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教室的大門口,出現了一個最不可能,亦最不能夠出現的人。
唐唸詩是徹徹底底愣住了:唐雅言,居然是唐雅言!
她,怎麼可能會是她?她,怎麼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當腦海中接二連三地閃過一連串的問題之後,隨即,唐唸詩的大腦變得是一片混沌,不可置信的眸光牢牢地盯看在舞蹈教室的大門口處:這是自己在做夢吧?還是說是自己產生了一種幻覺?
下意識地唐唸詩閉了閉眼睛,然後再一次猛地睜開;
視線中出現的人影在告訴着唐唸詩,此時此刻這個正站在舞蹈教室大門口的人,她確確就是自己的姑姑唐雅言:
唐唸詩尚來不及完全反應過來,就見這個原本站在舞蹈教室大門口的女人已然邁開了腳步,她正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來。
舞蹈教室很安靜,偌大的空間裡唯有那高跟鞋發出的“咔噠咔噠”的聲音在響起着。這是高跟鞋鞋跟與舞蹈教室深棕色地板所發出的聲響。
一下又一下,鏗鏘有力;一下又一下,離唐唸詩是越來越近。
直到,這個被唐唸詩稱作是姑姑的女人立定站在唐唸詩的面前;她,才稍稍反應過來。亦才真真實實地感受到唐雅言的存在,亦才感受到她強大的氣場。1693477
爲了練習鋼管舞能夠方便些,在此之前唐唸詩是將鞋子脫了的;所以,此時此刻的她完全是赤腳站在地板上的;
也就自然的,跟站在念詩面前的唐雅言相比,兩個人的身高存在着一定的高度差;193vA。
唐雅言完全是一副居高臨下模樣在看着唐唸詩。而她卻是緊抿着脣,不說話。
只是,唐雅言臉部所顯露出來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她此時此刻在想什麼,更看不出她此時此刻的心情:是喜,是哀,是怒,亦或是樂。
忐忑不安!更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唐唸詩有意識地將自己的眸光瞥向了別處,避免着與唐雅言有直接的目光接觸。
即便是如此,即便將眸光朝看向了別處,唐唸詩還是能夠感覺到而兩道眸光此時此刻正牢牢地鎖在自己的身上,那是來自於唐雅言的唐唸詩清楚;而唐唸詩更是能夠感覺到唐雅言的眸光是正在以緩慢的速度往下移,她的眸光每往下移一步,唐唸詩就覺得自己的那一顆原本就揪着的心就緊幾分;
尤其是,當那兩道來自於唐雅言的灼灼眸光停留在自己的上身的位置時,莫名的,唐唸詩覺得自己全身的神經因爲緊張而高度緊繃起來;她甚至覺得,唐雅言的這兩道灼灼的眸光就像是兩道X射線,像是要把自己完全看穿似的;卻,看得唐唸詩舉得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而她的身體亦是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
來來回回,不知道唐雅言的眸光在自己的身上打轉了多少回;在來來回回打轉的同時,時間也在一分一秒地過去;清晰可聽的是,那一面掛在舞蹈教室牆壁上的石英鐘,分針的每一下都重重地敲打在唐唸詩的心頭。
唐唸詩有些受不了了,她受不了唐雅言這樣沉默着的注視,更受不了她的那兩道像是X射線般的眸光:蹈現室然在。
當唐唸詩以爲這種像是煎熬的般的眸光注視還會持續一段時間時,站在自己對面正居高臨下看着自己的唐雅言卻在這一刻開了口:
“念念,你能跟我解釋一下麼?”
唐雅言的語氣明顯是要比剛纔好很多,說話的聲音亦沒有了剛纔的高分貝。
而唐唸詩呢,她避無可避;她知道這一刻始終是會來臨的;既然被唐雅言發現了,那麼自己也就沒有什麼好隱瞞了的。
於是,唐唸詩心一橫,收回原本瞥向別處的眸光,然後十分勇敢地迎上對面那一雙寫着期待的眼眸。
在唐雅言的眼中,此時此刻的唐唸詩她臉上所表露出來的神情倒是讓人覺得大有一副“視死如歸”大義凜然的感覺。
“姑姑,我沒有什麼好解釋的,”
是的,唐唸詩確實是這麼想的;儘管,她心裡有些哀怨:今天的自己好是倒黴,爲什麼自己會被自己的姑姑唐雅言所看到;而唐雅言又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似乎已經不再成爲是唐唸詩現在所要關心的事情了。
“事情,就是姑姑你所看到的樣子!”
騙了唐家所有的人,唐唸詩知道是自己的不對;但是唐唸詩也覺得沒有什麼好解釋的,唐雅言所看到的難道不是已經就說明了一切了麼?鋼管,緊身而性/感的裝束,這兩種元素的搭配明顯地可以拼湊出三個字:鋼管舞。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麼自己也就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三言兩語,輕描淡寫一般唐唸詩就把自己一直極力隱瞞着唐爸爸,唐媽媽唐家人的事情給說了。
在彼此凝望了一會之後,才見唐雅言再一次開啓了她的脣,好似,唐唸詩聽到了唐雅言的微微一聲嘆息:
“念念,你怎麼能夠騙我們大家呢?你這樣做真的是太讓我和你爸爸媽媽他們傷心失望了?今天如果不是一個意外讓我撞見了,你是不是打算就這樣隱瞞下去,或者甚至說要隱瞞我們大家一輩子?”
