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章 陰狠毒辣的瑤族公主
原本這偏殿夏日裡就比較清涼,是個避暑的好地方;可如今殿內的氣氛很是壓抑,空氣就變得稀薄,讓人呼吸困難,周身也覺得一陣刺骨森冷的寒氣襲來。
就連靜怡郡主等人都屏住了呼吸,根本不敢出一點聲。
如今趙太后和納蘭澈都處於盛怒之中,稍微說錯一句話就會火上澆油。
納蘭澈靜靜凝視着雙目緊閉,已經陷入昏迷的慕容玉姌,一句話也沒有說。
可他越是這樣平靜,即將到來的暴風雨就更加致命。而納蘭汐性子原本就急躁,一聽聞慕容玉姌是被那華貴妃身上的香味所害之時,立即起身朝着殿外跑去。
夜寒月和蕭靖瑄懷着焦急的心情一直等在殿門口,乍然見納蘭汐怒氣衝衝的從偏殿裡衝了出來,夜寒月立即上前攔住她。“汐兒,你要做什麼?”
“你放開我……我要狠狠的去教訓那個賤人一頓。”納蘭汐努力掙開了夜寒月的手,朝着那顆大樹下乘涼的華貴妃跑了過去
。
夜寒月急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低聲喊道:“你冷靜點,萬事有皇上做主,你這麼衝動只會壞事。”
納蘭汐惡狠狠的掃了華貴妃一眼,見她悠然的品茶,很是愜意的姿態,心中那股怒火越燒越旺。“你要我怎麼冷靜?嫂嫂如今中毒昏迷,腹中的小侄子也保不住了,你還讓我冷靜?夜寒月……你怎麼這麼冷血啊?那腹中也是你的小侄子啊。”
夜寒月扳過她的臉,看着納蘭汐那雙噴着怒火的雙目,說道:“我知道玉姌腹中的孩子也是我小侄子。我現在不比你好受,可現在不是出氣的時候。等這事情查清楚了,我隨便你怎麼出氣。先冷靜下來……我答應你,等查出這真兇,我定然將她送到你的面前,讓你千刀萬剮,隨你高興。”女眷們原本就心懷忐忑,每個人都繃緊了神經,暗中祈禱這宸王妃千萬別出什麼事情纔好。
即便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也希望自己別被牽扯到這件事情當中來。
如今,乍然瞧見納蘭汐風風火火的從偏殿裡衝了出來,那雙圓圓的大眼睛現在噴着憤怒的火焰,情緒看起來很是激動。
衆人便知道,恐怕宸王妃真的是出了事了。
在場的女眷們紛紛縮着脖子,她們都知道這個朝陽公主從前就是個性子火爆的小霸王,如今她的嫂嫂出了事情,恐怕大家都要遭殃了。
姚思婷躲在人羣之後,眼中閃爍着陰狠毒辣的光芒;她的眉眼間隱隱透着一絲幸災樂禍,嘴角的弧度更是與她清秀靚麗的容貌嚴重不符。
她表面是個溫柔善良,端莊體貼的小姐;可內心卻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毒辣陰狠;果真就是面若桃花,心如蛇蠍。就在衆人內心惶恐不安之時,納蘭澈卻是面無表情的從偏殿出來,一雙深邃幽深的眸子陰鷙可怖,氣氛更是再次緊張。
蕭靖瑄立刻上前詢問一臉清冷如霜的納蘭澈,神情間滿含擔憂。“墨卿,玉姌怎麼樣了?孩子有沒有事情?”
納蘭澈眸光掃了掃臺下站着的衆多女眷,最後目光停留在華貴妃身上,雖然只多停頓了一秒,卻也讓華貴妃的背脊一身發涼。
待華貴妃轉過身子望過來的時候,納蘭澈的目光已經移開,只是望着那空中依舊飛舞盤旋的蝴蝶,冷聲說道:“派人去瑤山。”
蕭靖瑄和夜寒月聞言,面面相覷。“瑤山?”
