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這個必要,我沒有吃醋,也沒有這樣的資格吃醋。”顧喬將目光撇開,淡冷地說道。
見顧喬又是這副跟他擰着的模樣,慕琛垂了垂眸,就坦直地說道:“喬喬,我知道在佈下這個局的時候,你會氣我,氣我隱瞞你,氣我把所有的風險都扛起來,氣我折磨了你一個月,但如果讓我再選擇一次,我依舊會這麼做,因爲不這樣,我們將來要面對的問題更多,所承受的痛苦必將加倍。我不能讓這種事情生。”
“你的意思是我無理取鬧了?凡”
顧喬輕笑一聲,說道:“這一個月來,你用鈍刀切肉的方式讓我一步步嘗試着失去你的滋味,難道我連生氣的權利都沒有。很多事情,我都可以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就不生氣,你做了那麼多傷害我的事情,不可能就因爲一句‘你全爲我好’就可以揭過去,何況,你根本就沒有問過我,你所認爲的好,是不是就是我眼中的最佳選項。”
見顧喬終於肯說出心中的話,慕琛頓了頓,也似有所思地說開去:“其實,你這一個月所受的痛苦,我都看在眼裡,喬喬,如果我有更好的方式,絕對不會選擇這種方式,看你難受,我心裡不會比你難過。謦”
“可是,你還是選擇繼續下去。”
顧喬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覺得我們這件事調和不了,彼此的立場不同。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我們該怎麼辦。”
說完,看也不看慕琛一眼,便繞過他,大步向顧小年的方向走去。
……
第三天,顧喬正式出院,曲曉月和慕琛都請了假來。
顧喬最後選擇做了曲曉月的車,顧小年頗不捨地看了慕琛一眼,還是決定和媽媽坐一輛車。
於是,曲曉月開車一輛白色寶馬,栽着顧喬和顧小年在前面開,慕琛開着他那輛黑色卡宴在後面跟。
曲曉月在打方向看路況的間隙,偶爾瞟了一眼後排臉色依舊沒有多少起色的顧喬,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最近看到的消息問了出來:“姐,你跟表姐夫訂婚了?”
對於曲曉月突然改變對慕琛的稱呼,顧喬頓了一下,不過承接他下面那句話,她立刻明白過來她的心思。
大抵是認爲他們訂婚了,慕琛終於給她未婚妻名分了,慕琛這個人原來是和她真的,她也就接受她了。
不過顧喬對她知道他們訂婚的消息又好奇了一下,後來想到訂婚時的那一片記者,她就釋然了。
她沉吟了片刻,言簡意賅道:“對。”
“媽媽,什麼是訂婚?你爲什麼要跟爸爸訂婚?”
正老實挨着顧喬玩慕琛最近幾天給他送的平板的顧小年立刻從屏幕上仰起頭,好奇地看向顧喬。
“大人說話,小孩子別插嘴,老師沒跟你說過嗎?”
曲曉月立刻從後視鏡裡看了小蘿蔔頭一眼,教訓道。
顧喬則從他手中抽過平板收起,拍了拍顧小年的頭說道:“乖,不能連續玩這東西,小心傷眼睛,每玩一個小時,要休息一下,知不知道?”
“嗯。”
顧小年立刻聽話的點着西瓜頭,而後,轉身跪趴在後窗臺,向後面的卡宴招手。
見自家表姐解決完小蘿蔔頭,曲曉月繼續道:“姐,雖然我樂見其成,但你們會不會太匆忙了點,你還沒帶他見過大姨,我們那邊的人一個也沒有來,不會讓他們慕家看輕去了吧。”
說到這,曲曉月頓了頓,而後,又擺了擺手,似有所悟地說道:“算了算了,慕家這樣的門第,他們真要看輕我們,我們怎麼做都會被看清,對了,姐,既然這樣,你好歹通知聲姨,並趕緊地把家長見了,既然你們是有心思的,孩子都那麼大了,也快點把婚結了。”
“這個,我心裡有數。”
顧喬垂了垂眸,避重就輕道。
“姐,你別心裡有數,得把日子訂出來,你不知道姨多着急,說不定哪天,她就自己殺到s市來,到時候,你再商量,我就遲了。”
曲曉月不依不饒道。
“我知道。”
顧喬敷衍道,而後想到那天在訂婚現場看到安景同,想了想,轉移話題,試探道:“對了,你見到你們老闆了嗎,他好像回國了?”
