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前是什麼時候?我閉上眼細細算了算,四個月前應該正是宮辰染病後的那段時日,若說在子書府和洛羽有些情劫的無非是子書煙和宮辰染。
上次見子書煙對洛羽的那份情倒更像是飄渺悠遠不似那層關係,然而宮辰染呢?那些日子洛羽日夜照料他,幾乎日日在他房中,洛羽那麼一個性情冷淡的人卻會對宮辰染如此用情,我看了看洛羽的肚子,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宮辰染個王八蛋!他居然還能見着我像個沒事人一樣說子書若曼溫婉可人!他居然沒有絲毫提及他和洛羽的這段,對她沒有絲毫愧疚之心!就是一般友人在自己遭此大劫時不離不棄傾心照料也該當救命恩人一樣報答!更何況那時的洛羽爲了照料他憔悴得不像樣。可他呢?非但沒有對洛羽抱有半點感激之心還把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肚子弄大了!這讓洛羽以後如何嫁人如何生活?
我的血突然衝到了腦子裡,渾身氣得發抖站起身把洛羽的房門帶上就急急往外衝去,我要回酆鄴城,我即刻就要回酆鄴城,我要當面質問質問宮辰染良心是不是喂狗了?若他當真那般狼心狗肺,我便取了他的害人之根,讓他日後都斷子絕孫!
我越走步子越急,穿過院堂卻生生撞了個滿懷,剛預擡頭怒瞪那人卻在擡眼之際猛然對上那雙多日未見的眼眸。
“天色已黑,這麼急匆匆的是要去哪?”他還是那副悠閒的模樣,肩上披着黑色披風好似才從遠方趕來一般。
“你怎麼會來這裡?”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並沒有告訴白梵我在竹茅,他如何能尋到這裡。
他眉眼上挑:“我不是讓董義帶話給你說我會晚些到,難道他沒告訴你?”
我這纔想起方纔董義是來找我有事,只是當時我對洛羽的事太過震驚無法再理會旁的事。
可我突然發現白梵居然可以走路了,我驚喜的拉着他轉了一圈發現他真的好了,說來也是,本打算見着白梵要好好擺一擺臉色給他,讓他知道不告而別的錯處,卻在這一刻見着他恢復了又開心得朝他笑了起來。
白梵卻搖搖頭一把撈起我的腰:“你別在我眼前來回轉着晃悠了,我頭都要給你繞暈了,真是做了老闆也不改小孩子心性,剛纔還一副遇神殺神遇佛殺佛的表情,現在卻這副歡樂樣,告訴我,想我沒?”
我被他說得臉頰一燙便扭過頭去:“不想!”
白梵揶揄的笑道:“你不想我幹嘛還把我圈得如此緊?”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竟也一直反摟住白梵的腰,便急急放下手與他撇清,氣呼呼的繞過他就準備接着往外走,他一把拉住我:“丫頭,你要去哪?”
“去子書府!”想起剛纔那茬怒火頓時又燒了起來。
白梵擋在我身前:“就是有要緊事也明天再辦,哪有人這夜裡趕路的。”
剛剛我只一心想宰了宮辰染那廝,卻沒在意現在的確有些晚了,找馬車也困難,於是只有蔫蔫的回了房,白梵立馬跟了進來,毫不避嫌的把屋門帶上,毫不客氣的往我屋中的軟榻上一坐,毫不扭捏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起來。
這架勢和回到自己家並無區別,我尋思着我們的關係也沒到當真不分你我那步吧,他要不要在我面前表現得如此自然,弄得我在自己房中反而有些不自然。
白梵斜了我一眼:“過來坐,少在我面前裝矯情,你就不是那種人。”
我訕訕的挪步到他旁邊心說我到底是何種人?
白梵喝了大口茶纔開口問我:“說吧,出了什麼事?”
雖說這檔子事和白梵並無多大幹系,但眼下白梵的突然到來着實讓我剛纔還十分慌亂的心安定了不少,我便毫無隱瞞的全和他說了。
他靜靜的聽着,當聽到洛羽有了身孕時面色也凝重了下皺起眉。
“在這世間鮮少有讓我佩服的姑娘,洛羽算是一個,我們困於山洞那晚,若是一般女子怕是連同宮辰染一道命喪黃泉了,她那身本事就是有些武功的男子,三五個也近不了她身,此番着實可惜了。”
白梵嘆息道,我倒從來不知道他對洛羽的評價如此之高,再聽得他輕輕的嘆息聲心裡沒來由的酸了一下,他這話的意思難道洛羽沒對宮辰染用情他便對她有想法不成?
