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陸仕卿皺眉。
“你媽和關雯這一仗打完了,得開始清場了吧,你怕她不給我活路,是嗎?”我笑笑的看着他。
“進去再說吧。”他拉了我一把。
周姐坐在搖籃前逗着崢崢,見我進來了她就起了身往廚房走去。小丫頭手腳揮舞,嘴裡咿咿呀呀的。
我伸手把她從搖籃裡抱了起來,在客廳上親了親,她好奇的到處張望。
“我抱抱。”陸仕卿伸出手。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伸手就從我手裡接了過去。
“崢崢。”他走到沙發前坐下,“我是爸爸,你認識我嗎?來,你給爸爸笑一個。”
我站在那裡看着他們父女,這樣溫馨的場面只怕有一次少一次。側過頭,壓下心頭的酸楚,我走到他們旁邊坐下。
“怎麼突然又提起出國的事情?”我問他。
他將雙腿架到茶几上,然後讓崢崢躺在他腿上:“碼頭的事情,估計要壓不住。”他語氣淡淡的。
“所以……”我沒往下說,所以,他還是有可能會進去嗎?
“我爸的病情也不容樂觀,我媽最近焦頭爛額的。”他又說。
“那麼,你還是保護好自己吧。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經濟糾葛,你不會連累我和崢崢。”我看着崢崢一直在舞動的雙手。
“那個u盤我已經銷燬了,柏葉找不到東西是不會罷休的。另外,高崇文那邊,我媽肯定不會讓他好過,我怕狗急會跳牆。陳子和那個項目卡在那裡,目前沒法進展,我估計他也會頂不住。”他說這些時,語氣非常淡然,就像和我閒聊天一樣。
我手心微汗,他不知道我電腦裡有:“那……肖友同,他……”
“他,我想,他應該不會傷害你。”他抱起了崢崢。
“他的手指,是怎麼斷的?”我遲疑了一下才問。
“我手下的人做的,但我真不知情。”陸仕卿笑笑,“也就在你面前爭辯一下,總歸,賬還是要算到我頭上來。”
“下手也太狠了。”我冷冷哼了一聲。
“他手很長,把人都安插到我公司裡面了。”陸仕卿晃回沙發前,“手這麼長,想幹什麼呢?”
“他身後的人是誰?”我困惑的問。
他坐下來,“你覺得呢?”
“從明面上來看,高崇文是他的姑父,他幫他的姑父做事,但我又覺得高崇文的能量不夠。關雯,也不像。柏葉,我不確定。但肯定不是媽。”我胡亂猜着。
陸仕卿點點頭,“他早就開始查我公司的一些問題了,包括收集我個人犯事的一些罪證。大概在一年多前,我才發現了他的存在。之前,他一直蟄伏在美國。”
“你怎麼發現他的?”我忍不住問。
“是柏葉發現的。”他說。
我懵了一下,“等等,柏葉發現肖友同在暗中查你,然後提醒了你。那麼,這是不是說明他背後的人不是柏葉。”
“現在還有一些事情不太明朗,我不好下定論。”他看向我,“你和崢崢在,我隨時隨地都要擔心。畢竟,請幾個人守在門口也只能是權宜之計。”
“你覺得把我送到國外,我和崢崢就能萬無一失了?地球這麼圓,我能飛,他們就不能飛?”我覺得他有些可笑。
“至少,比在國內安全一點。”他說。
“你的意思是,把我爸一個人丟在家裡,我和崢崢就這麼走?”
“等事情告一段落了,我就去接你們回來?”
“多久?”
他沉默了一會兒,“半年左右吧。”
我笑起來:“你覺得把我和崢崢丟在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好嗎?”
“我讓人去陪着你。”他又說。
我搖了搖頭,“陸仕卿,我沒法走。就算你說的是實情,我也沒法走。我不能不管我爸,崢崢還這麼小,你怎麼確定她能適應國外的氣候,你又怎麼能確定在國外會比在國內安全?既然都不能確定,我哪都不去。以後,你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了。”
“你其實是不相信我。”他苦笑着。
“也許吧。”我收回視線。
“宋橙。”他伸過手來,然後他把我的手放到他的掌心裡,抓着我的手,然後一起包住了崢崢的手,“宋橙,你和崢崢是我的全部。這樣,你能明白我的恐慌嗎?”
我擡頭,視線短暫的對接,我別過頭,輕輕的抽出了手。沉默了一會兒,我嘆氣道:“我的全部是崢崢。”
“你就不用再強調了。”他拍了拍我的手,“這麼長時間以來,爲了崢崢,你勉強的不趕我走,已經很難了。”
我不說話。
“人其實很奇怪。”他低頭看崢崢,小丫頭在他懷裡又睡着了,“比如我以前很喜歡吃魚,然後我就天天吃,幾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吃。我二十九歲那年,突然有一天,看到魚開始反胃,再也不想吃了。這一輩子,很多東西都是註定好的。你能吃多少魚,能享多少樂,能犯多少錯。魚提前吃完了,就再也沒得吃了。”
“我的魚已經吃完了。”他重複了一遍。
我感覺淚水馬上就要掉出眼眶,仰頭看着天花板,我的聲音有些乾乾的:“是吧,正如你說的。人生就是這樣,很多事情都沒有辦法挽回。你沒有辦法回到二十九歲之前去告訴你自己,你少吃點魚吧,將樂趣平均到後輩子去。沒辦法啊,所以,魚只能被吃完。人這輩子,總是會有遺憾的。比如我,我再也見不到我媽,再也見不到我妹妹。”
“不說這個。”他強行叉開話題,“高崇文過幾天就要結婚了,今天,他未婚妻是給你送請柬來的吧?”
我點頭。
“到時,我會陪你一起去。崢崢留在家裡吧,不要帶去了。”他說。
我又點點頭,我也沒打算帶崢崢去。
“我覺得他的婚禮辦得不是時候,按理說,他現在完全沒心情辦婚禮纔對。”陸仕卿皺眉。
“說不定,人家就是藉着婚禮來緩緩心情呢?”我隨口道。
陸仕卿若有所思,“我懷疑他要借婚禮做點什麼事情?”
“什麼?”