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是一茶室,茶桌上的擺件倒是一應俱全,我站在面前細細打量。
“你知道我爲何出門從來不帶婢女?”他坐下後卻這樣說道。
“我怎麼知道。”我小聲咕噥着。
“我不喜歡那些婢女成日無事像個木樁子一樣杵在人眼前。”
我忽然看了看自己的腳,發現他居然在拐彎抹角挖苦我一直站着,於是沒好氣的一屁股坐下抱着胸剛準備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忽然想到,我對面的男子可不是什麼登徒子,我們費盡心思找了這麼長時間不就是爲了見到金俸商行背後的行主,此人現在居然就坐在我的正對面,還漫不經心的給我泡了杯茶放到我近前。
想到這層關係,我忽然感覺有些受寵若驚,拿起這杯茶的手也有些輕顫。
“方纔你對子書倒是熱情的很,我倒以爲是因爲你誤認他爲行主的緣故,現下看來倒不是這麼回事,莫不是真對子書上了心?”
我爲剛纔那巴結子書煙的行爲感到深深的不恥,現在倒是後悔莫及,於是急急辯解:“行主多慮了,我不過,不過是初到子書府上做客表示禮貌,禮貌罷了。”說完還嘿嘿乾笑了兩聲。
他沒什麼表情:“我那日不過提點了你一句,你竟然能夠順藤摸瓜找到我也算你本事,既如此,你煞費苦心找我也必定是有求於我,我是行商之人,可以答應你接下來提出的要求,但前提是,這必須是一樁買賣。”
我爲面前這人的敏銳感到心驚,就是他知道我來找他有所圖謀也不至於說的如此直白讓人下不來臺階,不過...
“買賣?什麼意思?”
“意思是滿足你所得的同時我也要得到我想要的。”
他這話更是讓我不明白了。
“你能滿足我的要求這點毋庸置疑,可我身上有什麼是你想得到的這我就搞不明白了。”
他不急不慢的又爲我倒上一杯茶:“你我終是有緣人,此珍緣集舉辦多年也只有兩人能通過珍品找到我,你,是第二個。”
這我倒是萬萬沒有想到,突然還感覺有些飄飄然的。
不過,他這什麼意思,衆生芸芸中找有緣人與他結親不成,我攏了攏衣襟,他該不會是讓我以身相許了吧。
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放心,我對不男不女的不感興趣。”他似是能猜到我想,我的胸口忽然生出憋屈,我明明要胸有胸要腰有腰,怎麼就不男不女呢!他八成是近視,肯定是的!我不滿的甩了下一頭短髮。
隨後略感心虛:“跟你說句實話吧,這三樣珍品的破解之法並非我一人想出來的,我還有兩位小夥伴,他們人在府外呢。”
玄色衣袍的男子挑了眉:“還真是三個臭皮匠抵過一個諸葛亮,把你們如何尋到我這都細細說與我聽聽。”
於是我天花亂墜說了一通,他沉思了會:“只得說你運氣不錯,若不是遇上那兩位友人相助也不得尋到端叔,不過,他們做的只是因,並非果,如此聽來,終究你纔是那拾果之人。
你若願意和我做這樁買賣就得暫時跟着我,我自會有用到你之處,當然,我也不指望你一定能助我。在這期間我會盡量滿足你提出的要求,一年之後我自會放你而去,你所得到的我也不會再收回。
若你答應你的友人也大可暫居子書府上。”
我一聽還有這種好事,就像你面前有座金礦,礦主對你說來吧,挖我吧!我的眼前突然就出現了好多小金人跳啊跳啊,讓我呆了神,不過一會後我意識到個問題。
“你怎麼就確信我能幫到你?”
“就憑你能到這來。”
我趕忙出了子書府,洛羽坐在府門口的臺階上,宮辰染捻了個樹枝繞着圈圈,見我出來了把樹枝一扔趕忙迎上來。
“見着子書煙了嗎?”
我神色古怪:“見倒是見了,只不過我們都猜錯了!”
我把剛纔的情況大致和他們交代了一下便問他們意下如何。
洛羽問:“先不說他需要你怎麼幫他,就說你打算提什麼要求?”