“瑤山之頂,有一種叫雪淚花的東西。查清楚,這些年來都有誰去那瑤山之巔。”納蘭澈現在看似面色平靜,可那雙眼睛已經漸漸變得猩紅狠厲,像是來自地獄的鬼魅令人心顫膽寒。
而在東暖殿的女眷們見宸王殿下此番殺氣騰昇的模樣,更是嚇的連忙縮着脖子,大氣不敢喘一下,身子就像繃緊的弦一般。
來之前,她們是懷着無比期待的心情,做着飛上枝頭的美夢。
可誰知道,如今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讓人很是惶恐不安,心驚膽戰,卻是恨不得今日沒有來這宮中才好。
姚思婷見納蘭澈一身戾氣也是嚇的心中一跳;原本納蘭澈整個人就好似一塊森冷的寒冰,如今再見他眸如厲鬼索命一般滿含殺氣,不由自主的將頭埋低,避開他的目光。隨後她又想着這件事情她與表姑母做的極爲保密,根本不可能會有人查到她們的頭上,絕對是萬無一失的;如此,姚思婷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她悄悄將目光轉向那偏殿的雕花紗窗,想着裡面的慕容玉姌如今昏迷不醒,能不能醒過來還是一回事,心情大好,暗自欣喜。
反正慕容玉姌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到時候那宸王妃的位置……還不是非她莫屬?
而偏殿裡,因是尤道子要爲慕容玉姌施針逼毒,一干人等全部退了出去,只留下清霜清雪兩人忙着打水倒水,替慕容玉姌擦臉上的汗珠
。
趙太后出了偏殿之後,立刻命人將華貴妃帶到自己的面前來;這一舉動鬧的人心惶惶不安。
而華貴妃原本還在祈禱慕容玉姌的孩子最好保不住的時候,誰曾想到趙太后竟然命人將自己押到她的面前,頓時氣惱不已,氣的花容失色。“母后,你這麼做是什麼意思?”
趙太后冷言看着她,顫抖着手指指着她鼻子,厲聲喊道:“什麼意思?難道你心裡不清楚嗎?”
華貴妃心中隱約升起一股不安來,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一臉無辜。
“母后,我清楚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我?”
趙太后狠狠地甩了甩寬大的衣袖,指着華貴妃在鼻子罵道:“哼。你真是好大的本事,竟然連那瑤山之巔的雪淚花都能尋來,實在讓哀家佩服的很。”
華貴妃聞言,卻是不顧形象的爭辯道:“什麼瑤山之巔,什麼雪淚花……臣妾真的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而納蘭恆此時也趕來了東暖殿,鐵青着一張臉,氣氛更是緊張到極點,衆人紛紛伏地而跪,大氣不敢喘,呼吸困難。
“母后,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玉姌現在到底如何?”納蘭恆說着,一臉焦急的看了看偏殿緊閉的門。
趙太后嘴角狠厲冷笑一聲,目光始終無法從華貴妃那張精緻卻變得有些扭曲的臉上移開,“怎麼回事?還不是這麼惡毒的賤人,竟然敢對玉姌下毒。”
華貴妃下一秒就伏地大喊,全然是沒有一點剛剛那怡然自得的模樣。“冤枉啊……太后,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皇上您一定要爲臣妾做主啊……臣妾真的沒有下毒啊……”
趙太后見華貴妃到這個時候還在狡辯,體內翻騰的怒火讓她的臉此刻便的扭曲可怕,“沒有下毒?先前你不是還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的香料可以招引蝴蝶嗎?現在竟然還狡辯自己是冤枉的,你當哀家是老糊塗了嗎?”
