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醫院大門,許默浩問道:“我送你去哪裡?”
樂欣遲疑了一下,是啊,自己要去哪裡呢,哪裡是自己的家呢?“送我到我原來住的那個地方吧。”
“你要一個人住麼?”
“恩,放心吧,以前我也是一個人住的啊。”樂欣不再說話,許默浩見樂欣把頭轉向了車窗外,便專心開車。樂欣明白,很多事終於來了,即使自己再怎麼逃避,還是要面對,既然已經躲不過去,就不如勇敢的面對。
很多時候,記憶像是倒在掌心的水,不論你推開還是緊握,終究還是會從指縫中一滴一滴流淌乾淨。
樂欣堅持不讓許默浩把自己送上樓,許默浩只好開着樂欣一個人孤獨地走上樓,看着樓道的燈一層一層亮起,又一層一層暗下來,許默浩才發動車子離開。
樂欣在包裡翻了半天,才找到房屋的鑰匙,她進去房門,打開燈,好久沒有人來過的屋子已經佈滿了灰塵,樂欣把行李放下,在屋子裡轉了一圈,這裡一切都沒有變,可是卻已經物似人非了,她走到安安曾經住過的房間,空空的,就像她的心一樣,空空的。
樂欣突然想起,今天是安安的生日,她急忙拿出手機,找到安安的電話,手放在撥出鍵上,可是就是按不下去,這個電話要怎麼打,她不知道要說什麼,她知道安安對自己有太多的誤會,可是自己要怎麼才能解釋清楚呢。
猶豫好久,樂欣編輯了一條短信:安安,生日快樂。記得你剛來的時候我們還約好一起爲彼此慶祝27歲生日,但是現在,不管怎麼樣,我都希望你知道,我永遠是你的朋友,一輩子。
安安依偎在韓沐風的懷裡,放在茶几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安安拿起看了一眼,很快又放下了。“你接着說,我在聽。”
“好。其實事情究竟是怎麼樣,我也不是很清楚。那天我正準備去機場找你,我媽打來電話,告訴我父親病危,希望我馬上回去。我來不及通知你
,急忙開車趕回去,結果路上就出了意外,被迎面的卡車撞翻了,我痛的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國外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並沒有見到你父親的最後一面?”
“是的,我醒來的時候,父親已經離世了,母親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那,你是怎麼知道你還有一個妹妹的?”一想到當時韓沐風遭遇意外的場景,安安就覺得後怕不已,究竟是怎麼的意外,居然昏迷了那麼久,而且還必須到國外接受治療。
“我父親留了一副畫給我,就是我放在書房的那副,母親告訴我,父親留下遺言,說如果有可能希望我可以找到妹妹,希望我可以照顧她,彌補這些年父親的愧疚。”
“愧疚?發生了什麼事麼?我覺得現在我聽得有些亂。”
“其實,應該說她並不是我親妹妹,而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當年我父親已經和我母親結婚,那個時候父親因爲不畏強權得罪了人,強行被人安排到鄉下去勞動,而母親也被帶到另一個地方,於是父母就是失去了聯繫,而且當時那個人還製造了我母親的死亡證明給我父親看,我父親心灰意冷,覺得生活已經沒有希望了。”
“然後呢?”
“那個時候,我母親已經懷了我,只是她不知道,直到和父親分開她才發現自己懷孕了。後來父親也只好在鄉下好好勞作,希望可以早日返回到城裡,畢竟我祖父母的年紀也很大了。我父親和妹妹的母親就是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那麼按現在的話來說,也就是小三?”安安問道。
“不,那個時候父親以爲母親已經去世了,另外其實是妹妹的母親救了我父親。”韓沐風解釋道。
韓沐風喝了一口水,接着說道:“我也是聽我母親說的,當時得了疾病,但那個時候因爲父親的身份,很多人都不願意管閒事,父親只好自己拖着虛弱的身體一個人去醫院,那個夏天特別熱,原本父親身體
就很虛弱,再加上酷熱的太陽,父親終於暈倒在路上,妹妹的媽媽正好看到暈倒在地的父親,是她救起了父親,當時就有一些在背後說他們的風涼話,父親實在是受不了了,組織上也是不斷地找父親談話,後來妹妹的媽媽便找到父親,說要和父親結婚,這樣別人就不敢再亂說什麼。”
“這麼說,她還確實是你父親的恩人。等等,那後來不會你父親拋棄了她們吧?”
“不,是她們先離開的。那個時候我已經有十多歲了,我祖父母找了很多關係很多人,才找到母親和我,後來父親終於平反了,可以回城了,我們就是在那個時候找到父親的,我記得那是我唯一一次見到她,她也就只有6,7歲吧,扎着兩個小辮子,跟在她媽媽身後,偷偷地打量我們。其實當時我父親也很爲難,很難取捨。就在我們住下的當天晚上,她們悄悄走了,從此再也沒有音訊。”
“這個女人還真偉大,你父親應該也找了她們好多年吧,不然不會在臨終的時候還留遺言給你。不過,只憑一個手鍊,是不是太武斷了?”安安分析道。
“父親曾經說過,那個手鍊的她媽媽家傳下來的,我想這個應該就不會有錯了。當時我第一眼看到樂欣手上的這個手鍊,我就覺得眼熟,我匆忙趕回家裡,看父親留給我的畫,這才瞭然,樂欣應該就是我的妹妹。”
“那你之所以不願意相信是她做的這一切,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心裡有愧吧,但是你這樣說,我有一個很大的疑問,我和樂欣初中就是同學,而且她的爸爸媽媽我也見了很多次,如果按照你的說法,那麼樂欣的媽媽就是帶着樂欣後嫁給樂欣現在的爸爸的,但是我在樂欣家看到過很多張樂欣小的時候的照片,有他們一家三口的,這個是不是有點說不通?但是那條證明身份的手鍊又爲什麼會出現在你的辦公桌下面,我真的糊塗了?”安安覺得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自己能夠理解的範圍,這件事變得很複雜,自己覺得真迷茫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