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搭訕

獷木槐把車停好之後,便跟着領導一起去了分公司的行政辦公室。按照慣例,領導進會議室開會,獷木槐自己找地兒歇着去。獷木槐在行政辦公室沒看到想看的人,於是便去臨近的網管辦公室找兩個小網管侃大山去了。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獷木槐突然覺得口渴,想去喝點水。因爲那會兒在部隊裡執行任務,經常不按點兒吃飯,所以落下個胃炎的毛病,不能吃涼的,得多喝熱水。可是跟兩個小網管一說,兩人同時攤手,表示:“我們年輕人,只喝礦泉水和飲料,喝熱水那是老年人的標配,哥們兒這兒沒備熱水!”獷木槐莫名其妙地被嘲諷了,倒也沒惱,只是一心想喝熱水,這可怎麼辦?突然,其中一個小網管一拍大腿,笑道:“槐哥,我有辦法啦,哈哈!你可以去跟拂姐要啊!”獷木槐一愣,問道:“拂姐?誰呀?”小網管笑道:“拂姐啊?就是我們行政人力資源辦公室的主管啊!她人很好噠!上次我值班想吃泡麪,還是她幫我泡的呢!你可以跟她要點兒水喝啊!”獷木槐一臉懵圈,說道:“可是我不認識她啊!冒冒然地跟人家要水喝,人家能理我嗎?”小網管笑道:“沒事兒的槐哥,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吧,我包你能要到水喝!”獷木槐心下想着:“這個小網管,也不說幫哥哥要點兒水喝,我這人生地不熟的,多不方便!”邊想着邊走進行政人力資源辦公室。這不進還好,一進去便愣住了。只見上次在後門見到的那個腰細腿長的姑娘正坐在辦公桌前低頭伏案工作。獷木槐沒出聲,小心翼翼的走到女孩兒桌前,看到女孩兒桌子上鋪着滿滿的表格,再仔細一看,全都是考勤表,各個部門的。她手裡拿着鉛筆,一個一個的數着,數完之後又跟後面的合計數值進行覈對,很是認真,全然沒發現自己現在正站在她的面前。大約過了5分鐘之後,獷木槐實在站不住了,就輕咳了一聲:“嗯!”只見女孩兒手裡快速點數的筆一下子停了下來,下一刻便擡起了頭,獷木槐瞬間跟女孩兒的目光對視。這是第一次的近距離對視,獷木槐可以清楚地看到女孩兒的五官。女孩兒的眼睛大大的,雙眼皮,是標準的杏核眼,眼神十分純淨,純淨得像山間的一汪清泉,似乎能洗滌人的靈魂;睫毛長長的,自然上翹;眉毛不是那種柳葉眉,沒有經過人工修飾,但眉形自然好看,濃濃的,稍稍還有些英氣;鼻樑不是很高,但是鼻頭圓圓的,讓人覺着十分可愛;兩片嘴脣呢,既不薄也不厚,雖然沒塗脣彩,但是粉嫩粉嫩的,時不時的還有脣珠閃現,讓人看着就想靠近…女孩兒並沒有化妝,但白皙的皮膚加上精緻的五官,讓人看着就移不開眼,就想多看一會兒。“真好看…”獷木槐心裡想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孩兒。只見女孩兒嘴脣動了動,似乎在說話,獷木槐心中一動,這嘴脣,讓人好想嚐嚐是什麼味道…獷木槐自顧自地在這裡天馬行空,全然沒有注意到女孩兒跟自己說了什麼,一時竟有些呆愣。女孩兒再次開口,此次音量明顯增大了一些,問道:“您好!請問您有什麼事嗎?”獷木槐一怔,終於從自己的幻想世界中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你好,我…我…有…有…點渴,能…能給…給我…倒…倒杯水…水嗎?”任丹拂聽完一愣,這男孩兒看着有些眼熟,似乎在哪兒見過。任丹拂將近期來過公司的領導容貌在腦中快速地過了一遍,可大腦提示是“查無此人”。看着眼前這一身休閒服的男孩兒,感覺也就不到20歲,是跟領導過來的?怎麼還是個小結巴?結結巴巴要水喝的樣子,傻氣中帶着可愛,有意思。但出於職業素養,任丹拂禮貌地站起身,用非常官方的語氣回答道:“好的,請您稍等,水還沒有燒開,您可以在沙發上稍坐一會兒,等水開了就給您倒水。”說完便又坐下開始審覈考勤表了。