納蘭恆聽的雲裡霧裡,只知道慕容玉姌現在中毒昏迷,卻是不知道如何中毒的。便問着納蘭澈:“澈兒……此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納蘭澈只是冷眼看着華貴妃,不發一言;只是那眼中的殺氣陰鷙讓人不寒而慄。
趙太后現在情緒很是激動,顫抖着雙脣,指着華貴妃厲聲說道:“這個毒婦,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了那瑤山之巔的雪淚花。這雪淚花本身是沒有毒性的,但是卻是那安胎藥的剋星。但凡是在服用安胎藥的孕婦聞到這香味,便會中毒昏迷。這個陰險毒辣的賤人,此前怎麼不見她使用這種香料,偏偏今日使用……她心中在想什麼,哀家怎麼可能不知道?”
聞言,納蘭恆面色大變,勃然大怒,立即上前揮起手便朝着華貴妃那張精緻美麗的臉龐上打了過去。口中怒喊道:“當真是你做的?”
華貴妃被納蘭恆打的火冒金星,白皙的臉龐片刻之後就浮現出幾根手指印,可想而知納蘭恆這一巴掌是用力幾分力氣的。
淚水在華貴妃的眼眶中不停的打轉,她捂住自己紅腫的臉頰,搖首抱着納蘭恆的雙腿,喊道:“皇上,真的不是臣妾做的……”
納蘭恆厭惡的將華貴妃一腳踢開,“朕從前還以爲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可你竟然做出這種事情,簡直是個毒婦。”
華貴妃原本就跪在地上,被納蘭恆這麼一踢,瞬間跌坐在了地上;眼中的淚水不斷砸在地上。
納蘭恆如今如同一頭暴怒的野獸一般惡狠狠的盯着自己,華貴妃原本還想開口求饒辯解,卻也被他的樣子生生嚇住了
。
她與納蘭恆十三年的夫妻,從未見納蘭恆對自己這般兇狠過,一瞬間竟然是呆愣住了。
從前在南詔國都是她對他發脾氣,而他一向都是順着自己的脾氣,從未反抗過。
雲皇后見華貴妃被納蘭恆踹翻在地,立即上前將華貴妃扶了起來。
趙太后瞬間怒喊一聲。“你去扶她做什麼?”雲皇后被趙太后的聲音嚇的一頓,她面上的表情看起來是那麼的溫柔善良大度。她一直不忘塑造自己雍容大度的形象。“母后,終究……她是南詔國的公主。”
華貴妃聞言,有些呆滯的神情瞬間恢復。
對,她是南詔國的嫡公主,從小便是整個東盛國的金枝玉葉,所有的人都不敢對自己言辭厲聲。
可納蘭恆他現在……竟然敢動手打自己。
華貴妃心中突然想着如果不是自己,納蘭恆怕是早就暴屍荒野了,哪裡還能站在這裡打罵自己?頓時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怒。
華貴妃冷笑一聲,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子,嘴角揚起一抹冷笑。“納蘭恆,我說了這下毒的人不是我就不是我,你爲什麼不聽我的解釋?哼……好了,如今你當了東盛國的皇帝,就可以對我侮辱打罵了,你可曾忘記了到底是誰將奄奄一息的你從那湖中救了起來的?這些你是不是都忘記了?”
說道後來,華貴妃幾乎是歇斯底里的嘶喊,根本顧不得自己的身份是東盛國的一品貴妃,形象全無。
納蘭恆聞言,心中的怒氣果然平息了一些。
想着當年如果不是華貴妃,自己真的恐怕早就死了,哪裡還機會登上皇位?
