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燈光昏暗的包廂裡, 戰峰喝得已不太清醒。

‘戰峰,別再喝了,都10點了, 咱們回去了!你明天還要結婚呢!’唐耀華推推身邊一杯一杯喝個不停歇的人。

‘老唐, 我今天不想回去, 你就留下來陪我喝吧!’

‘你小子開什麼玩笑!明天要結婚的人在這發什麼瘋!我答應出來陪你已經是夠意思了!快起來, 回家了!’

‘老唐, 老唐,你別拽我,我不想回去!就今天, 就今天讓我再混蛋一回?到了明天我就好好跟麗雲過日子,好好結婚。。。’唐耀華看着戰峰一臉的落寞, 也不忍心再折騰他。

‘你這個人啊, 既然這麼不開心, 你當初就不要答應這個事啊!搞到現在,你還能怎麼辦?’

‘你以爲我想!我也不想的好不好?心蕊, 心蕊。。。’戰峰含糊不清地叫着心蕊,一臉的歉疚和哀傷。

‘你終究還是放不下她!’唐耀華看着這樣情緒低落的戰峰也是甚是無奈。

‘怎麼放?老唐,你知不知道?你別看那小丫頭平時嬌生慣養的樣子,其實,其實, 她爲了我什麼都肯做的!我知道, 她什麼都不介意, 不介意我比她大, 不介意我有政凱, 不介意子君在我心裡,只要我一句話, 她就會毫不猶豫地跑回來!

可是,我又怎麼開得了口?

我都活到這個份上,經歷了這麼多,我哪還能不管不顧地留着她?

他媽的,我真不知道,原來自己也會這麼懦弱的一天!不敢,不敢。。。’

‘戰峰,’老唐拍拍他的肩膀,‘想開點,生活本來就不是多容易的事,不可能事事順心!而且,麗雲也確實不錯,把心收一收,好好和她過日子!’

‘我知道,我怎麼不知道了?可是感覺就是不對了,你知道麼?眼前的這個人和心裡想看到的那個人不同!明明應該對着她笑的,可是笑不出來!到最後,自己也覺得自己混蛋!自己都嫌自己噁心!’戰峰忽而激動,忽而悲傷,完全沒了往日的那份沉着和冷靜。

‘戰峰,相信我。感情是可以培養的,而有些事情有些人終究是要忘記的!就像我當初和菲菲那樣,不是照樣天各一方以後,彼此都還是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提到自己的初戀情人周菲菲,唐耀華還是小小地顫動了一下,都二十多年過去了,他以爲自己已經完全忘記了,畢竟現在的自己有一位溫柔賢惠的好妻子,有一個聽話上進的好兒子,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可是,其實,再一說出她的名字,還是有那麼點傷感。不是因爲不愛而分開的兩個人,遺憾或多或少的會一直存在。

聽老唐提到菲菲,再看看老唐臉上些許的落寞,戰峰不禁笑了起來。

‘呵呵,你看,你自己都很難相信你剛剛的話!這又哪裡一樣了,最愛的那個人總是難忘的!老唐,你就算騙過了嫂子,騙過了所有人,你也騙不了自己!菲菲姐,你這輩子都別想忘!’

‘我也沒說一定要忘了她,只是我知道應該要放下。戰峰,除了愛,我們還有責任和義務!更何況,愛情千百種樣子,不是真的一定要是誰才能過一生!’

‘是啊,和誰不是過!’

‘既然這樣,那回吧!明早高高興興地做你的新郎官!’老唐喝了杯子裡剩下的酒,站起來準備走。

‘老唐,最後一次,讓我去看看她?我知道她明天肯定不會來!’戰峰拉住老唐,眼中帶着乞求。

老唐看着他,嘆了口氣,‘要我怎麼幫你?’

‘就跟麗雲說我們今天通宵聚會,明天保證準時到酒店!’

‘你今晚不回去?’老唐有點要發飆的趨向。

‘我保證什麼事也不會發生,我就最後去看看她!真正的告別!’

‘行,我知道了!’老唐怎麼不知道戰峰的想法,怎麼不瞭解他的爲人。他相信他,他自然也放心他。

‘謝了!’戰峰說得真誠而感激。

‘也只能爲你做到這了!’

房間裡面麗雲一直惴惴不安着,一個是因爲戰峰還沒回家,另一個是想到明天要和戰峰結婚了,她真的緊張。電話聲就在這時候響起。

‘麗雲啊!’

‘啊,唐大哥,您好!’

‘是這樣,我們哥幾個今天喝得有點大,這不是明天你就和戰峰結婚了嗎,大家都替你們高興,估計今天是回不去了!但是,你放心,唐大哥可以保證,明天七點,我們一定能按時趕到酒店!’

‘戰峰,他沒事吧?’麗雲戰戰兢兢地問

‘沒事,就是被多灌了幾杯,這會睡得都打呼了!明早一起來保準又生龍活虎了!麗雲啊,你就別擔心了,早點睡!明天酒店見!’

