不愛他的男人沈勇,而沈勇的移情別戀另有所愛又傷害了她。因此,她就具有雙重身份,她值得別人同情,她又要去同情別人。這是個怪圈,而想從這個怪圈裡跳出來卻並不容易,因爲這個怪圈裡還有一個與他們息息相關的人,那就是他們婚姻的產物,女兒沈晨。華心裡明白,如果她和沈勇結束這場彼此傷害的悲情劇,又將給女兒帶來傷害,這種傷害將影響到女兒的一生。
“沈勇,你能這麼坦誠地講出你想講出的話,我十分感動。”華也站起來,走到沈勇的身邊,說,“但是,我現在不能回答你什麼,也不能決定什麼,因爲我是女人。我想說的話就讓我在心裡留幾天吧,待我完全想好了,我會主動告訴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