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司機”暴斃在小旅店中,還是旅店老闆發現了其屍體,遂馬上報了警,警方介入,調查了現場,也做了屍檢,屍檢報告顯示確實死於高純度海洛因過劑量中毒。
事後雅岜帶人去旅店“暗查”過,可惜一無所獲,老闆不大肯配合,旅店裡其餘人也都說跟他不熟悉。
警方那邊沒有任何進展,關略便抽空親自去了一趟旅店。
旅店建在工業區裡面,周圍全是新建的廠房和民工宿舍,地皮都是以前村莊拆遷之後空出來的。
不過說是小旅店,其實只是一間用老式居民樓改建出來的而已,樓上樓下一共三層,牆體打通,用三合板隔成一間間小屋子,每屋大概只有幾平米,沒有衛生間,沒有窗戶,就像個四周封口的盒子,裡面勉強放張單人牀和小櫃子。
就這樣規模的小旅店雲凌有很多,隱在各個邊角旮旯裡,沒有顯眼的標識和店名,只在牆上用黑漆刷了“旅店”或者“住宿”幾個字。
可想而知,這種地方肯定三證全無,消防安檢都不過關,但貴在房費便宜,一夜大概只需要30至50元不等。
原本也只是弄堂或老街裡的一套普通居民樓,裡面住的人也都是三教九流之輩,有從外地來打工還未落下腳的人,有窮途末路沒地兒可去的人,更有許多賭徒酒鬼癮君子。
這種地方就像是螻蟻的洞穴,裡面藏的都是最低賤的生物,就像是隱在陰山背後的一棵樹,原本也無人會關注,但那“司機”突然在房間裡暴斃,警方介入,讓原本看似普通的小旅店一下子“熱鬧”起來。
老闆更是有苦難言。
關略去的時候小旅店門上已經貼了封條,“相關部門”都已經去走了個過場,罰的罰,封的封,誰讓他無證營業呢,所以雅岜說明來意之後被老闆一口拒絕。
“……別再來問這些有的沒的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誰知道他能死在屋裡啊,真他媽倒了八輩子血黴了!”
“…走走走,我也只是小本經營,現在弄得店也開不成了,你們還來問什麼問!”
“…攝像頭?你當我這裡是大酒店?”
“不知道,沒看見,誰留意有沒有人來找過他啊!”
老闆心裡全是怨氣,好好的營生被攪黃了,現在弄得自己一頭屎,自然不肯配合。
雅岜見什麼都問不出,有些糙,擼起拳頭就想來硬的,關略在後面咳了一聲。
“算了!”
“九哥…”
“回車上說。”
車子停在旅店不遠處的一塊雜草地上,關略一路摸煙,雅岜跟在後面。
工業區地理位置比較偏,野外風又大,吹起地上枯黃的草屑,有一些就粘在褲管和鞋面上。
關略就這麼一路踩着枯草一路點菸,直直走到車子旁邊,也沒急着上車,而是半倚着車門抽菸,目光定在不遠處那棟三層樓的旅館屋頂。
烈風枯草日光裡,關略保持這個姿勢抽了半根菸,眼睛被太陽光薰得微眯,神情便顯得有些倦怠。
見他這樣雅岜也不敢先上車,好一會兒,才試探着問:“九哥,你覺得那司機不是杜虹的人?”
關略一時沒應聲,叼着煙猛吸了一口。
“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是吧,因爲給他貨的人我已經查清楚了,確實是白鹿山莊的人。”
按照正常邏輯這整件事很好理解,杜虹指使那“司機”加害沈春光,完事之後給他“貨”作爲“酬勞”,可惜他任務失敗,現在杜虹要殺人滅口。
一般人都會如此理解整件事。
關略卻一直沒吭聲,煙快抽完了,他將菸灰順着車門撣了撣。
“那你說說杜虹爲什麼要費盡心思去動沈春光?”
