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喬一陣疑惑，可還是很快接起，蔡子昂那特有的清潤聲音立刻響起，只是語氣裡帶了一點遲疑：“喬喬，你現在方便接電話嗎，我想跟你聊聊年年的事情，雖然他只是你……表弟，不過我想你應該會想知道。”
蔡子昂一開場就是這樣鄭重其事的話，顧喬着實嚇了一跳。
她連忙握緊手機，問道：“年年怎麼啦，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頓了頓，她纔想起最近有十多天沒有和兒子通過電話，趕忙補充道：“我最近一直出差在外，忘了跟他聯繫，他還好嗎？”
“喬喬，你先別緊張，他很好，沒出什麼事。”
感覺顧喬全身的神經都繃緊，對年年上次失蹤一個晚上的事情有所耳聞，蔡子昂連忙安撫她。
而後，他才平靜着聲音，說道：“最近，年年找我玩的時候，情緒好像低落了很多，跟他說話也不愛搭理人，跟其他小朋友也玩不起來，我給他買東西，他也沒有以前的興奮勁，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一樣？蹂”
“怎麼會這樣？”
聞言，顧喬更加緊張。
兒子的性格雖然比其他同齡小朋友要沉靜，但說到底，不過是個五歲的小毛孩，愛玩愛鬧是他的天性，只是，他挑得都是他自己認可的熟人。如今，他連和他喜歡的蔡子昂都玩不起來，她不敢想象兒子遇到了什麼。
“發現不對之後，我也旁敲側擊過。可他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什麼現在繼父虐待小朋友的例子多不多，被虐待了要怎麼辦，被虐待的時候，怎麼讓媽媽站在自己這邊。”
這次，蔡子昂沒有安慰顧喬，只是想了想，便困惑地說開去。
“……”
顧喬瞬間一陣沉默。
腦海裡閃過一陣疑惑，顧喬頓了頓，不過還是由衷地感激：“班長，謝謝你，如果你不說，我可能永遠不知道孩子心裡在想這些，年年這個孩子，有時候心眼比較多，難爲你不厭其煩陪了他那麼久。”
“你這話太客氣了，怎麼會爲難，跟他在一起，我一點都不爲難，還非常開心。”
蔡子昂立刻笑着糾正。
而後，他想了想，沉下聲音，意有所指道：“喬喬，男孩子還是要儘可能和他爸爸在一起。父子的磁場相近，兩人能產生很多有意思的共鳴，而且，有他爸爸的陪伴，孩子的膽子也會大一點，人格也會更加豐滿一點。”
“班長，我明白，謝謝關心。”顧喬再次感激地回道。
顧喬知道，蔡子昂關心她和念念，纔會冒着得罪她的風險說遲來，但他們的事情又哪有這麼簡單。
想了想，顧喬便轉了話題：“你最近怎麼樣，還好嗎？”
見顧喬不願意在這個話題上多少，知道她自有苦衷，蔡子昂也不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結：“還好，就是有點忙，最近連續做了幾個大手術，整個人有些不在狀態……”
說到這，他似想到了什麼，語氣一頓。
再開口，話中已帶了掩不住的矛盾：“喬喬，陳靜最近有沒有來找過你，她……還好嗎？”
不意外蔡子昂會提起她，顧喬想了想，便如常回答：“她確實來找過我幾次，她……還好，看上不錯。”
“那就好……這樣，我也算放心了。”
蔡子昂的回答帶着無限的惆悵，像是說給顧喬聽，更像是說服自己。
……
掛掉蔡子昂的電話，顧喬稍微消化了一下蔡子昂和陳靜的事情，對蔡子昂到如今還念念不忘不由得一陣唏噓。
而後，她便轉而思考起年年最近的表現。
兒子能有這樣的反應，顧喬不用想就知道是來自慕琛。
但她上次已經好好安慰了兒子一番，他也答應下來，兒子不像是個反覆無常的人。
想到這，顧喬翻開手機通訊錄，決定先給兒子打通電話，瞭解一下情況再做打算。