掛掉電話,麗雲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可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本來結婚的前一晚,什麼單身派對的也正常,而且還有唐大哥作保證,問題應該不大。所以,她努力讓自己不要想太多,想快點快點入睡。明天,明天,她就可以嫁給戰峰了!那個十年前她沒能好好把握的人!這一次,她再也不會錯過了!

‘許奶奶,那我先回去了!您好好保重哦!’心蕊抱了抱許奶奶跟她道別。

‘哎,你注意安全!心蕊真是有心了!’許奶奶一臉不捨得看着這個善良貼體的小姑娘。

‘嗯,知道,您進去吧!早點休息!’心蕊看着她揮揮手,然後轉身走了。

心蕊是來拜託許奶奶的,也是來跟她告別的。心蕊已經決定離開海港了,她定了明天的機票。

明天的婚禮她是不會參加了,但是她覺得始終還是應該送點什麼表示下心意。她不想送那些需要長期保存的,免得戰峰和麗雲時常看着尷尬。所以,她選了一盒德芙的巧克力,不是那種很大盒的,這種東西吃多了也不好。心蕊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親自送。所以,她就想到了許奶奶,她想着不管是麗雲或者是戰峰只要來許奶奶這裡買早餐,許奶奶就可以幫她把禮物送出去了。順便,好久沒見到許奶奶了,過來看看她。心蕊知道許奶奶腿腳不太好,風溼痛。所以,她就特地在藥店幫許奶奶買了些祛風溼的藥酒,許奶奶看在眼裡,着實感動。

這一來,心蕊就和許奶奶聊了近兩個小時。回家的路上,許奶奶的話和故事還不停地迴盪在心蕊的腦海裡。

許奶奶之所以當初那麼理解心蕊,是因爲相似的故事也發生了在她身上。而她,一錯過就是一輩子!許奶奶在她年輕的時候愛上了一個大她10多歲的男子,可是家裡死活不肯,各種阻饒,打罵,軟禁,最終逼着她嫁給了她不喜歡的人。許奶奶那時候覺得自己這一生都不可能過得開心了!幸好這段她不看好的婚姻生活只維持了半年,她丈夫就得病死了。自此,她再也沒嫁過人。而那個,她錯過了的人,在她被逼着出嫁的那天離開了家鄉,從此再無音信。有情人終究未能成眷屬。所以,許奶奶纔會跟她說遇到一個自己喜歡的人不容易,一定要好好把握,別輕易錯過。

心蕊不知道她以後會怎麼樣,她不知道錯過了戰峰,她是否還能快樂。她真的不知道。雖然,有許奶奶的前車之鑑擺在那裡,但是,她終究是沒了勇氣的。明日,明日他就要結婚了!

‘喂!在幹嗎?’最近姚佳迪的電話每晚必至。

‘哦,在路上走着呢!剛剛來戰峰叔叔這邊看了看一位熟人!’心蕊調整了一下思緒,努力讓自己變得清醒和理智。

‘一個人?’

‘嗯!’

‘那我來接你吧!等我,10分鐘!’

‘喂。。。’那句‘不用’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姚佳迪就掛斷了電話。他總是這樣,不給她拒絕的機會。10分鐘?他在哪裡?不是開很快就是在心蕊樓下,不然不可能趕得過來。心蕊好像越來越對不起他的用心和深情了。但是,沒辦法,她已經決定了。所以,姚佳迪,你一定要原諒我!

‘這麼快就來了?你又開很快吧?’心蕊看着幫她拉開車門的人質問。

‘沒有,剛好在這附近!’姚佳迪說得風輕雲淡,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

‘你就掰吧!你沒事在這附近晃悠幹嘛!你今晚明明沒有應酬!’

‘我就喜歡在這晃悠怎麼了?’某人還耍起了無賴。

‘呵呵,幼稚!’心蕊真沒想到這樣一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大男人也會有這樣無賴幼稚的一面,但是竟然也還有那麼幾分可愛。

‘笑啦?是不是越來越喜歡我了?’

‘開你的車吧!臉皮夠厚!’心蕊沒好氣地說着,可是臉上的笑容是真的一直都還在。不管怎樣,雖然不是愛,但是總而言之是感激的。感謝有這樣一個人這樣關心着自己,照顧着自己,陪伴着自己。所以,在這最後的相處時間裡,心蕊覺得她不應該再吝嗇她的笑容。

‘那我上去啦,你小心開車!還有,謝謝!’心蕊站在臺階上對姚佳迪說。

‘不請我上去坐坐了?’姚佳迪帶着幾絲的期待。

‘太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早點回去休息吧!’

‘老闆是我,你管得比我還多!’

‘走吧,就是要督促你,不然怎麼賺更多的錢!’心蕊笑着推他。

‘最好是能一直都這樣監督我!’姚佳迪轉過身在心蕊鼻子上親暱地颳了刮,說完便進了車裡了。他沒看到心蕊眼中閃過的一絲落寞,一絲自責,因爲她以後都不能這樣監督他了!

而心蕊也沒看到,站在樹下一直在等她的戰峰看到他們此刻的親暱,心有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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