“哦,知道了。”
曲曉月立刻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說道:“不過他和我之間的地位天差地位,公司又那麼大,我怎麼可能隨便見到他。”
“知道就好,你們差得豈止是地位,還有人生各方面的閱歷和性格,他可是個不好相與的主。”顧喬幫顧小年整了掙衣服,意有所指道。
曲曉月不答話,感覺上,意志有些萎靡。
大概這幾個星期的經歷顛覆了她以往的認識,讓她碰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挫折。
顧喬也不敢再打擊他,免得再打一下,被一棍子徹底打焉了。
在職場那麼多年,她碰到過太多初出茅廬的小丫頭,剛從象牙塔裡出來,懂得一點人情世故,以爲那就是世界的全部,然而,現實總比他們想象中更加脆弱。
一路沉默間,車子開進晴園。
因爲後面跟着慕琛,曲曉月理所當然認爲他們一家子同進退,就把車子直接開進車庫。
從車子裡出來的時候,慕琛果然也跟着出來了。
顧喬懂淡看了他一眼,就拉着顧小年往車庫門口走。
可是顧小年卻一點都不配合,見到慕琛,立刻甩開顧喬的手,衝向他,抱住他的長腿,甜甜地喊了一聲“爸爸”。
“乖——”
慕琛微笑地拍了拍顧小年的頭,便彎身將他抱起來。
顧小年立刻興奮地朝顧喬和曲曉月招手。
顧喬微皺了一下眉,就獨自往出口走去,曲曉月則給他做了個鬼臉,便大步趕上顧喬,挽住了她的手。
四人擠入電梯,顧喬顯得意外沉默。
見顧喬和慕琛全程無眼神交流,曲曉月終於悟出了點什麼,一臉若有所思地看向顧喬。
顧小年則蹦蹦跳跳,依然興奮得無以復加。
可是一到門口,顧小年終於興奮不起來。
站在自家的門口,顧喬便直言不諱地對慕琛懷裡的小蘿蔔頭說道:“年年,你是跟你爸爸回家,還是跟我回家?”
顧喬問出這句話純屬客氣,自己的兒子當然會跟自己。
顧小年立刻在眨着烏溜溜的眼睛看看顧喬,又轉而一臉不解地看向慕琛:“爸爸跟媽媽不是一起的嗎,爲什麼要分開?”
“因爲媽媽不方便。”顧喬立刻面不改色回答。
“不方便?”
顧小年頓了頓,繼而困惑地看向慕琛。
見慕琛雖然平靜着臉色,但目光中有情緒波動,顧小年沉默了一下,而後將手臂一把掛到慕琛的脖子上,扭頭對顧喬說道:“那今天,我跟爸爸。”
頓了頓,又愉快地招了招手:“媽媽再見,曉月阿姨再見。”
顧喬:“……”
顧喬又看了一眼這對一大一小的父子,突然覺得頭疼,像似賭氣地說了聲“隨便你們”,就轉而在自家門禁系統裡輸入一串密碼,打開門利落地走了進去。
顧小年越過慕琛的肩膀看到這一幕,又眨了眨眼睛。
此時,慕琛已打開自家的門禁系統,打開門進去。
見慕琛關上門,顧小年想了想,側眸,認真看向慕琛:“爸爸,你是不是惹媽媽生氣了?”
慕琛一邊把兒子往客廳的沙抱,一邊疑惑地看向他:“你怎麼知道的?”
“媽媽對我生氣的時候就是這副表情,整個臉沒有意思表情,像打了石膏一樣。”顧小年回答道。
慕琛將兒子放在沙上,沉吟了片刻,詢問地看向顧小年:”所以,你可憐爸爸,跟爸爸一起,是不是?”