自始至終,唐雅言的眸光一直停留在唐唸詩的身上,她聲音是極其清冷,她的臉上顯露出一種叫做“隱隱失望”的神色。
唐雅言在對待着唐唸詩的回答。
“姑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被唐雅言這麼一說,唐唸詩語塞;確實,正如唐雅言所說的那樣,自己所做的一切真的是欺騙了唐家所有的人;唐唸詩的眉心糾結地緊緊的,內心涌起的是一股叫做“愧疚”的東西。唐唸詩在心裡如果問自己,如果今天不是唐雅言遇上自己的話,那麼自己真的打算瞞着唐家人一輩子麼?
唐唸詩不知道,她的心中沒有答案;唐唸詩只知道當自己在做出把自己轉學鋼管舞的事情隱瞞下去的決定時,她只是想着唐爸爸不能夠有事情。唐唸詩又怎麼會不知道唐爸爸的身體狀況?她怕唐爸爸在知道了這一件事情之後會承受得住,從而使得他的身體狀況受到影響,生命受到威脅。
唐唸詩亦記得醫生曾經對自己說過,唐爸爸的身體是不能夠受到刺激了;就算是醫生也不能夠百分之百地保證,當唐爸爸在受到刺激之後會是一個怎樣的反應?
這樣的風險,唐唸詩冒不起;所以,唐唸詩隱瞞了自己在大學裡將世界古代文學專業轉爲了鋼管舞專業。
“姑姑,你也知道爸爸的身體狀況,我之所以會這樣做只是,只是…………”
唐唸詩想要表達的意思還沒有表達完整,卻被唐雅言冷清的聲音給打斷了:
“既然你知道你爸爸的身體狀況,那當初又爲什麼要轉專業,而且還轉了鋼管舞的專業?念念,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爸爸是把他的夢想都寄託在了你的身上,但是你卻…………”
唐雅言在說到此處時,眉心不不由地蹙了起來,眉宇間流露出來的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姑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要隱瞞着你們,更不是故意跟爸爸唱反調,你是知道的,我有多麼熱愛舞蹈!我真的…………”
秘密意外地被唐雅言發現,又面對着唐唸詩的指責,這樣的感覺讓唐唸詩心裡十分地焦灼。她急於想要解釋着自己,但是越是想要解釋唐唸詩發現自己就越是解釋不清楚。
唐唸詩幾乎要哭了,可是心裡又想着要懇求着唐雅言:
“姑姑,我不是怕自己會怎樣,我只是怕爸爸知道所有的事情之後,他會受不了刺激而身體使得承受不住,所以,你能不能,能不能暫時先不要把這一件事情告訴爸爸?”
焦急的神色,哀求的眼眸,皺緊的雙眉,唐唸詩臉上所顯露出來的一切都被唐雅言悉數納入眼底;不動聲色地,唐雅言的眼眸底處閃過一絲不易被人察覺的微光。
唐唸詩喜歡跳舞,熱愛舞蹈,她這個只比唐唸詩大了五歲的唐雅言又怎麼會不清楚?與其說她們兩個是姑侄關係,倒不如講這兩個人是“姐妹”:在唐唸詩的眼中,唐雅言就像是一個大姐姐一般;唐唸詩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每每唐爸爸唐媽媽她們不在家時,照顧自己的總是唐雅言;
唐雅言亦是記得,在小的時候,自己和唐唸詩兩個人就喜歡躲在一個被窩裡看小人書;她也記得,每次自己和同學出去玩,唐唸詩這個小小跟屁蟲就會跟在自己的後面;
那個時候的唐唸詩就像是一個芭比娃娃,模樣真是可愛極了!
無意識地回憶那無憂無慮的童年,唐雅言心底的某一處角落卻軟化了;然而,她的臉色卻依舊不變,語氣也是異常清冷:
“念念,你覺得我會縱容你再這樣欺瞞着大家嗎?”
一個無比嚴肅的聲音從唐雅言的口中說出來,不帶任何玩笑的意味;亦讓唐唸詩覺得沒有絲毫的商量餘地。
看樣子,唐雅言是鐵了心要將這一件事情告訴唐爸爸了;只要一想到唐爸爸的身體狀況,唐唸詩一下子急了;
“姑姑,你不能夠那樣做,你不能夠,爸爸的身體會承受不住的,會受不住的!”
急紅的臉頰,粗粗的喘息,哀求的眸光,眼眸底處倒映出來的是一個完全不是記憶中小時候的形象;卻有着另外一番的可愛味道;
終於,唐雅言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念念,怎麼樣?你看我這演技還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