趙太后也是聽納蘭恆說起過這些年的過往,也知道華貴妃曾經救了納蘭恆的一條性命。如今,華貴妃當着衆多女眷的面提起這件事情,無非就是想想要保全自己的性命罷了。
的確,她是當今皇上的救命恩人,即便她真的殘害了宸王妃及其腹中的孩子,她們也不能立即處死她。不然到時候被天下人知道了,必定是要說皇家無情,連救命恩人就敢殺的;這樣一來,那些爲東盛鞠躬盡瘁的將士們也會寒心的。
趙太后一想起華貴妃竟然利用自己是皇帝救命恩人的身份,爲所欲爲,更是惱怒。心中只罵道;毒婦……簡直是毒婦啊。
雲皇后看出了納蘭恆和趙太后的遲疑,心思一動,連忙上前勸說道:“妹妹,即便你當初真的救了皇上的性命,可你也不該殘害皇上的嫡長孫啊?你可知道,母后早就盼着抱曾孫的。”
華貴妃聞言,一雙噴着怒火的眸子惡狠狠的看着雲皇后,說道:“我說了下毒的不是我。”
“可那神醫尤道子已經說了,讓宸王妃中毒昏迷的,就是你那身上的香料味道。”雲皇后的聲音很是細軟,就好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
而華貴妃聽了雲皇后的話,這才恍然大悟,終於知道爲什麼太后要一直拿自己來問話了。
原來,全部都是這引來蝴蝶的香味搞的鬼。
可是……她先前根本不清楚自己身上的香味會引來蝴蝶啊,她先前還很是奇怪呢。
但是後來她爲了能夠重新獲寵,當着衆多命婦閨秀的面還曾得意的很,如今到了關鍵時刻,她簡直是百口莫辯了。“我……”
見華貴妃根本沒有再爭辯的底氣和理由,雲皇后緩緩說道:“你身上的香料味道大家都是聞到了的,如今這些蝴蝶還在圍着你轉,你又何必抵死不認呢?你這樣不是讓皇上和母后更加爲難嗎?”
“…我根本不知道什麼雪淚花,也不知道什麼瑤山之巔……我更不曾去過去那瑤山之巔啊,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我的
。一定是的……皇上,你一定要爲臣妾查明真相啊。”對了。一定是有人在自己的身上動了手腳,這一切都是有人在陷害她而設下的圈套。
抓住了自己的虛榮心理,抓住了自己想要重新獲寵的心理……好陰狠計謀,還深沉的心思。
到底是誰要這麼害自己,害宸王妃?
雲皇后卻是慢條斯理的說道:“皇上,既然貴妃妹妹口口聲聲說這件事情不是她所爲,臣妾覺得爲了查明真相,也爲了還貴妃妹妹一個清白,不如……搜宮吧。”
納蘭恆挑眉。“搜宮?”
“對。臣妾覺得,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要放過一個。這背後下毒之人實在惡毒,這種人絕對不能留在宮中再禍害皇上的子孫,所以臣妾請求搜宮。”反正搜不搜,華貴妃今日必須死。既然她到現在還在狡辯,皇上和太后也對她動了惻隱之心,那就搜宮好了,反正她都已經安排好了,不怕搜不出來。
而趙太后卻是很贊同雲皇后的話,當下便說道:“皇后說的對。既然華貴妃口口聲聲說自己沒有下過毒,也不知道那雪淚花……那哀家就給她一個幾乎。搜宮。藍雲姑姑,你立刻帶人回皇宮,將所有後妃宮殿全部給哀家好好搜一遍,一處也不能落下。”
藍雲姑姑立即領命去了。“奴婢遵命。”
過了一個多時辰後,藍雲姑姑帶着搜宮的一干太監宮女們回來覆命了。
只見她手中拿着一個精緻無比的手首飾盒子,那上面還鑲切了珍貴的寶石,在陽光下閃着燦燦的光芒。