“嗯。”
顧小年立刻點了點頭,而後,湊近慕琛,一本正經說道:“媽媽生氣可難哄了,你不認錯,媽媽可以好幾天不理你,你認錯了,但是沒做好,媽媽依然不放過你,所以我都儘量不惹媽媽生氣。所以,我來陪陪你。”
“乖兒子。”
見對顧喬生氣的難哄程度總結得那麼精闢,慕琛不由失笑,拍了拍顧小年的西瓜頭,表示同是過來人的情誼。
“
不過,我知道有個方法一定管用。”顧小年笑道。
“什麼?”慕琛詢問。
顧小年詭秘一笑,站起身,湊近慕琛的耳朵旁,嘀咕了幾聲。
聽完,慕琛沉吟了片刻,不忍地看向自己兒子:“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你了?”
“你們快點和好,我就不委屈。”顧小年立刻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
第二天,曲曉月一去上班,在家裡打掃衛生的顧喬就聽到門鈴響了起來。
顧喬從視頻裡看到兒子,連忙打開,不過當看到兒子一身打扮時,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顧小年今天穿了藍色的衛衣,下面配了一件不知道是從哪裡找過來的紅色棉褲,這樣藍紅的土氣撞色打扮還不算,一雙襪子居然還敢套在褲子外面,若不是他長得還算機靈,顧喬還以爲他是從哪個瘋人院裡跑出來。
顧喬皺了皺眉,立刻將顧小年一把逮進來,邊將他往自己的臥室拎,一邊說道:“是你自己要穿着這樣,還是你爸爸要你穿成這樣的?”
“爸爸讓的,他說這樣好看。”顧小年任她拉扯着,邊天真地回答。
顧喬:“……”
而後想起慕琛那清一色的黑色外套,顧喬也就一點不奇怪慕琛有這樣的品味。
她將兒子利落丟上牀,從衣櫃裡掏出一間藍色的揹帶褲給他利落換上,邊問道:“你爸爸現在呢?”
“他去上班了。”顧小年一邊歪着腦袋看着不遠處鏡子裡瞬間變洋氣的自己,邊嫩聲嫩氣地回答。
將兒子整理好,顧喬立刻將他按坐下來,嚴肅說道:“以後跟媽媽住一起,免得又給你搭奇怪的衣服,讓其他小朋友嘲笑?”
顧小年認真思考了一下,搖了搖頭:“媽媽,還是不要了,曉月阿姨陪你,我陪爸爸正好,不然,爸爸住那麼大的房間容易孤單。”
“……”兒子這想法哪兒來的?
顧喬頓了頓,試圖開解道:“你爸爸不會孤單,他有很多工作要忙。”
“可是昨晚,爸爸明明跟我說,他孤單的。”
顧小年立刻不解地回答,而後,一臉思索地看向顧喬:“媽媽,你說得不方便是不是跟爸爸吵架,所以纔不跟他一起住,並且要把我要過去?”