我便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猛地灌下肚才發現這茶水不知放了多久了,涼得我心口窩都疼,白梵一把奪下我手中的杯子。
“你何時能學着秀氣一點,喝個茶還灑得一身都是。”
“洛羽也沒見着多秀氣,你還不是那麼看重她?”
白梵把杯子往旁邊一放忽的笑出聲來,我坐在他旁邊怎麼都不自在便想着站起身,誰知他擒住我的手硬是不給我起身,還十分不知避諱的往我旁邊挪了挪。
“一些時日未見你倒胃口大變,喜歡那入腹及酸的醋來。”
“誰喜歡吃醋!”我不滿的頂撞就想從他手中掙脫,奈何他雖面帶笑容卻手上暗暗使力,讓我無從掙脫!
“我於洛羽純粹是欣賞她那副傲骨,並非有旁的念想,你別總把我想左了。”
“我可不敢把你想左了,上次離開子書府七小姐還向我打聽你的近況,還記得某人說過與幾府上的女眷並不熟。”
白梵把我一拉麪朝着他。
“小桃打小就喜歡粘着子書,我便也是看着她長大,把她當小妹,有時遇上好玩的會給她捎上幾個,一來一去她也便把我當做大哥,你定是多想了。”
我不想與他爭辯七小姐的事,畢竟男人和女人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況且,我並不討厭七小姐。
白梵鬆開我義正言辭道:“關於宮辰染一事,我倒要問你一問,你上次回去見着他可有覺察出他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我在腦中想了想:“除了對子書若曼的確十分上心外,其他和以前倒並無什麼區別,嗯,外貌的話比起之前倒是憔悴了些,你怎麼這麼問?”
白梵站起身在我房中踱了幾步:“方纔聽你那麼描述似乎宮辰染突然對子書府上的大小姐萬分鍾情,當然,這倒沒什麼不妥,男子對自己感興趣的女子突然動情實屬正常。”
說着他回過身看了看我,我朝他眨巴了兩下眼忽然意識到什麼頭一低躲開他的眼神。
“不過,奇就奇在宮辰染之前對她並無特別的感覺,甚至還有些不喜她那種性子的女子,這就是問題的癥結了。”
我點點頭:“是啊!我到現在都想不通,你說我和他在一起混了這麼些日子,自認爲我們看女子的眼光還是比較接近的,怎麼他就忽然眼光突變呢?”
“早前在外我倒聽說過有一種情藥,由女子的血融合而成給自己鐘意的男子服下,那男子便會對這女子動情,不過這情藥需長期服用不得離開下情藥的女子,否則便會毒發,當然,是藥三分毒,雖不知這味情藥是如何製成,不過,長期服用還是會讓人氣虛體弱。”
我驀地站起身:“什麼?你是說宮辰染被下藥了?”
“藍兒,莫激動,我只是說有那種情藥並不是說宮辰染就一定是服了那味藥,說不定他當真是看中了子書府的大小姐。”
我死命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看中子書若曼,經你一說我敢肯定他是被下藥了,我實在想不通如果他不是被下了藥如何肯爲了一棵樹放棄一整片森林,不是腦子有病嗎?”
白梵斜睨了我一眼:“你這想法我該嘉許還是該駁之,若你我同是男子倒也說得在理,可偏偏你是個女子,真不知你這腦袋瓜子裡到底裝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想法。”
我一拍大腿:“不行,我得想辦法弄輛馬車趕回去,我定要把宮辰染從那妖女手中救出來,讓他知道誰纔是對他真心的。”
白梵長臂一伸攔住了我:“關於此事你可曾問過洛羽,先不說宮辰染是否因爲情藥才與子書若曼成親,萬一他並非我們所猜測的而是真心真意想娶她呢?你這麼草率的去了又能怎樣?況且,洛羽既然不願告訴宮辰染說明她並不想與現在的他有何瓜葛,若你私自把洛羽的事告訴了宮辰染,他再來糾纏於洛羽,日後萬一還想把孩子從洛羽身邊帶走,你又讓洛羽如何自處?
畢竟他與子書若曼已然成親,但凡四國內稍微大門大戶的人家都不會輕易散了親事,所以,即使你回去了也並不能改變什麼,事情反而會更糟,洛羽也不會因此領你的情。”
我愣在原地,的確,剛纔大腦一熱就想着去找宮辰染理論,竟沒有考慮洛羽的處境,現在他和子書若曼是一家人,我冒然前去也許會碰得一鼻子灰。
那晚白梵勸慰了我幾句,他說洛羽是個有主意的人,讓我別瞎折騰,萬事等她醒來再說,說到此處他突然眉峰一凜環顧四周打量了一圈我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