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驚程有一瞬間缺氧,以往那些與這男人交纏歡愛的畫面一幀幀在腦中浮現。
“不…”她藉着最後一點空氣急呼,可關略的理智都被酒精淹沒了……
“多久了?……知不知道多久了…?”
他留戀唐驚程身上的氣息,帶着淡淡的薰衣草氣息,口中還有牛奶的清香。
他已經沒有辦法喊停。
“二十七天…整整二十七天……”
他二十七天沒有見到這個女了,兩人之間就算隔着千仇萬恨又能怎樣?這一刻的渴望是騙不了人的。
就算一開始是個錯誤,是他當初起了這個頭,將錯就錯也要跟她繼續糾纏下去。
“唐驚程…二十七天…在我沒有喊停之前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不?”
關略稍稍將她鬆開一點,手掌裹住她小巧的臉,改而去咬她的耳垂,眉心,鎖骨……
唐驚程不敢過力掙扎,怕傷到孩子,可是被他壓在櫃門上的身子開始劇烈戰慄,感受到他滾燙的手掌已經掠過她的膝蓋往上面爬,一寸寸皮膚像是要燒起來。
唐驚程背脊僵直,挺立。
“放開我…”
他不聽。
“放開我!”聲音已經冷到極致,帶着聲帶受損過後的沙啞,可關略哪裡還顧得了這些,手裡動作不停,力氣又大,終於狠狠挑開那片溼濡。
唐驚程全身緊蹙,這一刻的恥辱和疼痛讓她將牙關一下子咬緊,騰出手夠到身後那杯溫水,直接朝身上的男人潑過去……
“噗-”一聲。
關略被澆得一臉溼,酒醒了幾分,這纔看到唐驚程血紅的眼睛。
他不由用舌頭掃了掃門牙。
“抱歉…”
“滾!”
“……”
“滾啊!”唐驚程有些歇斯底里,手裡還捏着那隻空杯子。
關略意識到自己剛纔做得過分了,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水:“好,我把話說完就走。”
“說!”
“就真的這麼恨我?”
“是,千刀萬剮,恨之入骨!”
關略不由笑,這是戲裡的詞。
“好,我對邱啓冠見死不救,我承認,僅爲這件事你確實應該恨我,可是他呢?爲什麼會是他?”
唐驚程一愣,她知道關略說的是誰。
“如果我不可以,爲什麼他可以?他是蘇閎治的兒子,真要算起來他是你半個仇人!”
“放屁!”唐驚程一口罵回去,“他不是,他比你坦誠,至少他接近我也沒有目的!”
“所以你這算是承認了對嗎?”
“承認了又怎樣,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如果那次你沒去騰衝,換誰我都可以,現在也是一樣,沒有你我還會有別人,或許今天是蘇訣,明天就可以是其他男人!”
這真是一劑強心針啊。
關略的酒差不多都被她吼醒了,真是伶牙俐齒。
“好,既然誰都可以,爲什麼我們不能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
唐驚程覺得這四個字真滑稽。
“關略你在說笑嗎?你覺得我們之間還能有重新開始的可能?”
“爲什麼不能?就爲了我當初對邱啓冠置之不理?可是輕瀟也走了,這是我爲整件
事付出的代價,如果真要算賬我也應該恨你,甚至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向我捅刀子,唐驚程,你是第一個敢對我動刀子的女人,換作別人你那天都不可能活着走出將軍府,可是這些我都忍了,我欠你一條命,我還給你,可是你不能用這些事來當成離開我的藉口,我不能接受!”
關略素來惜字如金,難爲他一口氣能講出這麼長的句子。
可是唐驚程也只是清冷一笑。
“你不能接受?”
“對,我不能接受,除非你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
“好,你要理由我給你!”唐驚程伸手在胸口重重一扯,睡袍前襟完全卸開,大片胸口皮膚和肩膀露出來,關略只覺喉頭一緊,她卻一點點逼近,攏着右邊肩膀,鎖骨凜冽,上面猙獰的疤便一寸不留地呈現在他眼前。
“看清楚了嗎?你豈止欠我一條命!你還欠我一條手臂,一個窟窿,還有這裡……”
唐驚程突然抓住關略的手掌摁在自己左胸處,滾燙起伏,裡面是突突跳動的心臟。
“我曾經告訴過你,你在我這裡放了一顆種子,種子發芽了,你要給她水喝,讓她溼潤,不要讓她死……可是後來呢……”
這個男人在她最痛苦的時候出現,給了她水分和光明,她一度以爲自己可以從他那裡得到救贖,可最終卻發現他纔是自己的地獄。
“我一直想問你,之前你看着我恨邱啓冠,看着我在他背叛的痛苦裡生不如死的時候你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有沒有一點同情或者內疚?有沒有?”
關略無言回答。
唐驚程後背無力地支在櫃門上,這個男人的手掌還捂在自己胸口,可以感覺到那裡的溫熱,可是還有什麼用?
