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棘手了,代表顧晨遇上了不太好解決的困難。
一路上段昭安從未問容照會有什麼打算,或是問一句他是不是一道前去宣州。有一些事情,不必開口,心裡就已經有了答案。
既然有了答案,再問不過是給自己添堵。
從京城到宣州是有好幾個小時的飛程,在這其中,顧晨讓段瑞夙出外意外的是她竟然能靜下心一直陪着劉桂秀,對顧大槐的事情是隻字不提。
對劉桂秀來說,最高興的莫過於今天的。
看到突然出現的養女,這個一直表現很堅強的婦女眼眶瞬間通紅,卻還不忘記先安慰顧晨,“回來就好,你能回來看一眼,你爸能安心走了。”
她沒有表現得脆弱到像是隨時倒時,也沒有像是涸轍之鮒只困於被拯救的弱者,在這一刻,顧晨爲這位堅強的女人而喝彩。
當顧晨知道她懷中還有顧大槐留下來的孩子,那雙清冷永寂的黑眸裡盛世華光,宛如極光浮現,灼亮到讓劉桂秀失了神。
“很好。”好半響後,顧晨簡明扼要地說出兩字。
真的很好,顧大槐身已死,已是她的遺憾。而他留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她必傾自己所有,保他一世榮華。
突然地,顧晨笑了,笑如灼灼桃夭,令得世間一切景色都爲之黯然。她一下子明白過來什麼有的人追求富貴,追求權勢,是動力;因爲有動力,鞭策着他們前進。
而她,卻爲顧大槐遺留的血脈而需要替他爭一個一世榮華,這也就是種動力。
劉桂秀低下頭默默地擦了擦眼淚,啞着聲音道:“劉姨想過要陪着你爸去,可捨不得這孩子。他是你爸爸的孩子,也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劉姨捨不得走了。”
“劉姨要走了,你這孩子是真要孤伶伶的一個人,沒個家去的孩子就跟沒有根一樣,走在哪裡都是飄着。劉姨心疼,劉姨想想就心疼吶。”
只是對她真正好的人才會如此心疼,顧晨主動地握住劉桂秀的手,一字一字堅定道:“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顧晨的家。而這個孩子,我以我性命起誓,必保他一世榮華!”
顧晨從來不是一個輕易許下承認的人,一諾重千金怎能輕易許下。
然後一旦許下,她便絕對一諾到底,擲重有聲,有生之年絕不反愧。
“好、好、好……”劉桂秀心裡既是高興,又是傷心,眼淚一下子沒有忍住便流了出來,她緊握住顧晨手,好一會兒才穩住情緒,啞着聲音顫道:“有你這句話,劉姨百年之後也不用擔心你們兩姐弟會被人欺負了。”
劉桂秀是典型的農婦,前一段婚姻就是吃了沒有子嗣的苦,這會兒懷孕私心是希望懷的男孩。一來讓顧家香火有繼,二來有個弟弟幫着,顧晨以後受了委屈家裡也有個男人出面,三來……,女子生來就要比男人命苦,她希望是個男孩,能扛得起責任。
顧晨不敢讓她情緒太過波動,聲色微斂,含着安慰人心的鎮定低聲道:“我回來到了你就安心養好身子,外面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