“太后娘娘,奴婢從長樂宮搜出了這個東西。奴婢也不知道這不是華貴妃使用的香料,不過卻覺得味道有些熟悉便帶來了。”藍與姑姑說着,便將這香料盒子遞給了太后。
趙太后從藍雲姑姑手中接過那精緻的首飾盒,隨即打開聞了聞,果然這味道與華貴妃身上的味道很是相似,但是她不是這方面的行家,便也只能等尤道子出來才能決斷。
可是還未等尤道子爲慕容玉姌施針結束,那一羣原本在華貴妃身邊打轉的蝴蝶幾乎蜂擁而至,全部朝着那精緻的首飾盒飛了過來。
這樣一來,不需要尤道子出來認真辯聞,衆人便可斷定那從長樂宮搜出來的香料盒子就是華貴妃的。
華貴妃見此情景,完全嚇傻了。
她呆若木雞的盯着那羣五顏六色的蝴蝶飛到趙太后那邊,只因爲趙太后手中拿着的那個香料盒子。
趙太后狠狠咬牙,將那香料盒猛地朝着華貴妃的面前扔了過去。
那盒子不偏不倚,正巧砸在了華貴妃的頭上;後又掉在地上,種種一摔,裡面的香料也撒了些出來。而她原本挽好的髮髻變得異常鬆散,而她頭上戴的珠翠步搖也是歪七扭八的,可見趙太后剛剛那一扔是用了全力的。
“你這個毒婦,你還什麼話說?”趙太后幾乎氣的背過氣去,若不是榮昌長公主和靜怡郡主一直幫她順氣,恐怕趙太后也會氣暈過去。
華貴妃顫抖着雙手從地上撿起那香料盒,不可置信的望着那些聞香飛過來的蝴蝶。
這的確是她的香料盒,可是……這裡面的香料絕對被人動了手腳,她先前用的香料根本是不能招引蝴蝶的,怎麼今日就……
“太后娘娘,臣妾是被人栽贓陷害的
。一定是有人想要除掉臣妾啊……臣妾根本沒有理由去害宸王妃和她腹中的孩兒啊。”華貴妃終於感受到了一陣恐怖的氣息,她淚眼模糊的望着一臉鐵青的納蘭恆,哭的撕心裂肺。
她頭一次覺得死亡距離自己這麼近,頭一次覺得恐懼。
越是如此,她就要告誡自己不能慌亂,一定要冷靜下來,不然自己的性命可就不保了。
縱使華貴妃腦子再笨,到了此刻她也知道自己是被人陷害了。
一定是陰謀,絕對是陰謀,這人一來想要除掉宸王妃肚子裡的孩子,二來是要藉此來除掉自己,讓自己替她背黑鍋。
此人真是心思歹毒,陰狠毒辣。
可是,到底是誰要害自己,要害宸王妃和她的孩子……到底是誰。
她原本還懷疑是皇后想要除掉自己,可是皇后即便想要除掉自己,卻也不可能對自己的親孫子下手啊。
那麼這宮中到底還有誰會有理由這麼做?
而云皇后絕對不會給華貴妃喘息的機會,心中是冷笑連連,面上卻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我知道你這麼做也是在爲宗泫和宗沅在做打算,可是澈兒都說了不會當太子的,這東盛的太子還不就在宗泫和宗沅兩兄弟之間選一個嗎?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呢?竟然做出這種殘害皇室子孫的事情出來,你可知道……這在東盛國,是要處以極刑的。你太糊塗了……”
趙太后聞言,一副恨不得將華貴妃千刀萬剮的模樣,幾乎是嘶聲怒吼道:“先將這毒婦給哀家拖去冷宮,哀家再也不想再見到她。”
華貴妃知道自己完了,連忙爬到趙太后的面前,抱着她的雙腿聲淚俱下的嘶喊道:“太后……臣妾真的是冤枉的啊……你千萬不要殺錯好人,讓那設計之人逍遙法外啊……太后。”
就在華貴妃快要被拖出東暖殿的時候,納蘭澈終於開口了。“皇祖母,此事……可否交給孫兒來處理?”