“瞎說什麼,媽媽只是需要整理一些東西,這裡媽媽以前住過,比較方便。”
爲了不影響兒子身心健康,顧喬立刻辯解道。
“哦。”顧小年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
白天,顧小年和顧喬呆了一天。
顧喬趁着難得的空閒,教顧小年認些字,又準備一些新工作需要的資料,一天很快過去。
晚上,慕琛按響顧喬家的門鈴來接兒子。
顧喬看着眼前這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再想想兒子早上的糟糕穿衣搭配,將一臉打量之色的顧小年交給他時,忍了忍,還是皺着臉,忍不住說道:“以後給兒子穿衣服時注意一下,即使色調不會搭配,也可以穿同色系的衣服,這些是兒子留在我這兒的衣服,我已經搭配好,你按着穿就不會錯。”
“嗯。”慕琛順勢摸了摸兒子圓圓的小腦袋,對顧喬感激地點了點頭。
可是慕琛剛答應過的第二天,兒子過來的時候,衣服雖然正常了,但是一嘴的口臭。
乍問之下,才知道兒子昨晚吃了糖,慕琛沒有督促他刷牙。
顧喬立刻拎起顧小年往盥洗室裡讓他刷一遍,並上網找出不刷牙的害處教育兒子。
兒子立刻乖乖地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慕琛來接顧小年的時候,顧喬立刻將要督促兒子衛生習慣的問題給慕琛說了一邊。
慕琛頗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但是第三天,顧小年送來的時候,又多了一些其他的惡習。
比如,喜歡躺着看書,吃飯的時候東張西望,顧喬覺得被他再養下去,被自己老媽教導出來的良好習慣,要被慕琛給毀了。
顧喬想了想,跟兒子又商量跟着他的問題。
顧小年又是一陣不樂意,還特委屈地說,爸
爸媽媽是不是真的吵架了,所以到現在還沒和好。
聽到這樣的答案,顧喬當即不敢再勸他。
不過晚上慕琛來接兒子的時候,顧喬思想掙扎了很久,還是跟慕琛說道:“年年這樣下去不行,你管不好他,他遲早會變成一個壞小孩。”
看着顧喬嚴肅的模樣,慕琛沉吟了片刻說道:“你還是搬回來吧,你不需要我,孩子也需要一個健全的家庭,他好不容易有個爸爸,不能讓他再失去媽媽。”
聞言,顧喬看着晃着小腦袋的顧小年沉默了一陣。
而後,無聲點了點頭。
這天晚上,顧喬便把一些必備的用品搬往慕琛的住處。
看到顧喬終於回來,顧小年當即抱着慕琛興奮得又竄又跳。
慕琛看着顧喬仍有戒備的樣子,笑着拍了拍顧小年的腦袋。
顧喬搬回來的當天晚上,顧小年便在顧喬的督促下,拾起了所有的習慣。
不過,卻不能奢望顧喬和以前一樣給慕琛洗衣做飯,顧喬做什麼事都撇開慕琛,那態度擺得很明顯,她只是衝顧小年來的。
慕琛見狀,也隨她,在顧喬的無視之中,坦然度過。
這天晚上,顧喬和顧小年睡在次臥,慕琛睡大主臥。
第二天起來,顧喬只爲顧小年做早餐,慕琛只是笑着看了看這一對,便轉身去上班。
倒是年年看到慕琛沒吃就要出門的模樣,想了想,而後,他拿起顧喬餐桌上三明治,轉身跑出玄關,遞給慕琛:“爸爸,你要上班養家餬口,多吃點,喏,這是媽媽的,她不要緊,呆會她自己會做。”
顧喬:“……”
兒子絕對不是她生的。
看到顧喬一臉無語的模樣,慕琛笑了笑,而後,拿着三明治舉了舉,說道:“謝謝,爸爸一定好好養家餬口,不讓你和你媽失望。”
說完,轉身走出,帶上了門。
顧喬看着這對父子一臉無語,而後,想了想,將顧小年餐盤上啃了一半的三明治拿過來啃了一口,出氣地說道:“既然你把我的三明治給你爸爸了,我就吃你的,把不是自己拿給別人,不是好孩子做得。”
顧小年立刻扁起嘴,控訴道:“媽媽壞——!”
顧喬得意地笑笑。
最近,顧喬答應了那家外企聖誕之後正式上班,陪顧小年的時間顯得格外珍貴起來,所以,顧喬儘量滿足兒子的各種需求。
下午的時候,顧小年說要和顧喬一起練膽量,從晚上下載了一盤鬼片放。
顧喬便陪着他恐怖尖叫。
到晚上的時候,後遺症終於來了,顧小年反躺在牀上翻轉了很久,做起來,看向顧喬,詢問道:“媽媽,我想跟爸爸睡。”
顧喬沉默了一陣,放兒子:“好,你自己過去吧。”
顧小年一臉不解地說道:“媽媽不跟我們一起嗎?”
顧喬想了想,說道:“媽媽不害怕,你自己去跟爸爸睡吧?”