“……”雅岜一時沒了氣兒。
對啊,殺人總得有殺人動機,雅岜也實在想不出杜虹和沈春光之間有何仇怨。
“難道她們以前就認識?”
“你覺得呢?”
“……”雅岜不說話了,他知道關略不喜歡某棱兩可的答案,他不胡亂猜忌,所有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東西必定已經成爲現實。
這是個拿主意拿得很準的男人。
關略終於將煙都抽完,踩在地上的幹泥裡。
“這麼說吧,如果真是杜虹要殺人滅口,那她先把貨給他,隨後再找人對他下手,還讓人死在房間裡,這招數是不是有些爛了點?”
“……”雅岜聽完自覺有道理,“九哥,您的意思是要動沈小姐的另有其人?”
“不光另有其人,而且對方還在試圖隱瞞身份。“
雅岜聽完似乎一下子瞭然了:“對,好像真是這樣,對方似乎很怕您知道,所以纔要在行動失敗之後對那司機下手。”
“行動失敗之後?”關略哼了一聲,“這倒未必,如果對方一心要隱瞞身份,不管事情能不能辦成,這司機恐怕都已經活不了。”
“卸磨殺驢”這種事道上見得太多了,更何況從那日“司機”的手段可看出對方確實是要置沈春光於死地。
而那“司機”是慣吸,毒癮大,只需稍加利誘便能把命都豁出去了。
僅憑這一點關略就已經能夠排除杜虹和範慶巖那幫人的可疑性了,因爲首先他們沒有理由去動沈春光,其次,就算他們真動了也沒有理由非要找個慣吸用“出租車剎車失靈落水”的方式,如此大動干戈,無非是想要借人之手達成目的,卻又不想讓關略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只是關略實在想不出來誰非要跟那姑娘過不去,而且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對方一次行動失敗,應該還會策劃第二次。
“九哥,敵在暗我們在明,那現在沈小姐是不是很危險?”
關略用手又搓了一下被風吹僵的臉,他很少露出如此疲憊的表情。
雅岜不敢再多問了。
“回市區!”
“好!”雅岜立即啓動車子離開。
路上關略神情冷凝,雅岜細細留意,只聽到後座上一聲聲有些發沉的呼吸。
大概開了有十幾公里路,關略終於說話:“前幾天你跟我說有人在雲凌看到範慶巖的蹤跡,後來有沒有進一步消息?”
“暫時沒有。”雅岜握着方向盤,想了想,“杜虹那邊也沒消息,但云
南那邊的人說她前幾天來了雲凌。”
這是關略意料之中的事。
範慶巖和杜虹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現在範慶巖出事,杜虹肯定要竭力保他,可區區一個白鹿山莊在關略眼裡還成不了大器,就算洪五手裡還有人也肯定不是九戎臺的對手,更何況洪五憑什麼要來淌這趟渾水。
聰明人應該不會輕易跟九戎臺作對,所以關略思來想去,覺得杜虹手裡應該沒有什麼能夠保住範慶巖的籌碼。
除非……關略心思抽緊,突然想起前幾日跟蹤沈春光的那輛紅色桑塔納。
“今早沈春光出門你派了幾個人跟着她?”
雅岜開車開得好好的,突然聽到這麼一個問題,倒有些愣了愣。
他輕輕踩了下剎車:“七八個吧。”
“可靠?”
“應該可靠,有三個是宅子裡的,其餘都是一直跟着我的。”雅岜覺得關略這問題問得有些奇妙,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怎麼了九哥?有問題?”
“沒有,開車吧。”
關略頷首,想想還是覺得心裡不大踏實,又掏了手機出來給沈春光撥了個電話,一開始佔線,隨後撥第二次,關機。
關略心口一沉。
“停車!”幾乎是嘶吼而出,嚇得雅岜立馬急剎車。
“九哥怎麼了?”
