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略拿着手機從浴室出來,唐驚程正站在牀前穿胸衣,身上的睡裙已經被她脫了,背對着關略,反手正在扣胸衣後扣。
陽光鋪撒而來,曲線玲瓏有致。
關略不由輕輕吹一聲口哨。心情莫名覺得奇好。
唐驚程連扣了幾次都扣不上,正煩躁,身後有溫熱的氣息朝自己貼過來……
關略不動聲色地替她將胸衣釦子扣好,伸手從後面攬住她的腰,將唐驚程的半身重量全部貼在自己胸口,他再垂頭輕輕吻了吻她帶着疤痕的右邊肩膀。
這所有的動作都在無聲中進行,晨光中臥室裡的氣氛一片靜逸。
唐驚程沒有動,不捨動,安安靜靜地依偎在這個男人懷裡,這一刻她能夠窺見自己內心的貪慾,對於這個男人,想要長久擁有的貪慾。
“喂!”
“嗯?”
“你什麼時候去雲南?”
“就這幾天吧,你可以先把行李準備好,訂好機票後我告訴你。”
“呸!我有答應一定會跟你去嗎?”
“沒答應,但我知道你肯定拒絕不了。”關略信誓旦旦。
唐驚程皺着眉咕噥了一下。不過偶爾假裝順從他一次也挺好,況且現在氣氛這麼美妙,她實在不忍心破壞掉。
只是該死的手機鈴聲卻不合時宜地響了,這次是唐驚程的電話,唐驚程正打算接,卻被身後的關略一把搶了過來。
“喂,你拿我手機幹什麼?”
他不語,一手拿着她的手機,一手繼續將唐驚程圈在懷裡,目光掃了一眼屏幕上的顯示,等看清來電的姓名時他不由薄脣微揚,臉上一股子邪冷。
接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喂……”關略沉涼的聲音。
蘇訣一下就聽出是誰了,頓了頓:“麻煩叫唐小姐接電話。”
“抱歉,她還在睡,昨晚太累了。”
“……”
“……”唐驚程已經咬牙切齒,想搶電話。可關略狠勁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裡。
“有事嗎?”
蘇訣涼瑟地笑了笑:“沒有,只是想確認一下唐小姐有沒有出來。”
“那就不勞蘇總費心了,沒事就這樣,掛了!”他掛掉手機,唐驚程一拳頭敲在他胸口。
“喂,誰讓你亂接我電話?”
他死皮賴臉:“剛纔你也接了我的,大家就當扯平了!”
“……”
唐驚程將手機扔給她,又藉機掐了一把唐驚程的腰,滿手瑩滑。
他得意,佔了便宜。
氣得唐驚程直髮抖,撿了地上的睡袍就朝他沒頭沒臉地扔過去。
他卻順手接住,還無恥地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上面全是我的體味。”
“……”
簡直無恥之極。
唐驚程瞪他一眼:“滾!”
“好,馬上!”他嘴裡隨性回着。轉身卻毫無預兆地就扯掉了自己圍在腰間的大浴巾。
所有馬賽克的地方毫無遮掩。
唐驚程一口氣沒頂上,眼睛愣圓。
關略睨她一眼,撿了地上的褲子套上,唐驚程還站在原地,目光直愣愣地看着他某處。
關略不緊不慢地繫上褲釦,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她:“拿着!”
“……什麼意思?”以巨休巴。
“把口水擦一下!”
“……”
你大爺!
兩人在家磨蹭到臨近中午纔出門,在小區附近找了間餐廳隨便對付一頓午飯。
關略很忙,吃飯的時候也不斷有電話進來,他會稍避着唐驚程講,唐驚程聽到某些不該聽到的東西她也從來不過問。
這是她的聰明之處,不給他造成困擾,也給自己免了許多麻煩。
飯後關略就要走了,他很忙。能夠陪唐驚程吃頓午飯已經是極限。
“記得收拾行李,訂好機票後我聯繫你。”關略走前交代唐驚程。
唐驚程十分愜足地靠在餐廳的沙發椅上,看着他笑了笑:“好。”
“那我先走了。”
他拿了車鑰匙起身,沒有絲毫膩歪的道別。
唐驚程也沒說“再見”。
她當時坐的位置剛好是餐廳靠窗的地方,稍稍側身就能將門口的大街盡收眼底。
唐驚程也不急着走,從包裡掏出一根菸點上,靜靜地看着窗外所發生的一切。
關略從餐廳出去了,他的車就停在馬路對面的樹蔭下,路上車流如織,他不看紅綠燈,在走走停停的車流裡面穿梭而過,矯健的身體輕輕一躍便輕鬆翻過了路中央的隔離欄。
上車後迅速發動車子離開,很快便消失得不見影。
唐驚程就坐在餐廳的窗邊抽着煙,看着關略在短短一分鐘內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心裡不由想。這種男人就是一匹野狼,來去匆匆,永遠不可能爲誰停留太久。
唐驚程又在餐廳坐了一會兒纔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卻意外接到邱玥儀的電話。
“喂…媽。”
“啓冠的骨灰你去埋了?”