可是她按了一圈，卻沒有找到兒子的電話。
心頭升起一陣疑惑，顧喬又把通訊錄仔仔細細翻了一遍，可仍然沒找到。
心頭疑惑更重，顧喬下意識翻開一個app。
當看到自己兒子的手機號碼正在攔截之列，顧喬怔了怔，當即明白了所有。
難怪兒子如此不安，原來這幾天根本沒辦法打她的電話，讓他產生了冷落他的衝動。
兒子又是個特別倔的性格，如果他打不通，就擰着勁也不願意用其他人的電話打，但心裡又憋得慌，只能找蔡子昂發泄。
而有機會碰她的手機，並且能做出這種事情只有慕琛。
與一個小孩子較勁，慕大總裁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想到這，顧喬不由得無語一陣，而後立刻將兒子的電話移回來，撥了過去。
顧小年立刻接起，聲音裡卻帶着無盡的委屈：“麻麻……”
兒子的尾音拖得特別長，只聽得顧喬一顆心軟化得不像樣子。
在心裡把慕琛狠狠記了一筆，顧喬醞釀了一下，立刻軟着嗓子道歉：“兒子，不好意思，媽媽不小心把你的電話拉入了黑名單，又忙着出差，才那麼久沒注意到，最近怎麼樣，想媽媽嗎？”
“想，我以爲媽媽有了叔叔，不要我了呢。”顧小年抽了抽氣，一陣被人遺棄的可憐模樣。
顧喬沉默一陣，立刻嚴肅發誓：“我就是不要叔叔，也不會要年年。”
“媽媽不騙人？”顧小年滿臉懷疑。
顧喬覺得自己兒子越來越難哄了。
她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把自己的工作也賭上裡：“如果媽媽騙你，以後就呆着家裡陪小年，再也不來工作，怎麼樣？”
“媽媽，這是你說的，我已經把它錄下來了，不準反悔哦，否則我就告訴外婆，你不誠實！”顧小年立刻得意洋洋地說道。
“……”
被兒子莫名擺了一道，顧喬頓了頓，苦笑地點了點頭：“好，我不反悔。”
聽出顧喬頗低落的情緒，顧小年想了想，坦直說道：“媽媽，你不用替慕叔叔說話，我知道是他把我的電話打入黑名單，他一直怪我跟他搶媽媽而不喜歡我。”
頓了頓，顧小年一臉哀求道：“媽媽，你不要嫁給慕叔叔好不好，他太壞了！你能不能等幾年，等十年，不對不對，等五年也可以，只要我有了力氣，就由我來保護媽媽照顧媽媽，不讓你每天都那麼辛苦上班，還要還那麼多債，媽媽，好不好？”
雖然知道兒子只是童言無忌，顧喬聽完這些話，還是喉嚨一聲哽咽，悄然話落兩滴淚。
她的孩子，雖然那麼小，可原來一直把她的付出看在眼裡。
下一刻，顧喬立刻揩掉那兩滴眼淚，從嘴角拉出一個笑：“好，媽媽等你長大，不過年年能不能等見過慕叔叔，如果那時候你還不喜歡他，媽媽就不要他，好不好。”
顧小年認真思考了一下，覺得這樣影響不大，於是十分大度地點了點頭：“好吧，我聽媽媽的，那什麼時候我可以見到慕叔叔？”
顧喬想了想，回答：“很快了，最遲過年吧。”
……
跟兒子通完電話，顧喬情緒過了好久才恢復過來，她很久沒被兒子感動成這樣。
而後，她振作了一下精神，就打開筆記本，重新投入到一天的工作。
雖然對工作做了提前部署，但累計了一個星期，顧喬還是忙得不可開交，中午時，還是任彩微幫帶的中飯。
何盼和林曉染見她那麼拼，還特意過來慰問了她一下。
轉眼間，一天過去，徐澤不在，慕琛親自接她下班。
顧喬回來後，徐嬸爲了不打攪他們，又回去了慕家，所以兩人照例在超市買了菜，回去做。
慕琛陪她做完菜，又吃完飯，就坐到沙發上，看起報紙來。
收拾好碗筷的顧喬走出廚房，看到慕琛這副神定氣清的模樣，又想到委屈了那麼多天的兒子，思忖片刻，走到慕琛身邊坐下，認真地看着他，決定給兒子報一下小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