“聯繫早晨跟她出去的人!”後座上的男人渾身都泛出陰氣,雅岜立馬覺察出事情好像有些不妙,立即掏出手機撥號碼。
對方很快就接了,雅岜問了下那邊的情況,心裡一塊石頭稍稍落下。
“九哥。”他拿着手機轉頭彙報,“沈小姐早晨去見了人,回去路上被陶小姐喊去吃飯了,現在正在陶小姐的別墅裡。”
“陶小姐?陶然?”
“對啊,陶小姐昨天出院了,非要請沈小姐過去,跟去的人說一切正常,現在兩人正在屋裡聽歌吃飯。”
聽歌吃飯…屋裡……
關略直接抽過雅岜手裡的手機:“你們在外面?”
電話那端的人一聽是關略的聲音,嚇得先哆嗦了一會兒:“九哥…我們…沈小姐…不對,陶小姐…陶小姐說我們這麼多人進屋不方便,讓我們在外面等,所以…我們就沒進去。”
關略一下子五指揪緊,儘量穩住脾氣:“進去!”
“進去?可是門關着呢!”
“關着就撞開,他媽聽不懂我意思?”
電話那邊的人被唬得有些慌神。
關略坐在車裡,短短半分鐘的時間,他聽到手機那端的對話聲。
“進去,九哥說進去看看。”
幾個人應聲,一通有些雜亂的腳步聲,有人拍門,沒人應,撞…
關略的心跟着越揪越緊。
“嘭”一聲,門大概是被撞開了,又是一通更爲雜亂的腳步聲,所有人魚貫而入,屋裡果然有音樂,黑人搖滾,嘈嚷的音樂聲在手機這端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更爲清楚的是音樂聲中混的一些女人嗚咽,像是被人堵住嘴的鴨子,尖銳的叫聲從胸腔和喉口發出來,絕望悽楚……
“九哥…”
那麼漫長的半分鐘,關略手心已經全是汗,終於有人在電話那段迴應:“沈小姐…沈小姐她…不見了……”
天光黯淡,野外的草屑被風吹得漫天都是。
他始終堅毅的腰肌突然一軟……
“怕嗎?”
“什麼?”
“在那輛出租車掉進水裡,你發現連門都打不開的時候,怕嗎?”
“還好,不算太怕,怎麼大清早突然跑來問我這種問題?”
“因爲我怕…”
“你怕什麼?”
“怕很多事情再重來一次。”
……
霧菲的別墅在機場附近,還是關略之前給她買的房子,後半段路雅岜開得膽戰心驚,感覺車內的空氣都結冰了。
一路過去不敢再吐一個字,因爲後座上的男人已經渾身都是殺氣。
工業區到機場需要穿過一整個城區,上二環轉機場高速,下了高速還需要再開大約二十公里。
以前給霧菲選這裡覺得非常合適,周圍沒什麼繁華的商業區,又因爲臨近機場所以連小區樓盤都很少有,誰願意買房子買這裡來啊,成天在家聽着房頂飛機螺旋槳飛過去轟隆隆的聲音,因此這一帶很開闊,沒有高樓,沒有密集的居民人口,只有一間私立國際學校和高爾夫球場。
別墅區就建在球場後面,寥寥只有七八棟房子,又因爲周圍配套設施不健全,所以這七八棟迄今都沒全部賣出去。
不過當時霧菲就圖它這一點,周圍沒人,清淨。
果然清淨,雅岜的車子從小區門口開進去,寬敞的林蔭道兩旁連蟲鳴鳥語都沒有,只有一排發着白光的路燈。
霧菲的別墅在靠圍牆那一棟,此時大門敞開,雅岜的車也顧不得停進車位了,到門口隨便踩下剎車熄火。
門口站着兩名手下,見到關略和雅岜過來嚇得差點跪下。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跌撞到關略面前:“九哥…”
關略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跨步進去。
大門敞開,屋裡所有電子簾幕都落着,以前霧菲在家也經常這樣,怕外面有埋伏的記者或者狗仔偷拍,所以家裡幾乎從來不開窗也不拉窗簾,24小時亮着燈。
進去前廳,絲毫無異樣,直到走到通往客廳的走廊才聽見裡邊傳來斷斷續續的悶叫聲。
“再他媽吵,小心勞資弄死你!”
