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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哥去江南卻不是他一個人去,而是帶着小呆一塊的去的。艾若想的是讓小呆去保護穆哥兒,她真的被搞怕了,不管穆哥兒這回去江南出於什麼目的,萬一來個行刺的,萬一真的出什麼事,她找誰說理去,她拿什麼安慰女兒說,這不是她的錯?

穆哥兒雖然感激岳母的愛護,不過他真心的覺得沒有必要,他從小就被人團團圍着,要有事,一件也沒攔住,所以他真心的無所謂了。何苦帶着小呆承受兇險呢!

賈政倒是很中庸,直接說,讓他這個當哥哥的好好帶帶小呆,總不能在山上混一輩子,他們還要給他相人家,總不能什麼世情也不知道,糊塗一輩子。

艾若都不得不佩服賈政了,這話說得多好啊!這完全沒給穆哥兒一點拒絕的理由。

穆哥兒還真沒法拒絕這個,雖然沒說姐夫的話,不過,小呆在賈政夫婦心裡地位有多高,他也是從小看大的,這也是正經的小舅子,萬不敢怠慢的。老實的帶着小呆上船去了江南。

艾若覺得自己這是一石二鳥,小呆去江南,一是能立業,隨便讓穆哥兒給報個功,小呆回來就有了官職。二呢,就是躲難。王家沒找過自己,她反而不安了。沒個準話,她哪能心安。

若是無意,老孃的性子必是要偷偷給自己透個話,讓下人們閉緊嘴巴,讓自己放心。可過了這些日子,竟然啥話也沒有,這就不得不讓她覺得,這是黎明前的黑暗,老孃準備反攻自己了,所以把小呆送得遠遠的,她好隨時做好做戰的準備。

賈政對妻子這種狀態,表示非常的無語,至於嗎?賈王兩家,世代交好,王熙鳳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很是嬌俏的小姑娘,家教什麼的,看看自己的妻子便知道了,還怕什麼?若是從前,他只怕還得想想是不是妻子瞧不上自己家的小呆,不過現在他百分百的不會這麼想了,他只是覺得妻子好笑,問她是不是想娶仙女纔會滿意。艾若懶得搭理他,還自己偷偷的攢着勁,生怕自己會一不小心,被老孃給匡了去。

這世上,估計最瞭解艾若的,除了皇后,賈瑗之外,就屬王老太了,她就抻着女兒,就等着她自己上鉤,反正王熙鳳還小,她一點也不着急,至於說,小呆定親,剛剛選秀完,各家小姐,好的被挑光了,差點的艾若一定捨不得,與王熙鳳同一撥的,不得慢慢的相看,而且還得人家家裡答應不是,人家也會有人家的考量,所以王老太太真心的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會輸,她每日裡,開始了對王熙鳳的素質教育了。

之前,艾若天天叫着給王熙鳳請先生,教些沒用的,王老太太拗她不過,倒真的跟對賈瑗一樣,請了宮裡的姑姑,還有認字的先生,好好的教她念書,寫字。

王熙鳳其實真的挺聰明的,凡事一點就透,她愛讀書,愛聽故事,縱是不太喜歡規矩,不過,倒也學得似模似樣,王子勝官聲好,而王子騰前程遠大,王家又有錢,在貴人圈裡,只要看得過去,倒也沒人說什麼,只說王家姑娘性子爽利,但規矩、才能是極好的。

不過,王家人都知道,鳳歌兒就是性子烈了些。艾若每每回家,時常挑刺,故意的磨她的性子。

之前,王老太太還教王熙鳳,當着姑媽就老實一點,平日該怎麼自在,就怎麼自在。王大夫人也對艾若之前挑剔鳳歌兒,不以爲然,偷偷的跟王子勝不知道報怨了多少,王子勝對自己家的妹妹還是有點信心的,很是替妹妹說了不少好話,勸夫人,若不是妹妹愛惜侄女,她萬可不管的,你怎麼沒見大妹妹挑剔二妹妹家的寶丫頭?王大太太才氣平了些。雖說,她對丈夫拿薛家的姑娘跟自己家的比,很是不平,不過,也怕人多嘴雜,真的得罪了二姑子,也是麻煩。於是跟王老太太一樣,讓王熙鳳在姑太太面前萬不可造次。別說,在祖母和母親從小的薰陶之下,王熙鳳倒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的姑娘抿嘴巴。

現在不成了,小呆就算將來從賈家分出來自己單過,估計艾若也不會放過鳳歌了,王老太太和王大太太再一次的統一戰線,老實的現在開始磨王熙鳳的性子,現在磨,總比到時被艾若磨來得強,總不會傷了姑侄的情份。