“可是媽媽以前都跟我和爸爸一起睡。”顧小年立刻不滿地嘟起嘴巴,而後想了想,半趴到顧喬身上,一雙黑亮的眼睛打量這顧喬:“媽媽,你不要瞞我,我看出來了,你真的跟爸爸吵架了,否則你不會總是不搭理他,早飯不做他的份,也不給他洗衣服,我是不是很快又沒有爸爸了。”
說到這,顧小年坐起來,一臉委屈地看向顧喬:“可他是我的親生爸爸,又對我這麼好,如果你不要他,你上哪兒給我找個親生爸爸,我又不可能要爸爸,不要媽媽?”
想了想,顧小年又半趴到她身上,摟着顧喬的脖子道:“媽媽,你還是原諒爸爸吧,電視上不是有父債子還嗎,你對爸爸不滿,儘管衝着我來。你看爸爸最近多可憐啊,每天回家都被嫌棄,你還不給他飯吃,害得我像小老鼠一樣,給他偷偷的留,衣服都不幫他洗,爸爸跟我一樣好看,可是總不換,是會被其他人嫌棄的。”
“……”父債子還,這小蘿蔔頭真正懂這個詞的意思嗎?還爸爸每天穿一樣的?他老爹衣服款式本來就是一樣的,至於那數量,就是天天換,可以一個月毫無壓力。
顧喬被吵得腦額痛。
而後,想到自從她和慕琛出現問題之後,原本和慕琛在一起開朗很多的兒子又變得不似他這個年紀的敏感,還時時擔心着他這個媽媽,甚至爲讓她開心,手臂上還被砍了一刀,顧喬想了想,將顧小年推了一下,說道:“別撒嬌,我陪你一起去。”
“真的?!”顧小年立刻噌得一聲從顧喬身上爬起來,又以最快的度爬下牀,一手拉住她的手臂,殷切地看着她,生怕她會變化。
顧喬拍了拍他的腦袋,整理了一下睡衣,就反手牽起顧小年的手,走出次臥。
站在主臥的門口,顧喬麻了麻頭皮,正思考着這樣妥不妥當,顧小年卻已經捏起小拳頭往門上砸,一邊扯着是嗓子吼道:“爸爸,媽媽和我來跟你一起睡了,快點開門——!”
顧小年不過砸了兩下,慕琛就迅開了門。
剛站定,顧小年就飛撲進了慕琛的懷裡:“爸爸,我帶媽媽來跟你一起了,開不開心?”
慕琛順勢抱起顧小年,看向他後面的顧喬。
顧喬一身玫紅色的睡衣,正一臉尷尬地站在哪兒,見慕琛一雙深眸在自己身上打量,她麻了麻頭皮,言簡意賅說道:“爲了孩子。”
“嗯。”
慕琛鼻音濃重的說了一聲,一臉明白,而後抱着顧小年便往牀邊走,邊問道:“是不是又看到什麼鬼了,這麼怕這些東西可怎麼辦?”
“如果我和爸爸一樣高,一樣強壯,我就不怕他們了。”顧小年立刻狡辯道。
慕琛一手掀開被子將他放到牀中央,一邊失笑道:“鬼可不管你多高,立起多大的?”
“那他們怕什麼?”
見慕琛躺進來,顧小年立刻將身體一側,好奇地看向他。
“鬼啊,非常怕不做壞事的人。”慕琛捏了捏顧小年的臉蛋,解說道。
他們說話的間隙,顧喬也關上門走進來,掀開另一邊被子坐進來。
“那鬼怕我哦,我都沒做過什麼壞事!”
顧小年立刻在被子裡鬧騰了一下,而後,似想到什麼,側過頭,指向顧喬說:“鬼一定不怕媽媽,媽媽這幾天都不給爸爸壞人飯吃,電視裡的壞人都是這樣的!”