“沒有啊。”唐驚程好奇她怎麼這麼問,只能解釋,“我這幾天有事耽擱了,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墓地的管理員剛纔打電話給我說埋碑的地上好像被人翻過土。”
“不可能吧。”唐驚程沒把這事放心上。
邱玥儀似乎正在忙,也沒細問:“那可能是管理員搞錯了。”
“嗯。”唐驚程吸口氣,沒急着掛電話,手裡的煙快要抽完了,她擡眼看着面前的馬路。
一輛輛車從她面前疾馳而過,頭頂的光線刺眼。
她眯着眼睛,單薄的身子似乎要飛起來。浭噺苐①溡簡看,咟喥溲:爪僟書偓。
“媽…明天有時間嗎?去把啓冠的骨灰埋了吧。”
蘇霑已經醒了,只是還不能下牀。
雖無性命危險,但這次確實結結實實吃了一頓苦頭,被唐驚程刺傷的地方縫了許多針,麻藥過後疼得生不如死。
“爸,這口氣我咽不下去!”蘇霑躺在牀上叫囂。
蘇閎治用柺杖戳着地:“那你還想怎樣?”
“我要找唐驚程算賬,那臭婊子有膽刺我,我也絕對不能讓她好過!”蘇霑情緒激烈,嚎叫的時候不小心又扯到傷口,疼得面部表情更加猙獰。
蘇閎治雖然心裡也不服氣,但拿了關略的玉麒麟他暫時也不能怎樣。
“阿霑,爸知道你吃了苦頭,要對付那臭丫頭也不是難事,可這次是關九站出來要保她,我不能爲這事就跟整個九戎臺反目成仇,畢竟以後的貨還要用到他們,而且這事已經發生了,就算你把那臭丫頭弄死也無事於補,何不賣關九一個人情?……不過這筆賬爸都給你記着呢,我就不信關九會護那臭丫頭一輩子,等他睡膩了自然不會再管她,到時候爸肯定好好給你討個公道!”
老爺子難得細聲細氣地跟蘇霑講話,只是說到底他還是以自己的利益爲先。
蘇霑雖然不夠聰明,但他也不傻。
他被唐驚程刺了兩刀,命根子不保,可能以後終身有隱疾,卻因爲蘇閎治一句單方面的承諾就要嚥下這麼大的委屈,他根本受不了,但有什麼辦法?
翅膀不夠硬,底氣沒蘇訣足,暫時還沒膽子反蘇閎治,躺在牀上疼到冷汗直冒的蘇霑也只能咬碎自己的牙齒帶血往肚子裡吞。
不過這筆賬他是記下來。
唐驚程,有種你別落我手裡,不然我肯定讓你生不如死!
關略要去雲南的消息已經在九戎臺放出去。
範慶巖已經戰戰兢兢提前一週安排好所有接待工作。
關略正在九司令,葉覃去的時候見他正在擺弄一套青花瓷茶具。
葉覃好奇,半開玩笑似湊過去:“九哥,我們店裡打算開始賣茶啊?”
關略不理會,繼續用乾的棉布擦拭剛洗好的小茶杯。
“有事?”
葉覃見他態度冷淡,只能收掉笑容:“就想來問問,怎麼突然要讓我多訂一張去雲南的機票?”
關略眉頭皺了一下:“有問題嗎?”語氣明顯不悅。
葉覃還是忌憚他的,立即站直:“沒…沒什麼問題。”
“那照辦就是!”關略說話間已經開始擦第二隻茶杯。
葉覃見他擦得認真,心裡不免有些難受。
“九哥…”
“還有事?”說這話的時候他依舊沒有擡頭。
葉覃咬了咬脣,搖頭:“沒了。”
“那還不下去?”關略轉身將擦好的另一隻茶杯擺在桌上,陽光照耀下瓷面油光閃亮。
葉覃只能吞住氣,轉身要走,卻又聽到身後的關略喊了一聲:“回來!”
她竊喜,立即跑回來:“九哥,你還有事?”
關略將手裡的棉布扔到桌上,轉身終於看向她,目光冷凝。
“葉覃,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別跟輕瀟走得太近,更別把我的行程隨意透露出去,如果再有下次,幫規處置!”
葉覃身子猛烈晃了晃,想替自己爭辯兩句,可關略已經再度側過身去。
“走吧,機票訂好後告訴我!”
“是!”
她不甘不願地退下,一路都狠狠攪着自己的手指!
當天晚上唐驚程就收到了去雲南的航班信息,沒有隻言片語,短信還是航空公司的訂票點發過來的。
她也沒主動給關略打電話。
這是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膩歪的時候膩到死,平日裡就各過各的,像是完全沒有交集的陌生人。
翌日上午九點,唐驚程和邱玥儀約好在八嶺山墓園見面。
唐驚程天還沒亮就起牀了,六點駕車抵達八嶺山山腳,整座山似乎還在睡夢裡,周圍溼霧環繞。
她坐在車裡抽了一根菸,抱着邱啓冠的骨灰下車,一步步登上去墓園的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