王熙鳳也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不知道爲何,母親和祖母一下子把自己管得這麼的緊,連之前覺得沒用的律法書都找了出來,狠狠的讓她背起。她不背,王老太太就一句話,“回頭你姑媽說了,要抽書的。”

王熙鳳也不敢再鬧騰了,老實的回去背厚厚的律法書,自己背了兩天,覺得好悶,於是基於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心情,她讓人叫來了薛寶釵,姐倆一塊背吧。

薛寶釵倒是性子極好,他們倆一個精於算計,一個女中的豪傑,本就不是什麼好類型的性子,沒兩天的功夫,兩人倒琢磨出自己的法子了,沒死記,扣了字眼,讓先生講清楚意思,這就好背了。王老太太和王大太太自己可沒什麼文化的主,在他們看來,只要差不多就成了,明白意思,會不會背沒什麼事吧?於是也由了他們。

王熙鳳倒是越學腦子越靈便了,常常就把先生問得糊里糊塗,也不知道該怎麼答,而薛寶釵呢,腦子也真不差,被多問了幾次之後,她竟然也開始覺得,律法書訂得有問題了,多少有些以已之矛攻已之盾的意思了,回家問自己的老爹,然後薛收真心的覺得,律法這個東西,還是女孩別學了,太費腦子。

頭開了,說停能停得下來嗎,連着薛蟠都覺得妹妹問的問題很有意思了,拿着書去問路不羣。路不羣之前是給刑部侍郎做核心幕僚的,他也是機靈巧辨的主,三下五除二給答了,結果等着他的是更稀奇古怪的。路不羣都要瘋了,這是搞什麼?罵薛蟠好像也不對,人家求學解惑,自己倒是不耐心了。可是天天這麼問也是問題不是。他忙着呢,哪有空沒事答這些。於是直接把薛蟠叫到班上,你把你的問題寫出來,我們本就有律法的課程,所以我們上課時一起研究。他順便教學生了。

艾若哪裡知道,只是害怕王熙鳳重蹈覆轍,便宣起了東門書院的辯學開端。不是法學,而是辯學。其實律法這東西,真的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王熙鳳和薛寶釵真的是那種聰明過了頭,就愛鑽空子的主,於是,他們提的問題其實是很刁鑽的。然後呢,學堂裡的學生們本就血氣方剛,個個都是那不服輸的性子,沒事討論學問時,他們還能吵一架呢,現在好了,誰也說服不誰時,吵得更兇了。弄得東門書院,這門課倒是學得最精到的,這是讓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

到後來路不羣都招架不住了,直接問賈政。賈政聽了幾堂課,很感動啊,不過他更不懂了,於是直接去拜託刑部尚書,你們最專業,你們來評判。刑部尚書找了最懂律法的去解釋,結果還不如路不羣解釋的,於是刑部的人鬱悶了。自己回家翻書,表示壓力山大。

這事終於鬧到了劉睿那兒,劉睿看着東門書院送來的筆記,自己腦子都大了,這是啥意思,合着這些學生沒事盡挑着律法的空子鑽了。不過當朝的律法真的有這麼多空子可鑽,他都鬱悶了。

皇后倒是覺得這事靠譜,學生們提出問題比死讀書好啊,現在提出來了,大可讓朝庭拾遺補缺,這纔是聖人新政績。

這話劉睿愛聽了,就是啊,自己登基好幾年了,老根子可還沒去除乾淨,好些事,他想除了,卻找不到藉口,現在借這機會,說是補充律法漏洞,實際可以暗暗的把新政加入其中,到時,誰也不敢說這是新政,說他違了祖宗的規矩。潛移默化的改變,這纔是最重要的。

於是王熙鳳他們的努力白費了,至少是這倆聰明反被聰明的誤的小姑娘不經意時,在自己幼年之時,把自己所有的不法之心都暴露在了人民羣衆雪亮的目光之前,於是等他們再想鑽空子時,突然發現,她們能走的,全被堵死了。

王家哪裡知道外頭髮生的事,只覺得自己家的女兒真是聰明,乖巧,這麼難的律法書都能讀明白了,想來艾若也不至於再挑剔什麼了。他們哪知道,艾若是讓他們知道律法之嚴,能生幾許敬畏之心,結果王熙鳳和薛寶釵都是膽子超過體重的主,敬畏之心沒生出來,人家直接幫着刑部及各大書院成功普法了。

但也不是說沒一點好處,至少,王熙鳳和薛寶釵口齒是越發的伶俐了,說話做事也越發的有章法了。那句話咋說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啊!’

王熙鳳在紅樓書裡是傻大膽,說什麼,“你縱是告我們家謀反都沒事的”蠢話,這回打死也不可能從王熙鳳嘴裡說出來了,但是,這位知道如何不犯法達到目的,怎麼會用犯法的勾當呢?所以也不知道艾若這回算不算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