顧喬:“……”
顧小年卻似想到了什麼,突然半起着身子一跨,躺到了慕琛的側邊,而後認真道:“雖然媽媽是壞人,但她畢竟是我媽媽,爸爸,你躺在中間保護我們。”
慕琛覺得兒子的邏輯思維很混亂,但一時找不到錯處,只能無奈地笑,側眸看隔了一小段距離的顧喬,見她一臉無語,頓了頓,朝她那邊移了移,手掌伸進棉被裡就一把握住了顧喬的手。
顧喬錯愕地看向他,立刻用力掙扎起來,慕琛卻將她握得問紋絲不動,而後,面上不動聲色道:“好,我保護你和你媽媽。”
顧喬臉漲得通紅,可兒子就在慕琛身邊,他不敢亂來,咬了咬牙,伸出另一隻手,往他小臂上用力一擰,試圖想掙脫開,慕琛卻突然笑了。
而後,手臂順勢往牀頭的燈光按鈕一按,室內落入昏暗,慕琛一個輕吻就落在了顧喬急的小臉上。
顧喬立刻從牀裡坐了起來,正準備半趴在慕琛身上的顧小年看到黑暗中一個深色的黑影一起,訝然張了張嘴巴,試探地問道:“媽媽,米你怎麼啦?”
“我沒事,你快點睡。”看到兒子被驚動,顧喬深吸一口氣,又重新躺了下來。
卻不想,她一枕,就枕到了男人肌肉健實的臂膀上,顧喬立刻側過頭,怒瞪向他一眼,慕琛又勾了勾脣角,而後,手臂一攬,就將她整個人攬到了身側。
久違而熟悉的男性氣息侵襲而來,顧喬頓時覺得這個人有些暈眩,又怕驚到兒子不能動,但心裡又滿是不甘,她忍了忍,下一秒就狠地咬上了慕琛的下巴。
這一下是用了狠勁,慕琛整個身體頓時輕顫了一下。
陷入半睡狀態的顧小年需下意識叫了聲“爸爸”,就將身體一轉,整個人都從慕琛身上移開,縮到了角落。
慕琛得了自由,立刻身體一側,轉向顧喬,而後握住她的手往身下移去。
碰到矗立的某物,顧喬脊背一僵,馬上就不敢亂動,但一雙眼睛瞪着他,而後是一個咬牙切齒地輕音:“流氓!”
雖然慕琛這一夜沒有進一步的動作,顧喬卻覺得分外難熬。
旁邊躺着的是一個雄性荷爾蒙旺盛的男人,他們早已熟悉彼此的身體,但卻一個多月沒碰過彼此,就如干柴接近烈火,卻要拼命地抵抗烈火的侵蝕。
旁邊的男人好像並不比她好受,她清晰記得的就有兩次,他從牀上爬起來去浴室沖涼,回來怕冰到他們母子倆就站在暖氣前吹,等吹溫了一點再爬進牀裡抱他們。
如此折騰,顧喬看着也累,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不過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顧喬着實有些崩潰。
兒子什麼時候縮到角落去抱成一團,連棉被都沒有蓋,自己則半掛在慕琛身上,一隻手還放在他有些晨勃的重點部分嗎,慕琛則以一個完整的姿勢攬着自己的肩膀,闔着眼。
顧喬頓時一個激靈,將慕琛推了出去,然後跨過他,將兒子撈進了棉被,最後伸手試探了一下他額頭的提問,見沒有一樣,才送出一口氣。
慕琛則被她一下推醒,而後,將依舊睡個天昏地暗的顧小年拖回身邊,只是一雙眼睛放在顧喬身上,有些戲謔,有些曖昧不清。
顧喬下意識瞄了一眼他已撐起一個小帳篷的子彈內/褲,小臉瞬間又是一陣爆紅,而後,她想也不想拿起旁邊衣掛上的衣服就朝他的臉上埋了過去。
今天是星期六,睡到九點鐘起來的顧小年見慕琛還在,立刻纏着他和顧喬去風景區玩。
慕琛一臉悉聽尊便地看向顧喬,顧喬想起一個月多沒帶他出去玩,大概把他憋壞了,回看慕琛,猶豫地點了點頭。
三人收拾好,吃完中飯,十二點出。
由於顧小年的爭取,慕琛終於坐上了他們的飯桌,慕琛向顧小年比了個大拇指,顧喬則望着他們,一臉鬱悶。
今天雖然放晴,但前幾天的積雪還未融化,慕琛便帶着他們去湖邊隨便散一下步,看一下雪景。
三人到達目的地,停好車出來,河堤上人跡寥寥,大抵誰都不願在這樣化雪的冷天氣出來受凍。
但是顧小年卻非常興奮,全身穿得跟一個胖糉子一樣,卻跑得比誰都快。
顧喬剛開始還當心他,但見他也顧忌到他們,只在他們身邊跑。
這片風景區,顧喬和慕琛來過,不過上次,他們帶得是項雪。
彼時蘆葦成片,繁花似錦,項雪也不過是個天真愛玩的孩子,而她和慕琛正處於愛情的萌芽,彼此喜歡彼此試探,沒有今天這樣刻骨銘心,這樣曲折波瀾。
慕琛大概也回憶起了那次,目光正放在那顆巨大的洋槐樹上,那時,顧喬就站在那棵樹下,拼命的朝上扔石子,撿風箏。
那時,他覺得顧喬對一個小孩子耐心得不可思議,那孩子哭得那麼吵,她居然一點都不厭煩。
大概那時,她有如此的耐心,大概是想起了他們的孩子。
“爸爸,媽媽,你們快來,有小松鼠!”