獷木槐坐在沙發上,看着眼前這個忙碌的姑娘,突然想說些什麼,但是看到她那麼忙碌,到嘴邊的話硬生生地又吞了回去。大約過了十來分鐘,就聽電熱水壺“啪”地一聲跳閘了,水燒好了。任丹拂聽到聲音,迅速放下手上的工作,去休息室取出兩個疊放在一起的紙杯,拎起電熱水壺就倒了一杯熱水。之後雙手拖着紙杯,身體微微前傾,開口說道:“您好,這是您要的熱水,您慢慢喝,小心燙。”獷木槐接過紙杯,剛想道謝,就見小網管從門口探出腦袋,喊了起來:“槐哥!我倆得去工程部給看看電腦,辦公室門沒鎖,一會兒你自己過去休息哈!”小網管說完之後,看向任丹拂說:“拂姐,我們先下樓了,有事給我們打手機啊!”任丹拂點了下頭,說了句:“好!”之後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獷木槐要完水之後,回到網管辦公室,邊呷着熱水,邊想:“拂姐?原來她就是小網管口中的拂姐,她是姓拂嗎?她叫什麼名字呢?”想着想着,獷木槐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再去要杯水,跟她說說話!對!就這麼辦!獷木槐從來沒覺着自己能如此聰明,不禁暗暗佩服自己!想着想着便握着紙杯瀟灑地一仰頭,想將杯中水一飲而盡,姿勢相當豪邁!可是,他由於過於激動,將任丹拂的叮囑全然忘在了腦後!可是杯剛燒開的熱水啊,剛入喉的時候還沒反應過來,可沒過幾秒悲劇便發生了——只聽網管辦公室裡傳來“噗”的一聲,緊接着:“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還夾雜着急促的喘息聲。因爲網管辦公室跟行政人力資源辦公室中間就隔着一個小過道,門還都敞着,整個行政區域都很安靜,所以這聲音傳出來之後,與周圍的氛圍顯得格格不入。任丹拂正在統計數據,突然聽到網管辦公室傳來的聲音,手中的筆一頓,眉心微微一促,接着又繼續統計數據了。再看這邊的獷木槐——蹲在地上,看着被自己噴了一地的水,用手抹了一把臉,好傢伙鼻涕眼淚一大把!獷木槐瞬間崩潰,暗道:“我這帥到人神共憤的臉啊,全毀了…”獷木槐正蹲在地上鬱悶呢,兩個小網管幹完活兒回來了,一進屋看到他們的槐哥蹲在地上,鼻涕眼淚一大把,狼狽至極,還有滿地的水,當下就懵了。好一會兒才弱弱地問:“槐哥?你咋了?怎麼還哭了?受刺激了?被打了?”“打住!打住!打住!”獷木槐帶着“哭腔”阻止道:“我剛纔着急喝水,結果被燙到嗆到了,沒事兒,緩緩就好了!”獷木槐急忙解釋道,要是再不解釋,不知道小網管那腦洞會大開到什麼程度。水沒喝成怎麼辦?正好!再去討一杯吧!獷木槐暗自慶幸着,真是天助自己啊~