一記響亮的耳光,隨後悶叫聲沒了,取而代之的是嗚嗚的哽咽聲。
關略手指搓了搓,終於走進客廳。
客廳裡一時鴉雀無聲,幾個下手圍在裡面,悶頭誰都不敢說話。
裡頭燈光顯得更亮,眼前場景一目瞭然,霧菲披頭散髮地被人綁在靠椅上,面色蠟白,滿臉橫淚,嘴裡被硬生生塞了一團布條。
地上和沙發上滿是狼藉,摔了一隻琉璃菸缸和桌上裝飾用的花瓶,花瓶裡的花散了一地,莖葉上還沾着血漬,有幾滴就落在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
紅白那麼顯眼,刺得人心裡發慌。
關略不覺捏了捏拳,牙齒齜着牙槽,停在門口止住了腳步。
“怎麼回事?”雅岜聲音也有些抖。
旁邊沒人敢回答,所有人都悶頭杵着地上,室內鴉雀無聲,剛纔電話裡還唱得歡暢的搖滾音樂聲也沒有了,音響被人關掉,偌大的客廳裡透不進一絲陽光,死寂得就像是一個密封之後被人丟棄到深海的匣子。
關略站在門口遲遲得不到回答,目光在室內掃了一圈。
除了霧菲之外沒人敢看他,但每個人額頭都開始滲汗。
大雨將至,風暴之前的平靜,最後關略將目光定在爲首一個高個子身上。
他是跟着沈春光這七八個人裡面的頭兒。
“大山,你來說!”雅岜叫那個高個兒的名字。
被喚作“大山”的那個高個子看上去還算穩當,倒不像旁邊幾個那麼嚇得哆哆嗦嗦,他左右看了看,大夥兒都悶頭盯着地上,這時候誰先站出來誰就先伸頭挨刀子。
罷了。
高個兒也知道這事兒躲不過,索性往前站了一步。
“九哥,事情是這樣的。沈小姐今天早晨去市區一間弄堂四合院裡見人,進去的時候不准我們跟着,大夥兒就在門口把守,沈小姐在裡面大概呆了大半個小時,出來之後就準備回去,可半路突然接到一個電話,前頭司機往這地方開,我們也只能隨着來,來了才知道是來見陶小姐…”
說到這高個兒又睨了眼被綁在那的霧菲。
霧菲淚眼婆娑,吭不了氣兒。
“然後呢?”雅岜繼續追問。
“然後我們就全部跟着進來了,但陶小姐硬要說這麼多人全呆在屋裡不方便,要我們在外面等。當時沈小姐也沒提出異議,我們幾個四處看了看,也沒覺得這屋裡有何異常,所以就出去了,但出去沒多久屋裡就傳來音樂聲和女人的笑聲……”
關略聽到這眉峰不禁往上揚起。
“音樂聲和女人的笑聲?”他將目光又挪到霧菲臉上,霧菲抽抽噠噠的聲音總算停了停,被關略那雙剮人的眼睛嚇的。
“這套別墅當初裝修的時候用的全是隔音玻璃和吸音牆紙,你們站在門外還能聽到裡頭的音樂和笑聲?”
大山不敢接話了。
那只有一種可能,即音樂和笑聲太大,刻意爲之,讓外面的人以爲屋裡一切都相安無事。
關略又搓了搓手指:“繼續!”
“然後我們幾個也沒當一回事,以爲她們在裡面聊得不錯,直到九哥您打電話過來,我們衝進屋裡才發現…人沒了…”
不僅人沒了,霧菲被綁在椅子上,屋裡還一片狼藉,明顯有打鬥過的痕跡。
可是那麼一個大活人不可能無緣無故消失,前後門都有人把守,難道飛天遁地?
“中間沒有人來過?”