就在此時,一刻光禿禿的樹下,顧小年站在籬笆外面,邊指着裡面,一邊興奮的朝他們喊道。
顧喬和慕琛連忙賞臉的湊上去,果然看到一隻松鼠在籬笆裡面轉折圈,一雙眼睛警惕着他們。
而後,顧小年似想到了什麼,一臉同情地看向顧喬:“媽媽,老師說小松鼠需要冬眠的,他現在出來一定是找吃的,媽媽,我們有帶東西嗎,我想給他們喂點。”
顧喬覺得這是教育的好機會,點頭答應,但轉一想,好像他們是吃了飯出來,沒有帶什麼出來。
正犯愁間,慕琛上前拍了拍顧小年的頭說道:“爸爸記得景區有個小賣部,爸爸去買,你在這裡等一會。”
“好。”顧小年立刻乖乖地點了點頭。
見顧小年答應,慕琛下意識回頭去看顧喬,見她仍然沒什麼表情,頓了頓,便轉身直接大步向景區門口方向跑去。
慕琛走後,顧小年果然很乖地蹲在原地看着小松鼠。
可是那隻小松鼠似乎轉圈轉膩了,往樹上一跳,就這樹枝跳到了另一棵樹上。
顧小年見狀,立刻喊了一聲“小松鼠不要走”就奔到了另一棵樹下,仰着小腦袋一瞬不瞬地盯着那隻松鼠,顧喬連忙也跟了
過去。
可是松鼠又跳到了另一棵樹上,顧小年連忙又趕了過去,顧喬無法,只得又跟了上去。
這樣跟了三四次,顧喬現兒子都是一片區域轉着圈,而且人不多,就站到一個視野極佳的地方,看着他。
顧小年追着松鼠跑得樂此不疲,顧喬不由得一陣失笑。
然而,這笑容之間,突然從一個小道上拐了一羣遊客,顧喬一頓,趕忙小跑上去,要拉住兒子,以免走散。
可就着不在視線範圍的一刻,顧喬衝進人羣,顧小年卻找不到了。
顧喬愕了愕,下意識叫了幾聲,但是除了遊人的喧譁聲,沒有絲毫迴音。
一陣惶恐閃過心間,顧喬立刻邊叫,邊把周圍找了一圈,還拉着周圍的人問,卻是沒有一絲蹤跡。
一陣巨大的恐怖在心底蔓延,顧喬眼睛突兀掛下一行眼淚,她又趕忙將眼淚一擦,扯着嗓子喊,邊瘋地尋找,依舊徒勞無獲。
她捂住想哭出聲的嘴巴,立刻給顧小年打電話,手機的鈴聲卻迴響在自己的包裡,兒子今天把手機放她那兒,沒有帶。
就在此時,慕琛捧着一袋玉米粒向他大步走來。
顧喬終於抑制不住喉嚨出的哭聲,嚮慕琛奔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淚眼朦朧說道:“慕琛,我把孩子丟了!我找不到年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