“你好,我剛纔那杯水不小心碰灑了,能不能幫我再倒一杯?”獷木槐暗自在心中反覆默唸了二十遍,確保自己不會再像第一次討水那樣結巴之後,便擡腳走向任丹拂所在的辦公室。“你…你好,我…我剛…剛纔水…水”獷木槐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怎麼又結巴上了,這得給人家留下多壞的印象啊!我的帥哥形象啊!任丹拂一邊算着數據,一邊接話道:“水沒喝到是嗎?稍等下,我這個數據整理完就再給您倒一杯!”獷木槐心中驚訝道:“她居然知道我想說什麼,她是注意到我了嗎?”正想着呢,就見任丹拂利落地站起身,重新拿出兩個疊放在一起的紙杯,慢慢倒了一杯水,這次倒水,水壺明顯比之前擡得要高很多,水慢慢從水壺流入杯中,倒滿之後,任丹拂依舊雙手托杯送到獷木槐面前,開口說道:“水溫還是很高,慢點喝,小心燙。”說完又回到座位上開始工作了。獷木槐雙手接過水杯之後,說了聲:“謝謝”,之後便轉身往網管辦公室走去。此時的獷木槐內心無比雀躍:“她真的注意到我了,知道我喝水嗆到了,叮囑我小心燙,她是在關心我嗎?哈哈哈,感覺自己太幸福了!”獷木槐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欣喜之中,全然沒發現此時的自己滿臉傻笑,活像個大花癡,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獷木槐剛走進網管辦公室,兩個小網管齊齊看向他,停頓半秒,突然傳來一頓爆笑:“哈哈哈哈哈哈!”獷木槐一怔,擡頭看向兩個小網管,一臉茫然,那表情似乎在問:“你倆腦子進水了?”只聽其中一個小網管說:“槐哥,你這啥表情啊?怎麼自己在那兒傻笑呢?快把你那口水擦擦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不行不行,肚子都疼了!哈哈哈哈…”看着小網管笑得都快滿地打滾了,獷木槐這才察覺到自己的異常,連忙擦擦自己的臉和嘴,結果並沒有什麼口水。突然發現自己掉坑兒裡了,佯裝生氣道:“好小子,連你槐哥都敢涮,你想滿地找牙嗎?皮緊了是不?來,讓哥幫幫你!”說話便揮拳準備去揍人,小網管趕緊求饒道:“別別別!槐哥我錯了!不過你那花癡樣兒真是太搞笑了,我實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獷木槐也不是真的要打人,就是感覺讓倆小孩兒給涮了,面子有些掛不住了。跟小網管瘋了一會兒後,獷木槐的目光又落到那杯水上,想想那水是她那麼用心倒的,於是小心翼翼地端起水杯,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起來。說來也怪,同樣都是自來水燒的,這杯水卻十分甘甜,格外的好喝。“難道是A市的水質好嗎?”獷木槐心中疑惑道。很快一杯水就見底了,獷木槐意猶未盡,於是心生一計,再去討一杯來…

“你好,那個水…”獷木槐剛開口,就聽任丹拂說:“稍等,我再給您倒一杯。”這次沒有過多言語,任丹拂倒完水就回去座位繼續工作了。“看來她是真的很忙…”獷木槐也沒過多打擾,只是默默地看了一眼忙碌在辦公桌前的任丹拂,脣角露出了一絲不易被察覺的弧度,之後便悄悄地離開了。這次,獷木槐沒有回網管辦公室,而是端着水杯走到前臺接待臺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一邊呷着水,一邊微眯着眼睛,透過敞開的辦公室門,直直地望着裡面忙碌的人兒。就這樣,水一杯一杯地續着,每次都找她要。她呢?每次都很有禮貌,沒有顯露出絲毫的不耐煩,一杯一杯地續着水,然後就是去忙自己的工作。“她的心思很細膩,也很有耐心,待人也很和善,很有禮貌。”這是獷木槐對任丹拂的初步評價。就這樣看着看着,突然感覺小腹一緊,獷木槐瞬間明白了一件事,自己光顧着看人了,不知不覺水喝了十多杯。憋不住了,得趕緊去方便一下,於是匆匆跑去了洗手間。

獷木槐剛從洗手間出來,就聽見汪總在前臺問是否看見自己。還沒等前臺文員回答,獷木槐便說:“汪總,我在這兒!”汪總看到獷木槐之後,快步走過來說:“小獷啊,剛纔集團來電話,咱們得趕緊回去,你快去把車開到樓下!”就這樣,獷木槐還沒來得及跟任丹拂告別,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任丹拂,便跟着汪總等幾位領導急匆匆地回集團了。恍惚間,獷木槐似乎看見任丹拂桌上有一張紅紅的卡片,像是一張銀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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