我的眼前再次金光閃閃於是猥瑣的笑道:“多弄點錢財。”
宮辰染樂呵着:“我藍妹庸俗得如此理直氣壯,實乃難得難得啊。”
但讓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兩人都和我說要留下,於是我們便一起進了府。
我把他們直接領到剛纔那處,笑嘻嘻的爲他們互相介紹。
“這是洛羽,這是...”剛一說完,宮辰染立馬雙手作揖:“在下宮辰染。”
我又回過頭說道:“這位就是金俸商行真正的行主,年輕有爲,儀表堂堂,風姿卓卓…”
就在我還想把更多形容詞加到他身上之際他卻冷瞥了我一眼,我立馬噤聲,他幽幽開口:“我是白梵,如果你們決定留下希望你們對我的身份三緘其口,即便日後離開了。若是違背,我有的是方法讓你們追悔莫及。”
他語氣平靜卻讓我打了個冷顫,我開始擔心自己的決定到底是不是對的。
“我會讓子書煙暫時安頓你們住在子書府上。”
說到這他看向我:“你也可以好好想想問我要什麼。”
我呆呆的點點頭便和他們一起退了出去。
宮辰染好似有意走得很慢,我回頭他朝我使了個眼色,我便也放慢腳步,他輕聲對我說:“你不覺得奇怪嗎?這一年光景說長不長,說短也絕對不短了,藍妹你隻身一人去哪倒是無妨,可你剛纔一提到留下,洛羽立馬答應了,且看她也不像是那麼需要錢財之人,你說她到底有何目的?”
我左右瞪了他一眼:“那你呢?你還不是一口答應了。”
宮辰染一副苦大深愁的表情:“你有所不知,我此次出來委實是離家出走,我家那老爹老孃非要給我說門親事。”
我很不屑道:“你個大男人還逃什麼婚?這世道男人三妻四妾不也稀鬆平常,你不喜歡娶了來供着不就得了,還裝清高。”
宮辰染卻着實委屈得緊:“你若看過那女子八成也就不會這麼說了,雖如今豐腴之軀盛行,但也不至於像她那樣豐腴,倘若我要是和她結了親不日將被壓死。我們那娶正妻後三年內不得納妾,那莫不是說我要是僥倖沒給壓死也得活活給她壓上三年?”
我頗爲同情的拍了拍他肩:“你八成不是親生的。”
哪料宮辰染苦思冥想了半晌:“藍妹你真是一語道破天機,我說怎的二嫂和大嫂如花似玉,如此說來我留在子書府還是明智的,這子書府上的女子倒是要見上一見…”
洛羽見我們走得太慢停下來等我們,恰巧看見宮辰染又在念叨子書府上的女子不禁嫌棄的斜了他一眼。
子書府的下人並非沒有,而是隻要主子們醒着的時候那些粗使的下人是不準出現在庭院樓臺之中,只有主子們的貼身侍婢侍從們才能現身,我們三個被安排在一處不大的院落裡,三個房間倒離得不算太遠。
當晚我們就在一處合計明日如何向白梵提要求一事,宮辰染問我準備開價開多少,這問題我從晚膳一直想到半夜都沒想好。
多了吧覺得不妥,我一陌生人還沒做什麼平白無故問這土豪要去一半家當確實難以啓齒,可少了吧,自己又覺得心裡不平衡,怎麼說從今天起我也算把自己賣給他一年光景,外帶買一贈二,洛羽和宮辰染。
須知錢財這東西即使再多都是會有花完的一天,萬一遇上通貨膨脹,物價升值啥的那我豈不是就悲劇了,思來想去不能直接問他要錢財,得有個生財的法子,能讓我取之不竭用之不盡最爲好。
那天我是沒想出個名堂,不過在第二日剛起我就傻樂了起來,要說取之不竭用之不盡那不只有銀行能做到這樣嗎,取款機裡源源不斷的吐出錢來多快活。
可在剛用完早膳後端叔就進了我們的院子來尋我們。
“三位好,奉行主之命爲幾位送上一些竹簡。”
端叔剛說完往後看了一眼,隨即從院門外陸陸續續走進來十幾個下人,每個下人手上最起碼抱了有十捆竹簡堆得院角已然成了小山,把我三人看傻了眼。
東西放下端叔就領着一衆下人退出了院子,宮辰染走到那堆竹簡前撿起一個立馬攤開,我和洛羽湊過去看,本以爲這竹簡內該是什麼長篇連載小說,打開卻發現這都什麼對什麼?
竹簡內根本就不是字,而是一團團圓圓的東西刻畫在上面,但細細看來每團圓形裡的圖案又不大一樣,洛羽立馬低身撿起另外一捆發現也同樣如此。
我皺着眉看着那麼多捆竹簡:“什麼意思?抱那這麼多捆天書來,又不能吃!”
“先看看再說吧。”
洛羽倒是沒啥抱怨的,兀自抱了幾捆竹簡回了房,宮辰染甩甩衣袖:“早晨空氣甚好,我昨日還沒好好逛逛這子書府,藍妹要不要同行啊?”
我回頭看看那些頭疼的竹簡,怕是一時半會也不可能看出什麼名堂來便說道:“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