“有!”大山臉上已是一副懊惱之情,“說是傢俱店的,過來給陶小姐換一頂櫃子,誰他媽能想到……”
講到這整件事基本已經瞭然了,沈春光應該是被人藏在櫃子裡一同擡了出去。
大山狠狠拍了下自己光禿禿的腦門:“九哥,是我們幾個辦事不利,沒有把沈小姐看好,您就照幫規處置吧,怎麼罰我們都行!”
其餘幾個也異口同聲:“九哥,我們甘願受罰!”
可是人都不見了,罰又有何用?
關略咬着牙根合了閤眼皮,睜開,整個屋裡更加清冷,他將眼光掃到霧菲身上,霧菲巴巴睜着那雙霧濛濛的大眼睛,嗚咽聲又漸漸起來,眼裡全是希冀。
關略便踩着滿地的碎瓷片走到靠椅前面……
靠椅上的霧菲見到他過來興奮地搖頭哼叫,聲音被堵在喉嚨口,剛乾掉一點的眼淚又全部涌出來,那模樣看着真是淒厲又可憐,大概也是被嚇慘了,現在見到關略進來,以爲終於來了救星。
關略卻需要花十二分力氣才能忍住不炸毛。
“雅岜…”他向雅岜又睨了一眼。
雅岜立即會意,過來抽走塞在霧菲嘴裡的布條。
一時氣卻有些喘不過來,咳了好一陣她才找回一點聲音,卻是長長顫顫地一聲啼哭:“九哥…”喊得那叫百轉千回,肝腸寸斷。
關略的表情卻絲毫沒有動,只是稍稍彎下一點腰,黑影蓋下去,擡手一把捏住霧菲的下顎。
霧菲嚇得渾身激靈,拼命擺着身子從牙齒縫裡擠出字來:“九哥…你…幹嘛…”
幹嘛?
旁邊人全都緘默不敢說話。
關略眼底沉着厚厚的殺氣,蹙緊眉頭,終於迸出幾個字:“她人呢?”表情不鹹不淡,可聲音卻寒徹滲骨。
只可惜霧菲這姑娘着實不聰明,她眼裡心裡大概還對這男人抱有幻想,竟然僵硬地梗着頭:“我不知道!”
好一句“我不知道!”
屋裡人都不敢再喘氣了,關略眼底的殺氣像攏不住的霧一樣散開來……
“再問你一遍,知不知道?”捏住她下顎的兩指開始慢慢收緊,霧菲的臉被捏得變形,哭聲漸漸出來,身子在椅子上胡亂扭擺。
旁邊人甚至能聽到骨頭錯位的聲音,大家都捏了一把汗,感覺關略手指再用力一點霧菲的下巴就要被他捏碎了。
“嗯?”他又虛虛地問了一句。
霧菲眼淚撲朔撲朔往下淌,溼了關略一手,卻還是僵着背脊:“我…真的不知道!九哥…你要我說什麼?”
還嘴硬!
關略眼梢眯了眯,鬆開手指。
他對女人也就這點耐心,更何況霧菲根本是自不量力!
“雅岜…”
雅岜立即過來,腰口一摸,一杆槍口就指到了霧菲腦門心。
這是真槍實彈,不是她平日在片場用的那些道具,現在正涼颼颼地頂在她腦仁上。
一時間她終於嗅到了這男人身上的硝火和血腥氣,開始沒頭沒腦地叫,眼淚鼻涕糊得滿臉都是。
“九哥……不要…九哥……九哥……”她搖着頭乞饒,卻偏不肯吐一個字。
關略摸着雅岜的手爬上槍桿,“嘭-”一聲,子彈上膛。
“最後一次機會,她人在哪裡?”聲音淡淡涼涼。
霧菲後腰一軟,一點念想都沒了。
這男人原來真的捨得對自己動槍。
“說!”槍口又被關略扯着往她腦門上頂了頂。
霧菲抖索着肩膀,抽搐了半天最後才鬆嘴:“好,我說…我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