雲皇后有些急了,這件事情眼看就要塵埃落定,她這個兒子突然跳出來是要做什麼。“澈兒……”
納蘭澈並沒有理會雲皇后,而是對着趙太后說道:“此事關係姌姌和那不幸的孩子,最有權處置的就是我。這件事情,我必須要調查清楚。給姌姌和未出世的孩子一個交代。”
姚思婷在人羣中與雲皇后互遞了個眼色,兩人根本沒有想到在這最關鍵的時候,納蘭澈竟然出面插手了。
她們雖然不知道納蘭澈手段如何,卻也依稀升起一絲很不好的預感。
雲皇后極力的將自己內心的憤怒壓制住,沒有露出絲毫的破綻。
而趙太后卻覺得納蘭澈說的很有道理,想着自己的孫子年少時候就不是一個平凡之人,便也點頭答應。“如此……就交給你吧。”
華貴妃見終於有人肯站出來將事情調查清楚,眼淚也慢慢止住了,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希望出來。
她現在什麼都不求,只求納蘭澈能夠將這背後陷害自己的人給查出來。
“你別高興的太早,你最好祈禱玉姌那丫頭沒事,若她也出個什麼三長兩短,哀家必須讓你抵命。”說着,趙太后已經實在吃撐不住自己的身子,面色也漸漸蒼白起來,呼吸越來越是不順。
想來也是,在自己兒子和女兒壽辰這日,竟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而且還是謀害皇嗣這等大大的罪名,她能不生氣嗎?
幸好近來自己有在悉心調養身子,不然今日這事情恐怕自己真的難以經受這個打擊
。
而趙太后不知道的是,有人偏偏就是選在今天想要狠狠的打擊一下自己,即便自己現在死不了,恐怕也只能臥病在牀調理休養了。
好好的一場生辰宴因爲慕容玉姌突然中毒的事情而搞砸了,雖然生辰宴照舊開席,可衆人剛剛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宮廷大事,哪裡還有心思吃什麼東西?
而那原本安排好的歌舞也因爲慕容玉姌腹中的孩子沒有保住而取消。
待午宴結束之後,朝臣公子,女眷千金們幾乎是逃似得坐船離開了太湖島,出宮回家去了。
而慕容玉姌在尤道子施針之後的第二天才悠悠醒來。
這一天一夜,納蘭澈一直徹夜未眠的守在牀前,悉心照料着她。
如今見她雖然醒了過來,可依舊面色憔悴,蒼白如紙,原本那粉嫩紅潤的臉頰沒有一絲的血色;納蘭澈內心更是自責不已,恨自己沒有好好照顧她。
半響之後,納蘭澈幾乎是有些哽咽的問道:“姌姌,你如今感覺如何?”
慕容玉姌如今嘴脣毫無血色,很是虛弱。剛剛小產又中了毒,身子一下子當然是受不住的。
見納蘭澈眼角隱隱含淚,眼眶有些泛紅,連那鬍鬚也未處理,知道他定然是擔心壞了,便勉強扯出了一絲笑顏。“我沒事。”
“你沒事就好。只要你沒事就好。”說着,納蘭澈終於還是忍不住,一滴眼淚砸在慕容玉姌的手背上。
太知道在慕容玉姌醒來之前,他心裡到底是有多恐懼,他害怕她再也醒不過來了,害怕她從此從他的世界裡徹底消失……
他從未這麼害怕失去過……從未如此。
慕容玉姌到如今還不知道自己腹中的孩子已經不在了,擡手去擦納蘭澈眼角的淚珠。“你哭什麼……男兒有淚不輕彈。”
納蘭澈凝視着虛弱無力的慕容玉姌,想着昨天早晨還好端端的,如今她卻虛弱無力的躺在牀上,滿臉憔悴,讓他心痛不已。“對不起……我食言了,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和孩子……”
見納蘭澈說到孩子的時候,神情閃爍,欲言又止,慕容玉姌心中升起一股很不祥的預感。
她幾乎的下意識的將手放到自己的腹部,口中呢喃着問道:“孩子……孩子怎麼樣了……孩子沒事吧?”
