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匠養了一隻老母雞,老母雞日產一蛋,木匠日日有蛋吃,甚慰,奉老母雞若老母,日日青菜糙米伺之。
忽一日,老母雞無蛋出,木匠始失望,後瞭然,老母雞產蛋久矣,理應歇口氣,老母雞非老母機。
次日,老母雞亦無蛋出,木匠不悅。
再次日,老母雞亦無蛋出,木匠心生怨氣,一手捉住老母雞雞翅膀,一手毛手毛腳雞屁股下一摸。嘿嘿,硬硬一坨,明日有蛋吃,怨氣頓消,再度奉老母雞若老母。
次日,木匠收工歸舍,樂呵呵直奔雞窩,竟無蛋。
木匠不解,莫非昨天自己感覺有誤?再次捉住老母雞雞翅膀毛手毛腳雞屁股下一摸。嘿嘿,硬硬一坨,不是雞蛋是啥?
不料次日又同前日,木匠頓生疑竇,決意探個明白。
次日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木匠照常出門上工,半道折回,悄悄繞道屋後潛身至雞窩不遠處草垛中蹲伏,茅草自上而下覆蓋全身,只兩隻珠子探照燈般自草縫中直盯雞窩。
不多時,老母雞“咯噠咯噠”放聲高歌,木匠聽來格外嘹亮悅耳。嘿嘿,比電視上那些女歌手什麼鳳凰傳奇春哥等等的歌聲好聽多啦!春哥只會唱歌不會下蛋,我的老母雞又會唱歌又會下蛋。老母雞啊老母雞,你是我的老母親。
正欲起身,猛見雞窩近處亂草中有異動,定睛一看,唬得木匠寒毛倒豎立,冷汗淋漓,我的天!
良久,木匠出草垛,頹然癱坐,忽又回視草垛,急急起身,挪步去到院壩空曠處,再次癱坐。
又良久,木匠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咬牙切齒,眼露兇光,恨恨起身,自屋內取出鋸子刨子,又去屋後鋸下一段柏木杆,來到院壩中又鋸又刨,旋即製作出一個柏木橢圓雞蛋,與真雞蛋毫無二致。
又次日,木匠不出工,蹲在雞窩邊,待老母雞雞尾巴一聳,雞脖子欲伸未伸之際,木匠一隻手早將雞脖子一把擒住。
可憐的老母雞,蛋已出竟無法謳歌。
木匠另一隻手急急自雞窩中掏出熱乎乎雞蛋;又急急伸手去身邊早備好的一隻碗中一撈,撈起沾滿桐油的柏木橢圓雞蛋,放進雞窩,隨即,鬆開老母雞雞脖子。
老母雞得以放聲謳歌,歡且暢矣,較往日更加洪亮。
木匠急急回屋,潛身門縫偷窺。
不多時,木匠再度眼見菜花蛇自暗處游出,碗來粗細,足有丈餘,靜悄悄直奔雞窩。
木匠屏息靜觀。
但見菜花長蛇張嘴便吞,木匠忍氣吞聲強忍大笑,嘿嘿,看你還敢來偷吃老子的雞蛋不?!
菜花長蛇吞下柏木橢圓雞蛋後迴游不多遠,忽然發作起來,扭曲滾爬,弓起身子滿院壩尋找石塊木墩硬碰摔打,砰然作聲,痛苦不堪。
木匠始覺解恨,後亦憐之,再則後怕,隨菜花長蛇滿院壩亂跑,欲助之而不得法,大呼小叫:“你快吐出來!你快吐出來!”
良久,菜花長蛇腹破,柏木橢圓雞蛋自腹中滾出。
菜花長蛇死。
木匠呆立良久,去屋內取出今日老母雞新生雞蛋,拾蛇,去屋前小溪邊刨坑,將菜花長蛇盤成一圈,弓腰將雞蛋放置菜花長蛇脣吻邊,覆土埋蛇。埋蛇處微微隆起。
木匠起身歸屋,走不多遠,折返身來,雙手合十,躬身向蛇墳作揖數次,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