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自己沒有眼淚再流,而是沒有碰到會讓自己流眼淚的人。
知道錯了,也已經晚了。
失去了來自段昭安身上的溫暖,心口好像都冷了,顧晨擡頭看着峻顏微凝,目如柔水的男人,淡道:“我沒事,只是想明白一些心裡有些難受。現在,我想陪陪他,好好的陪陪他,不想被人打擾。”
“你的傷需要處理,我們不放心離開。”容照的聲音溫和地從頭頂上方傳來,他低了頭,長長的眼睫把眼裡的澀意擋住了少許,關懷道:“你的悲傷需要有人來分擔,太沉重,你沒有辦法承受得起。”
在容照的眼裡,無論顧晨有多厲害她到底是一個女孩子,一個需要男人照顧的女孩子。
搖了搖頭,顧晨微地彎了彎嘴角,露出一記隨時都會淡去的笑,“不,我不需要別人來替我分擔悲傷。”她,需要把失去後的悲傷永遠地記在心裡,因爲,她不想再失去了,不想再有這樣生命難已承受的痛苦出現。
她要永遠地記住珍惜與把握愛她的人。
“我在下面,等你下來。”段昭安俯過身,在她額角邊輕輕地印了淺吻,站起來的他如似巍巍崇山,用他特有的方式守候着自己的愛人。
有時候,一個人的悲傷也是需要空間,顧晨有她的驕傲,她需要在這裡把剛纔涌起來的悲傷慢慢平息下去,再見時,便還是哪個目光清冷,眼底一片輕薄有着無比堅固心牆的顧晨。
容照修眉蹙緊,他並不贊同段昭安的話,“她需要……”
“把傘給她,她現在需要的是一把傘。”段昭安淡淡截住他的話,深邃的雙眼凝看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請一路走好。
兩道同樣如修竹般挺直的身影行走在一階一階的石階上,分明是氣質截然不同的兩人此時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冽,薄脣抿緊,步伐從容地下山而來。
容照沒走多遠不放心地停下來,“她哭了,第一次看到她哭。”
“她明白了一些事情,所以纔會有眼淚。”儘管不知道她到底明白了什麼,但他在看到她眼裡的後悔與痛苦時,心裡頭有那麼一剎那在想,也許悲傷來得適到好處。
沐浴在細雨中的段昭安步伐放慢了少許,而對亦兄弟,也是這情敵的容照,他從來都是保持着不可思議的冷靜。
他這樣的男人不僅僅是天生有領袖風範,更多的是人格上的魅力,才換來一羣兄弟的追隨。哪怕是喜歡顧晨的容照,也不會只因爲喜歡顧晨便與他作對。
“我們需要給她足夠的空間,讓她自己走出來。誰也幫不了她,只有她自己才能幫到自己。”他不輕不慢地說着,清冽地聲音含了秋雨的冷,有些淡淡地寒斂在了其中。
山與雨成了兩道優雅背景的幕布,並肩而走的兩人保持着一致的速度,甚至是連步伐邁出的大小都是出奇地相同。
這就是默契,從槍林彈雨裡走出來的生死默契,已經與骨血溶在了一起,而不會輕易把他們之間的鈕帶扯斷。
十二點後還有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