納蘭澈此刻根本不敢看慕容玉姌的眼睛,他只得強行轉移慕容玉姌的注意力。
他從一旁的桌上端起清霜剛剛送進來的湯藥,對慕容玉姌勉強扯出一抹笑顏來,“來,先把藥喝了。”
慕容玉姌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盯着納蘭澈的雙眼,伸手搖晃着納蘭澈的手臂。
納蘭澈手中端的湯藥因爲她的動作而蕩了出來,打溼了牀沿和被子,慕容玉姌卻渾然不知。口中只是問道:“不。阿澈,你告訴我……孩子到底怎麼了……”
納蘭澈見慕容玉姌這副樣子,心有多疼,對那下毒謀害慕容玉姌的人就有多恨。
恨不得將那人碎屍萬段,千刀萬剮,卻還是無法平息自己內心的憤怒。
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再次刺激慕容玉姌,卻也知道她一向心思聰穎,即便是自己刻意隱瞞孩子已經不在的事情,恐怕也是瞞不住的
。
納蘭澈鼓足了勇氣,咬了咬牙,終究還是委婉的告訴了慕容玉姌孩子已經不在了。“姌姌,我們還年輕……”
聞言,慕容玉姌猶如五雷轟頂一般,身子好像被什麼抽走了渾身的血液一般猛然癱軟,雙目死死的盯着幔帳,不發一言。
而她的眼角不一會兒便滾出了淚珠,猶如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刃一般,狠狠的剜着納蘭澈的心。
納蘭澈見她這副模樣,心如刀絞般難受不已,幾乎快要呼吸不過來一般。
他將慕容玉姌猛然抱緊自己的懷裡,將頭埋在她的頸間,無聲的流着淚;心中卻在暗暗發誓,一定要將背後下毒的人揪出來,讓他受盡時間所有殘酷的刑罰,他要讓他生不如死。
……
景陽宮的昭陽殿內,雲皇后雲麗華正慵懶的倚靠在涼亭中的藤椅上閉幕養神。
她的後面兩個宮女爲她輕輕打扇,涼亭四周種植着許多名貴的花草,偶爾一陣清風將那清香吹來,讓人心情愉悅。
前面兩個宮女跪地爲她捶打着的小腿,另一個宮女則是按摩着她的酸脹的肩膀。
那張白玉石桌,上面擺放着她愛吃的糕點和水果,雲麗華如今的日子過的是相當的舒心愉悅。
“娘娘,思婷小姐來了。”一個宮女過來稟報。
雲麗華慢悠悠的睜開雙目,那張塗着鮮紅色的雙脣漫不經心的吐出幾個字來。“讓她進來。”
“參見皇后娘娘。”雖然雲皇后是她的表姑母,可姚思婷知道這個表姑母其實並沒有表面上對自己那麼好。
禮數,還是不能廢的。
雲麗華見她還算知禮的樣子,淡淡擡起眼皮子,眉眼輕輕一皺,淡然道:“行了,別行這些虛禮。坐吧。”
姚思婷自一旁的石凳上優雅的坐下,乖巧的說道:“謝姑母。”
雲麗華用眼神屏退了伺候在涼亭中的宮女,後才問着神情有些焦急和不安的姚思婷,“這麼急着進宮,可是因爲昨天的事情?”
姚思婷絞着手中的帕子,說道:“姑母,我怕……我怕表哥會查到咱們的頭上來。”
聞言,雲麗華很是不滿的蹙起眉頭,一雙鳳目凌厲的盯着姚思婷看了半響,後才說道:“什麼咱們?”
姚思婷見雲麗華看向自己的眼神好似一把鋒利無比的刀刃,那光芒似要穿透自己的身體一般可怕,當即跪在地上,顫聲道:“姑母恕罪。一切……一切都是思婷的主意,與姑母無關。”
她就知道她這個表姑母是不是個善茬,此事若是納蘭澈沒有查到她們這邊倒還好說,若是查到她這邊來……到時候自己還不得給雲麗華頂罪?
難怪她還閒情逸致在這裡乘涼,自己卻是昨晚一夜翻來覆去的睡不着。
說白了,自己不過是她的一枚棋子,根本無甚重要。可她現在還有什麼辦法?