“關略,這顆種子已經死了,這塊疤也永遠都不會好,但我已經去捅過你一刀,雖然沒能取得了你的命,但是抱歉,就當是我對自己仁慈,我與你之間從此以後要麼是仇人,要麼是陌生人,不會再有第三種關係!”
唐驚程把所有話都說絕了。
關略始終怔怔看着她的眼睛,那雙眼睛如第一次在騰衝見到她時一樣寡淡清冷,沒有波瀾,沒有潮溼,唯獨那點迷茫還在。
“好。”關略押了一口氣,將手收回來,“最後一個問題,如果撇開之前的事不談,你對我有幾分真心?”
唐驚程身子晃了晃,垂下頭去,將睡袍的帶子繫緊。
真心?
“沒有,都被邱啓冠的死掏空了,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也只不過是滿足各自的生理。”
這個答案真是再清晰不過了。
關略猶如醍醐灌頂!
“好,其實不必說這麼多,光這一個理由就已經足夠了。”他又勾起脣笑,沒有動怒,也沒有傷心,而是伸手像往常一樣親暱地捏了捏唐驚程的下巴。
指腹上的薄繭擦過她的皮膚,像往日一樣的觸感。
“我會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好姑娘,晚安!”
走了,留下唐驚程一個人靠在櫃門上。
電梯那邊響起“叮”的關門聲,夜裡的風從窗口吹過來。
她熬了這麼久沒有哭,好辛苦,所以關略一走唐驚程的眼淚便止不住往下掉,一手扶住小腹一手撐住櫃子的把手。
“寶寶,那是你爸爸……”
蘇訣送完唐驚程之後又返回公司加了一會兒班,準備收拾電腦回去的時候突然接到唐驚程的電話。
他還不免有些欣喜,接起來。
“喂…”
“…疼…”那邊是輕弱的一聲。
蘇訣一時沒聽清楚:“怎麼了?”
“疼…肚子…好疼…”
蘇訣扔下電腦就往辦公室外面跑:“唐驚程,是不是小腹疼?你冷靜點,聽我說,呼氣…吸氣…好,有沒有感覺好一些?……那現在告訴我你在哪兒?……”
十分鐘後蘇訣便已經開車抵達唐驚程的公寓,直接衝到樓上。
門虛掩着。
“唐驚程…”
蘇訣推門進去,唐驚程正坐在玄關的地板上,一條腿曲折,另一條小腿上已經有血往下滲。
他沒想到情況會這麼嚴重。
“感覺怎麼樣?”邊說邊將唐驚程放平在地上,伸手要解她的睡袍,唐驚程一手捏緊帶子。
“你幹什麼?”
“給我看一下。”
看你妹啊,她裡面可只穿了一條小褲衩,連胸衣都沒有。
“不要…”疼成這樣她還知道要護住睡袍。
蘇訣看出她的顧慮了:“乖,鬆手,我又不是沒看過。”
他念醫科五年,實習兩年,形形色色的身體都見過,可唐驚程不知道這些啊,一口氣堵着,死活不肯撒手。蘇訣有些惱了:“你是不是真想孩子出事?”
一提孩子唐驚程就妥協了,鬆了手,蘇訣將她睡袍的下襬撩起來,直至撩到小腹以上,手掌蓋在上面尋找胎心……
唐驚程的氣息全部壓在胸口,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不過蘇訣似乎真的只是在找胎心,手指在她小腹一圈輕輕按了按,眉心皺着,表情嚴肅。
“還是很疼?”
“沒…好一點了。”
“應該是先兆流產,不過胎心還算穩,只是出血量有些大,最好去醫院做個檢查。”
蘇訣抱着唐驚程下樓,電梯上她實在尷尬。
“我沒這麼嚴重,還能走,要不你放我下來吧。”
“見紅需要平躺,別亂動。”
“……”
蘇訣將唐驚程一口氣抱到樓下車上,還將副駕駛的椅子放平讓她儘量躺在上面,這一路折騰唐驚程睡袍的領口早就已經散開了,露出半片酥胸和溝線,他也只是俯身過去將她的領口拉好繫緊。
一切在他眼中都彷彿稀鬆平常,唐驚程連矯情一下害羞都不能夠了。
她躺在椅子上看正在凝神開車的蘇訣,月光打在他側臉上,平時冷峻的五官這一刻似乎也顯得柔和了許多。
“你還真是醫生?”
“以前是,只是你一直不信而已。”
“那我現在得信了。”就衝他剛纔撩開自己睡袍按壓她小腹的那幾下子就感覺到“有專業水準”。
“婦科?”
“……”
“噗…不會被我猜對了吧?難怪沒人知道你以前當過醫生。”唐驚程自個人先樂起來,蘇訣總算轉身掃了她一眼。
看來她是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
“神經內科,市二院,你七年前出車禍在裡面住過一個月,我是你當時的臨牀醫生。”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