她想要嫁給納蘭澈是事實,想要害慕容玉姌腹中的孩子也是事實。
雖然這一切都不是自己安排的,可到時候事發……這些事情都會變成是她做的。
到那個時候,她必死無疑。她現在只要一想起納蘭澈眼中的寒光就不寒而慄,根本無法靜下心來
。
雲麗華見她還算聰明,便揚起一抹陰冷的笑顏,說道:“本宮都沒有怕,你怕什麼?此事做的極其隱秘,他哪有那麼容易查到你的頭上?”
“可是姑母,婷兒現在實在……實在有些害怕表哥。”只要一想起納蘭澈的眼神,她就心驚肉跳,惶惶不安。
聞言,雲麗華很是不滿的瞥了姚思婷一眼,冷聲說道:“真是個沒用的,就這麼一點小事就將你嚇成這樣。就你這副樣子以後還想當皇后?”
姚思婷被雲麗華說的滿口無言,想想也是。
自古以來,能夠登上那中宮之位的女人,哪一個手裡不是沾滿了鮮血呢?
想要成大事者,必須不拘小節。
更何況,那個慕容玉姌肚子裡的孩子本來就不應該存在,早晚她都是要弄死的,她怎麼可能讓她和澈表哥的孩子出生呢?
只有她,只有她與納蘭澈的孩子,纔有資格來到這個世界上,這樣才能完成他們的大業。
“澈兒已經派人去那瑤山了,你立刻出宮給你的哥哥傳信,讓他做好準備,千萬不要出什麼紕漏。”
“是。婷兒這就出宮去通知哥哥。”說着,姚思婷立即風風火火準備出宮。
還未踏出宮門,雲麗華的清冷的聲音猛然在她背後響起。“你這風風火火的樣子,是不是深怕別人注意不到你?”
“侄女知錯了。”姚思婷回身,垂首認錯。後才轉身出了景陽宮。
雲麗華看着姚思婷消失的背影,很是不悅的皺起眉頭,很是不悅的說道:“這個姚思婷平日裡看起來倒還沉得住氣,怎麼現在行事毛毛躁躁的。若是再這樣下去,遲早壞事。”
見雲麗華儼然要動怒,紅袖當下勸說道:“娘娘息怒,想必是思婷姑娘的確是被王爺給嚇到了。奴婢昨日瞧王爺的樣子,也的確是有些滲人。”
雲麗華現在想起自己兒子當時的眼神,也是覺得背脊猛然一陣發涼。
回想起從前的納蘭澈,與昨日的納蘭澈簡直是判若兩人。
而且,她離開了這十幾年,母子情分也生疏了不少。無聲的嘆了口氣,雲麗華呢喃道:“本宮也知道,他不再是從前那個活潑開朗的皇太孫了。”
而紅袖卻總覺得納蘭澈現在給她一種很神秘的感覺,說不清楚他背後是不是有什麼別的勢力。“奴婢只怕……此事真的會被王爺查出來。”
聞言,雲麗華不以爲然的挑了挑眉,說道:“你怕什麼?那雪淚花乃是我瑤族聖物,旁人根本是不會知曉的。且那瑤山之巔你以爲常人上的去嗎?即便是上去了也是有去無回。再者說了。本宮手中這顆雪淚花可是當年瑤族覆滅的時候,父皇親自交給我的,已經有幾十年了。即便他真有那麼本事查到本宮的父皇頭上,本宮卻不相信他能將本宮的真實身份查出來。”
“公主說的是。距離瑤族覆滅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了,即便王爺有通天的本事,想必也不可能查到您的真實身份的。”紅袖口中雖是這麼說,心中卻覺得雲麗華爲了復仇,爲了所謂的復國,簡直是到了極盡瘋狂的地步。
她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爲了除掉華貴妃,爲了能夠讓流着瑤族貴族血統的姚思婷嫁給納蘭澈,竟然連自己的親孫子也下的去手,心腸真的不是一般的歹毒。
她其實真的不明白,即便慕容玉姌生下了孩子又如何?即便那孩子不是純真的瑤族血統又如何?那始終是她的親孫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